那個充滿夢想的男人和他的生態農業王國
和這個男子只是孩子的老師和學生的家長的關系,因著孩子交往多了就成了相熟識的人。
從我的視角來看他是典型的江南男子,不高,有些單薄,猜想可能是從哪個老板的辦公室出來吧,很白凈細膩的感覺。非常不同于生活在農村的男性們。無論何時見到他,總是一絲不茍的頭發,干凈、整潔,精致的衣著,甚至可以說是時尚,我實在是不能想象一個在農村三十多歲的男子還能保持錚亮的皮鞋,不惹一絲灰塵,穿著挺括的西褲,花色的襯衫——怎么想也讓我無端的牽連到文學作品中的上海男人的頭上去,或者想起“小白臉”!
就這樣一位男性,讓我觀察、琢磨過很久:到底是什么人?當然就算是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他的來龍去脈,倒是從不多的交往里知道了他目前,現在辭職在家里養了一大群雞、鴨、鵝、豬……漫山遍野的散養著。這對他的理想來說當然還不夠,自己種植水稻必不可少,玉米也是要有的,紅薯也必須有……于是到了收獲的季節粳米、糯米、薯粉、紫薯粉……各種農副產品都在他的朋友圈里你方唱罷我登場(當然這一切的一切朋友圈的熱鬧都是在他在這農村辛苦了一年后才開始有的),放牧南山,種稻水北的悠然自得撲面而來,只是其實我是真實見過他泥水淋漓踏著夕陽的余光背著他耕地的機械從稻田里上岸,見過他穿著工作服雨靴去山間池塘喂養雞鴨,見過他剁南瓜,切蔬菜熬煮然后和米糠攪拌豬食……典型的我小時候見過的父親喂養雞禽牲畜古老方式,其間的苦辛是可想而知,甚至他年邁的岳父也在為他的理想奔勞。
偶爾會在某個無所事事的黃昏撞見他,開著一輛小三輪,拖著玉米或者稻谷或者新鮮的蔬菜去喂他的雞鴨鵝魚們。每次見到,每次都覺得他開的是一輛小車,正在去與某個商業合作伙伴談什么合作項目——在農村這樣的大環境里,在喂養雞鴨鵝魚的小環境里,作為一名三十多歲的男性還能這樣保持著仿佛是生活在哪個城市的白領,真是讓我嘆為觀止——至少我做不到,不出三天,我肯定蓬頭垢面。
偶爾在他的朋友圈里,看見他的雞在山間,在田野,在樹梢;在飛,在跳躍,在追逐;在土里刨食,在院子里哄搶,在一隅休憩……看到他的鴨子在池塘,在岸邊,在路上……他的板栗累累在樹梢……他的魚,我不得而知——我是真不知魚之樂,但可推知他之樂。無數次邀我至他家吃雞,吃鴨——無功不受祿,所以從未去過,但有一次在微信里小小地提了個建議:微信名里加個手機號碼,更能方便需要雞、鴨、魚、鵝、蛋的人與他聯系。于是多聊了幾句。他說:我回來養雞,搞生態農業,我老婆,親戚都覺得不好呢!老師你覺得呢?……
我覺得特別好啊!我不知道收益會怎么樣,但是我是個理想主義者,我真的喜歡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適——雖然其實知道這種閑適只是我以為的,我看見的表面。但是想一想:一個白凈的書生氣質的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小白臉”的服飾,開著一輛小三輪,仿佛是開著一輛寶馬,在他的家與他的生態王國里快樂地奔忙未嘗不是一道風景。
因為家訪,所以曾經有幸去過他的生態王國參觀過。我騎著我的小電動,在崎嶇蜿蜒在狹窄的鄉間田埂上騎行著,那叫一個膽顫心驚。一路漸漸遠離喧囂和人群,草木漸深,樹蔭重疊,終于得見山腳下一棟不曾裝修就已破舊的小樓房,房子前邊收割過不久的稻田,四散的雞,山坡上四處覓食的豬,池塘里的鴨……他在忙碌著,呼喚漫山的雞歸窩,追趕成群的豬歸圈,鴨子們就讓它們歇息在水塘……
兩年過去了,他依然再堅持。他的可愛的女兒已經不在我的班上了,所有的交往都只限于我在朋友圈看他的雞飛狗跳,豬跑鴨游,黃燦燦的稻谷,紫得透亮的薯粉……
2019我想找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暮再去看看他的生態王國,可有人一起,去看一個普通農家青年,不,漸入中年的男子理想中的歸田園居的生活?如果愿意,我們一起去看那山,那水,那些家禽牲畜,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