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或許從那“青梅竹馬”走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路實在太遠;或許這樣幸福的少數人,是有的。不過可惜的是,顧尋只是大多數中的一個,并不起眼。
? 不是說好,婚禮上如果不是對方請彼此做彼此的主角,就不聯系嗎?請帖不發,喜糖不吃,日期也要瞞著。
? “你失了約?!鳖檶ふ驹诖扒?,回頭看窗邊桌子上那一抹的紅艷,呢喃自語。
? 那是一份請帖,側依著六角禮盒。請帖和禮盒上底色同是喜慶的大紅;那個泛金色的“囍”字,被映的格外顯眼;囍字下方兩旁是散落的牡丹,雍容富貴,坐落大方。上方是金色的印花,和諧吉祥。
? 值得一提的是,那六角禮盒囍字下,被壓著的流蘇,絲絲精美,像古代女子頭上的步搖,多了一份淘氣。
? 而請帖上的流蘇,雖說同是壓在囍字之下,卻與前者格外不同。流蘇上端是湛藍色的精美圓珠;往下隔了一段,便是圓柱形的湛藍鑲件,鑲件下流蘇格外美麗。像是一個美人,背著身影,那紅色的長裙格外修長,美的那么含蓄。正巧窗外一陣夜風輕過,那女子起舞,伴著步搖...
? “她應是這樣的美。”顧尋嘆道。
? 顧尋總是想,同樣是紅,為何非要囍字當頭的紅,看著才格外的美,才是最美的紅?
自打顧尋拆開郵件以來,她都未曾打開這請柬和禮盒。并不是她發現郵件有撕過的痕跡,而是她在意的是發件人。明知道新郎定是心里的人,可怎么也無法說服自己面對這現實。像是有些不甘,像是有些僥幸。不看,是不是你就還不是別人的?不看,我們的約定是不是還一如從前?
? 可眼前的請柬有種魔力似的,仿佛要告知她,請柬的主人要成家了,不要再等他了。是一種拒絕?是一種歉意?是真誠的邀請?顧尋心亂如麻,怎么也分不清。
? 她還是沒忍住,緊繃著的臉終于顯得放松起來;額頭向中間漸漸拉攏,眉頭皺了又皺。一整天壓抑的天氣,終于在這夜晚下起了雨。顧尋面向窗外,那伴著風的雨,輕輕的打在她的臉上,眼中的那份熱流,在這掩飾下,頃刻間決堤。
? 哭是最無力最無奈的宣泄,可它偏偏是最簡單直接,又有效的宣泄方式。
? 那雨珠每每劃過窗外路燈的光,都會泛起夢幻的七彩,不過太短暫。顧尋回頭,看著屋里的燈,眼淚擁了上來,直到彌望的是星星點點的七彩斑斕。
? 那夢幻中牽著手的姑娘和少年,在操場上快樂的漫步著。那畫面周圍都是姑娘和少年日常的滴滴點點,離別、相聚、安慰、羞澀,成長精彩絕倫。
? 到了后來的四目相對,一個人回頭,一個人望著另一個走,再沒了少年的畫面。
? 顧尋拭去眼中的淚,眼中的清晰畫面一閃而過,緊接又是模糊的視線。顧尋索性不在擦拭,任由它肆虐的被地心引力牽引;兩旁的淚緩緩在下巴間匯集,再低落。眼角的淚,以嘴角為目的地,出發了一遍又一遍。
? 直到所有味蕾被這咸中帶著苦澀占據,顧尋才回過神來。
? 顧尋定神,看著桌面上的六角禮盒,她想著打開的畫面。是什么味的糖?軟糖還是硬糖?那包裝是否依舊囍字滿滿?
? 顧尋剛邁起腳步,突然,一個趔趄!由于沒發覺雙腿已經站的麻木,行走時身體的慣性,使她突然倒下,由于本能想抓住什么,桌子沒抓到,卻抓到了那禮盒。那禮盒隨著顧尋倒下而摔了下來,那盒中的糖灑了一地,在那灑了一地的糖上,靜躺著一只千紙鶴...
? 顧尋索性坐在地上,撿起那只千紙鶴,想都沒想便拆開了。
? “尋,我想,我猜的沒錯的話,你肯定不會先打開請柬。你這個貪吃鬼,肯定會拆開禮盒。抱歉,盒子里沒有你喜歡的話梅味的糖果。抱歉失了約,曾說的請柬,喜糖,時間,都告知與你了。在這漫長的分別后,我記得我給你的郵件中,最常說的是,總有一天,我要在你身邊說晚安,從你耳邊起,從你床頭落。
? 本來話就止于此的??墒悄阌袥]有發現這郵件上被撕過的痕跡?由于忙碌,所有郵件都不是我打理的,我只是整理了地址這類信息,當我回過神時,忘記你這個...當時我看單號時,快遞已經上了飛機,也不知道自己發什么神經,買了機票就追了過來,幸好上機前聯系了快遞公司,才有幸在你接收之前,把這千紙鶴放在里面。我已經去了你工作的地方,在快遞小哥的耐心等待下,遺憾的是我并未見到你。
? 色授魂與,心愉一側。不知怎么就提起了這個詞。閑話少絮,結婚那天,你一定要來??!一定要!”顧尋像是忘記腿上的麻木,忘記了自己,看著紙片上的段段話語,就好像剛剛是他在她面前說的一樣,那姿勢,那表情,顧尋都能想的出來。
“色授魂…與,心...心愉一側?!鳖檶さ淖齑骄拱l起抖來。
? 一滴,兩滴,三滴。每滴淚水滴過的文字,都把那筆跡上的墨水剝離紙上。像是剛寫的字,滴上了水漬一般。輕輕一抹,便不知是寫的什么。
? “應該是憐憫吧?”顧尋想到那快遞小哥的目光,自嘲到。
? “你當真是狠心!”顧尋說著,把那紙握在手中,愈來愈緊,像是要嵌在肉中。當顧尋回過神,張開雙手,那張信紙,被握的皺亂不亂。好像,那信紙在無辜的望著她,正如她愧疚的看著信紙。
? 像是走過了一生。那狹隘到只能裝下一人的心,再沒了他的蹤影,空的一無所有。
“古人言‘毫末不札,將尋斧柯’是對的,自對你第一絲愛意絲,我就應想到這結果。”顧尋說著,在那散落的糖中撿起一顆,剝去了包裝,含在嘴里。
? 顧尋看向那請柬,啞然失笑:“你這喜糖啊,一點都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