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圖片發自簡書App

  (1)

  18歲的我很愛吃甜食,蛋糕點心天天不能少一份。

  雖然我沒有因為卡路里長胖,可是我的牙齒毀了,張嘴上下兩排牙齒又黃又黑,像一塊黑森林蛋糕上面灑了麥片。

  好吧,我承認我使用了夸張句,可是,牙齒真心難看!

  但多年以后我很慶幸,這讓我認識了“許清茶”,那時他早已為人家父了吧。

  我終于重視起蛀牙來,但勤刷牙還是沒起多大作用。媽媽也讓我去看醫生,于是介紹我去了本市的一所私人牙科診所。

  一直到診所門口我才取下了口罩:“喂,有人嗎?”

  許久未見有人來開門,我一拍門差點摔了個跟斗,門居然沒有關。

  我怒了,青春期的女孩子本就性格乖僻,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室內的開著的白熾燈照明了整個布局。

  四面白色的墻壁,沒有任何裝飾品,只有一張大氣的桌子,上面堆了一疊整齊的書卷,和一個紫竹筆筒,單調又冷清。

  我在心里想著,這屋子的主人想必是一個冰冷又涼薄的人,沒有一點點情趣。

  離我八步遠正前方,還有一塊簾布隔了一半空間,擋住了我的視線。

  對于我這種好奇心比貓重的吃貨,自然掀開了簾布。

  第一刺激我眼球的是那張傾城傾國的俊顏,無可挑剔。

  如果說以前的我一直認為只有偶像劇中才會出現帥哥,那么許清茶,他絕對顛覆了我的世界觀,價值觀,顏值觀……三觀。

  優雅的男人平躺在機械床上睡眠,呼吸均勻,黑碎發很有層次感,眉如遠山;閉著眼睛只能看見他長長卷翹的羽睫,濃濃的好像被墨汁浸染過;很漂亮,身為女孩子的我,睫毛這輩子能長那么長真的好知足。

  他即使是閉著眼睛,周身依然有一種空靈,絕秀的氣質,仿佛一株挺拔的綠柳,倚著春風,飄揚的枝條卻又帶了柔情。

  不知道,他睜開眼睛,眸中又是怎樣一番光彩,我真想探個究竟。

  我想起了來這里的目的,想叫他起來,過了好半天我也沒開這個口。

  我強壓下內心的躁動,青春張揚的個性,不就是突然的喜歡一個人,然后大大咧咧的追求么。

  “醫生!”

  他忽然醒來,腦袋和我的額頭碰了一下。

  我來不及打量他的眼睛,他有些手忙腳亂的打亂了機械床旁邊的桌子上的文件,還有器械。

  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就靜靜的看著他把東西撿起來又擺回原位,問他:“你叫什么啊?”

  他回頭朝我意外的微笑,音色清涼。

  “許清茶。”

  許清茶……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

  “吶,我的牙壞了,你能修復好嗎?”

  “張嘴,我看看。”

  我張大了嘴巴,忽然覺得有點難為情,靠,根本不是我女漢子的作風啊!

  許清茶檢查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吃太多含糖量食品了,這牙都被蛀蟲咬噬掉了。”

  “那怎么治?”

  “這個啊,得用電鉆把你口腔里所有的牙齒都鉆掉……”

  “電鉆?!”我驚嚇的出了一后背冷汗,抬手微微發抖,指向許清茶,又對著了我的牙齒。

  許清茶一本正經的臉瓦蹦了,噗嗤了一聲,笑得格外好看。

  “和你開玩笑的,小妹妹!”

  “覷。我今年都成年了,不是小妹妹,再說了你又比我大到哪里去?”我甩了一個大白眼。

  “我啊,都25了。”許清茶說話時,也收斂了些表情。

  “不老不老,現在這個時代,性別都不是問題了,還管年齡?”我笑著,卻不敢再露出牙齒。

  許清茶莞爾一笑,也沒多說什么,叫我張開嘴,接著用器械,檢查口腔。

  好一陣子,他終于停下手上動作,“明天再來吧,今天回去后盡量不要吃東西,喝點牛奶就行。”

  “噢,謝謝啊!”

  我道完謝,大大咧咧地走出門。

  (2)

  許清茶卻忽然說了句:“剛剛你說的那句話,我認識的一個人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微笑著揚起嘴角,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感覺臉上發熱,馬上跑了出去。

  指的是哪句話呢?

  是那句“不老不老,現在這個時代,性別都不是問題了,還管年齡?……”嗎?

  之后的幾天,我自然而然的痛并快來的“享受”著許清茶的“侍候”。

  “啊啊啊——”

  “別叫了!”

  “……”

  我臉色蒼白著從那張床上坐起來,憤憤地瞪向許清茶!

  真是又愛又恨啊。

  “你那樣大喊大叫,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許清茶褪下裹在雙手的薄膜手套,順手丟進床下的垃圾桶里面。

  “還有,嚇走了我的病人,你負責啊。”

  看著他煞有介事的說話,我怒極反笑,心下卻百轉千回。

  三四天了,也還沒什么進一步的發展,這可怎么辦?

  我心想著,何不如借此機會,約他去吃飯什么的,多了解了解情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第一次的初戀,絕不能就這樣無疾而終!

  “這不都是許醫生醫術高超嘛。許醫生,我請你吃辣條好不好?”

  現在都流行一句話,我有辣條,跟我走!

  小樣,許清茶還不手到擒來?

  “抱歉啊,我不吃那個。”

  不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許清茶淺淺地笑著,渾身上下都是雅然的氣質,“而且你的牙還沒有好。”

  “那這樣好了,為表本人誠心可鑒,待到我牙齒完好之時,我帶你去本市的街上逛!我知道你是外地來的,剛來不久,應該還不熟悉吧;我正好暑假閑得無聊,當你的導演怎樣?免費欸!”我一席話說完,自己都覺得為了他,臉皮又增厚不少啊。

  (3)

  我帶許清茶幾乎看遍了y市的各個景點,在月季如云霞的花閣,我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做手機壁紙。

  著名的水上樂園,我和他一同跳進池底;打算去崇山峻嶺冒險攀巖,但他拒絕了……哈,我是不會說出來,其實你恐高對不?

  許清茶是見習醫生,過了這個夏天,他就離開這座城市。他只是被院里派到這里暫時執業,這是許清茶告訴我的。

  其實關于他的很多事,我都不甚了解。

  但我就是喜歡他,他是我青春、懵懂年少時的初戀。

  他是我人生中喜歡的第一個人。

  見到他時,心會控制不住的跳動;因為修護牙齒時,看起來就很親密的接觸,臉會不爭氣的發燙;在家里看不著他時,又會忍不住想念……

  喜歡上一個人,必須要忍受煎熬,也許這就是令人即使是飛蛾撲火,也要一嘗滋味的愛情。

  我故意在許清茶的診所用了大半個月時間治牙,本來還能再接觸接觸原因還是因為老媽。

  非逼我去上鋼琴培訓班!

  我才不想去,抱歉,本姑娘心很靈,手不巧!

  我就是這么回答我媽的,然后……可憐的我就被趕出家門了。

  而唯一可避免我留宿街頭的地方,正是許清茶的診所。

  “不可以,雖然你之前是我的病人,但男女有別。你還是回家吧,你媽媽不會真的把你趕出去!”

  許清茶那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我。

  我哭得像小孩,別介意,我當然是在飆苦情戲,男生不都吃著一套嗎!

  “許醫生,你不是我,你是不會懂的!苦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釋!”我瀟灑地一揮淚。

  “噢?我很樂意愿聞其詳哦!”

  彼時,許清茶停下手中的鋼筆,合上筆記本,坐在那張大氣的桌子上。

  我則拖出地上的一張椅子,自顧自的坐下,直擺手,“說多了都是淚,此話題不宜多說啊!”

  “噢。”他平淡的從桌子上起來,看樣子是不想理我了。

  我還真是“不作就不會死”,我都要嫌棄死自己了。

  不過,我很感謝許清茶,絲毫不介意——聽我講故事。

  關于我以前的故事。

  “我媽對我時好時壞的,跟吃錯藥似的。小時候對我特別嚴,非打即罵。我記得有一次,犯了錯,但已經忘了是什么事……后來我媽說不要我,甚至把我趕出家門,我在外面待了一宿也沒見她來找過我……再后來,還是警察叔叔送我回家呢……于是我媽又揍了我一頓……”

  “還有啊,她根本不介意我和男生來往,好像我就是那個賣的似的……”

  “反正就是這樣!”

  ……

  “喂,我講完了,給我點反應啊!”見他一臉淡然,我險些沖動得將他就地正法,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后話!

  “哦。”

  “哦?然后呢?”不應該把我留下嗎?

  許清茶拉出抽屜,在一個小箱子里面,竟然拿出幾張毛爺爺!然后塞在我手心里!

  “姑娘,真的不行啊。我下午還要去接機,你還是另謀他處吧!”

  我暈。

  臥槽!敢情說了半天口水,他根本沒注意!

  “我也不行!”

  沒錯,本姑娘十分不甘!

  “你也將你的故事講給我聽,我才走!”

  許清茶無奈地微微皺了眉頭,“小丫頭片子,花樣還挺多!”

  一聽他這么說,我立刻一副乖乖女,鄰家小妹模樣,安靜的聽他講話。

  “額。其實我沒什么好說的,小時候也比較任性,但后面就越來越乖啦。好了,完畢!”

  我氣得差點噴一口老血,合著就我一個人在小丑跳梁,擺明欺負祖國的小花朵啊。

  (4)

  下午4點。

  天色明晃晃的,陽光燦爛,似乎一切都泛著金色的光輝。

  路過高中的校園門口,我多少有點懷念,尤記得那天收到錄取通知書,我驚喜的哭了。

  高三那段幸福又黑暗的歲月,終于過去了。雖然我只考到了本市的大專,而我媽感動得痛哭流涕:“這是我女兒考的嗎……”

  校園的景色依舊如畫,而我從前卻沒怎么認真看過。畢業季的傷感,每個人都稍微有點吧。

  還沒有響起老媽的手機專屬鈴聲,我打算先去超市買點便易食物,然后回去許清茶的診所,那時他應該接機回來了吧。

  也是,他要去接的人,會是什么身份呢?

  算了,我懶得去想,拿著許清茶的money大搖大擺的走進超市。

  偌大的人流中,我奮力推著購物車,來去自如。

  我一邊走馬觀花的看過一排排食品架,一邊心想,許清茶喜歡吃什么,還真是一無所知。

  不然買我自己喜歡的口味,說不定剛好他也喜歡,更為我與他的緣分加分呀!

  嗯,我自大的幻想著,差點撞倒一堆小山似的薯片,頓時兩眼放精光!

  我最愛的番茄加櫻桃味的薯片誒!

  接著又扔了許多吃食進入購物車,我又想,吃的總會吃完,不如送點有意義的東西。

  出了超市,在回來的林蔭路上,有一個小攤,正賣得火熱,十幾個人都站在小攤旁邊。

  喜歡湊熱鬧的我自然擠了進去,那攤主是個中年大嬸,正大夸其詞地宣傳。

  “看吶,這是今年最流行的限量款——戀人心,送給你們的戀人吧,一定會結下永恒的緣分!才99塊噢!希望你們都能久久噢!”女人的手上掛著一根紅繩,繩子上串著晶瑩剔透的白玉。

  我一聽,瞬間心動了,和許清茶結下永恒的緣分。

  大概,每個女孩都有這樣的一份少女心,即使這些商販打著假名頭,但怎么都希望能和喜歡的人久久愛。

  我毫不遲疑的揮金買下,將紅繩緊緊躥在手心,感受到它的溫暖。

  (5)

  黃昏的風涼爽極了,太陽終于西沉,遠方的天邊余有火紅的云霞,但仍是深覺悶熱,仿佛就要透不過氣了。

  一般這種天氣,預示著今晚會下雨。

  滿頭大汗的我,仿佛剛從太陽系回來,臉色通紅,呼吸大喘氣,兩手都提滿了零食。

  “哼,許清茶,都是買給你的!”

  “砰——”

  我剛說完那句話的下一秒,有一輛電動車刷地把我撞倒在鉑油馬路上。

  手肘,左側肩膀,都深深的感到疼痛;我怒氣騰騰地費力從地上爬起來,幾乎失去了所有力氣。

  我真想破口罵這個撞到我的年輕人,零食什么的都散落了一地,唯有那根紅繩仍然被我躥在手心。

  他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沒想到令我大跌眼鏡的是,他連下車幫忙都沒有,竟然沖我大罵:“碰瓷別來老子這,什么玩意?!想死也找個開大奔的啊!晦氣!”說完,年輕人繼續闖紅燈揚長而去。

  我憤憤不平地在心里詛咒著那家伙,人生可不可以別這么戲劇化?

  忽然覺得右手臂上涼涼的,低頭一看,手肘磨破了皮,掀出了粉紅的肉;如霞的液體,血淋淋地從傷口蜿蜒曲折滑落,看得我心驚肉跳。

  第一次受這么大的傷,被老媽看見死慘了,看來真得在許清茶那里賴下啊!

  我慢慢蹲下來,將零食都拾回塑料袋里。雖然右手很痛,極有可能留下丑陋的傷疤,但我依舊堅強的回到診所。

  我氣喘吁吁地用力敲診所的門,生怕許清茶還沒有回來。

  我迫不及待地等他開門,想快點看見他。

  輕輕地,仿佛沒有聲音,打開門的竟然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年輕女人。

  “你好,請問你是?”

  許清茶也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張刺目的紅色卡紙。

  “是你啊,我和蘇涼馬上要去e市結婚了,這張請帖給你,希望屆時你能來參加哦!你可是我在y市認識的第一個人!”許清茶一只手摟住那個笑得甜蜜的女人,滿眼是溺死人的寵愛,另一只手伸出,遞給我紅色喜慶的帖子。

  手里的東西丟掉在了地上,散了一地,連同著一顆本來熾熱的心也掉了。

  忽然明白為什么許清茶死活不讓我留下,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讓自己遺憾。

  那一刻,我真的失去了所有力氣。

  我的初戀就這樣憂傷的結束了,它還沒有萌芽,卻已腐朽于泥土。

  以后,也許再也不會這么天真的去喜歡一個人。或許是我喜歡的不夠深,只是喜歡而已。

 

  (6)

  我承認我喜歡他,短短時間,已無法自拔。

  初戀總是那么青澀美好,也總是讓人心心念念,那般難忘。

  可是,上天的緣分應是早已結好了,我不能選擇逃避,而他也只是我生命里的一個過客。

  半個月以后,我瞞著老媽,應邀參加了他的婚禮,盛裝出席。

  新娘很美,他還是很帥氣的說,就這樣吧,他們的確挺般配。

  我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早一些對他說出,我喜歡你。

  但是我又怎么能讓他困擾呢,就這樣吧,青春好聚好散,初戀可歌可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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