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愛

爸爸媽媽幾十年的夫妻,真真的歡喜冤家,我們姊弟三個都是看著他倆吵吵鬧鬧這樣長大的,妹妹心事重,曾有一段時間跟我說都希望爸媽離婚算了,因為看著他們倆在一起實在痛苦的很,媽媽屬于刀子嘴豆腐心,爸爸大男子主義,火爆脾氣,可是即使就像火藥桶一樣的兩個人,卻還是磕磕絆絆過了這大半輩子。

即使年輕時再生氣,家里財政大權還是媽媽掌握的,爸爸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吃饅頭夾豆腐乳,不想破費住賓館就在車上窩著睡一夜,可是在事業鼎盛時期,爸爸真沒少給媽媽買禮物,我媽可是我們那塊第一個用煤氣灶這種高科技的,麻將牌也是媽媽先買了,學會,再教給她的閨蜜朋友的,金首飾、皮草大衣那更不用說了。就現在,媽媽也會時不時拿出那會的首飾,跟妹妹和我說,這個是你爸什么時候給買的,那個是什么情況下送的,以后這個給你,那個給你姐……眼底藏不住的炫耀跟珍惜。

現在年老了,我們都成家了,他們也成老頭老太太了,爸爸的火爆脾氣再也不對著媽媽發了,而是沖我們了:你們要是再惹你媽生氣,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給你媽買衣服能不能買好點的,這個也就是穿的做家務,沒個啥品質!(明明就是媽媽吩咐我買來做家務穿的)你媽最近心情不好,多打電話哄哄她……真真的我媽這老太太被我爸寵成了我家的皇太后,在我爸面前無法無天還不懂事的小孫子們,誰要是敢動老佛爺一下,我爸都立馬吹胡子瞪眼的。

媽媽倒還是以前那樣嘮嘮叨叨,什么事都要理論清楚,要跟爸爸爭個對錯,可是爸爸讓的她,她到丟了對手,嫌棄爸爸悶葫蘆不跟她吵了,每次跟我們念叨,我們都要批評一下下,老爺子那是寵你讓你,別沒完沒了了。

這次媽媽因為擔心爸爸身體,要控制他喝酒,兩人生氣,媽媽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來了我這住下,第二天天氣冷,我專門做了火鍋,看著滿桌子的牛羊肉,還沒開涮,媽媽就嘆氣說,你爸最愛吃火鍋了,這個這個還有這羊肉,他要是在根本就不夠他吃的,我說老爺子在家一個人,這么冷的天氣還不知道吃不吃得上飯呢。媽媽又嘴硬開了,吃不上就餓的。可吃完飯不大會就偷偷給爸爸打電話去了,知道妹妹給他準備了燉排骨,放在冰箱里隨時可以吃,才臉上有了笑容。可后來又怪罪妹妹,不應該給他準備口糧,不然爸爸不會懂得這老伴兒的重要性。

連續的降溫,下午四點,手機剛剛收到天氣預報的預警信息,爸爸的電話就打來了,天冷了,你們那送暖氣了么,開開空調別把你媽凍著,別舍不得開啊!我心里暗笑,大聲回答早開了,她一來我就開了,還給她拿的最厚的被子,買了最厚的棉衣,你放心吧。可是不到一小時又來電話,語氣匆匆的問我下班了么,我說正要走,就要求我趕緊回家,因為給媽媽打電話無人接聽,讓我抓緊時間回去,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車,一路上又接了四個爸爸催促的電話,你媽有心臟病,不會有什么事吧,你趕緊回去,你倒是快點啊!沒事兒的,半下午我剛剛通了電話,有可能在做飯開的油煙機聽不見,你別擔心,我馬上就到家了。我雖然嘴上安慰的老爸,可被他的緊張也鬧得害怕了,最后一個路口堵車,把車扔到路邊,就跑的回去了,一進門看見媽媽悠閑的在看電視,心終于放下了,趕緊給爸爸回電話,他嗯了一聲,沒事兒就好了,就掛斷了,后來妹妹說,爸爸打不通媽媽電話,也跟她通電話了,說他沒能讓媽媽享什么福,說媽媽一輩子太辛苦,說了一通媽媽的好,說到最后都哽咽了,后來才知道是沒接通電話擔心的,動了情才說了這些,我再打電話過去時,知道沒事兒,就又羞澀的什么也不說了。

住在這里,媽媽除了不放心爸爸,時常打電話囑咐這個,安排那個,其它到還好,很快適應了,慢慢也想通想開,要享受晚年了,可跟奮斗了一輩子的爸爸講不通,爸爸就覺得只要他還能動能上班,就不要給我們增加負擔,就要自己養活自己,媽媽勸說他過來住一段日子,享享輕福,爸爸不來,媽媽一賭氣不走了,你不來接我就住的不走了,常常聽他倆電話那邊說,你快回來吧,我都沒飯吃了,這邊就回,你來接我吧,過來住一段日子我就跟你一塊回去,你不來住,我也不回去了。天天就是這幾句,后來爸爸主動打電話到我這下命令:你們想把我餓死啊,快把你媽送回來,你妹也不來給送吃的了….我只能陪著笑臉說,我最近忙,忙過了這一陣子,心里卻暗笑,皇太后的密旨一下,妹妹哪敢還送吃送喝送衣服了,這是非得逼得爸爸出門來的。看到他們兩個,電話往來,一個裝可憐,一個撒嬌耍賴,誰也不會相信,那會兒的兩口子可都是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

很多夫妻都是冤家,他們那個年代多數都是媒妁之言,缺少了我們這個時代戀愛的甜蜜,卻比浮躁的我們更多了些許綿長的深情,不像我們一樣大膽的示愛,卻用吵吵嚷嚷、無言的忍讓來表達感情,這也許就是我們常說的,婚姻久了,激情退卻,愛情離場,剩下的就是親情了,可就是父母這樣的親情,才是深到骨子里,濃到血液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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