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喬航是我爸爸的得力助手,也是他屬意的上門女婿。
可我不愿意。
三年后,爸爸公司遭遇危機。
而創業成功的喬航成了公司存亡的決策者。
·1·
我家是傳統的釀酒廠,主要生產兩種酒,醬香型白酒和濃香型白酒。
雖然在祖輩技藝的加持和爸爸的力推下,已經算是國內比較知名的品牌。
但,在新興市場和消費觀念地沖擊下還是日漸式微。
爸爸想要改革,加入新的果酒生產線。
喬航,就是爸爸挖來的高尖人才。
名校畢業,儀表堂堂,既有知識堆砌出來的文雅氣質,也有科研人員該有的實操能力。
爸爸對他很滿意,尤其是發現喬航不僅對公司發展忠心耿耿,對我更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
如果他愿意入贅,那將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婷婷,相信爸爸的眼光,喬航那孩子不錯,你放下成見跟他接觸試試。”
“爸,你是被他灌了迷藥了吧。你看他一副典型的小白臉模樣,明明是刻意對我好,你怎么就看不出來呢?”
他對我,是真的好,百依百順,無論我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他都想辦法滿足。無論我多么地無理取鬧,他都會笑著哄我。
把我當成小公主一般,捧著。
我知道他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家里沒什么背景和助力。但也許,他只是想把我當成跳板而已。
我的冷漠和高傲并沒有讓他知難而退。所以我決定放大招。
當著他的面,吻了我的青梅竹馬。
他臉上的表情很復雜,震驚絕望失意和落寞......
然后,毅然離開了。
我爸對我連連嘆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2·
再見到喬航時,他剛從港交所敲鐘回來,參加了市政府安排的招商宴。
沒錯,他自主創業的第一年,就成功推出了一款爆火的果酒,繼而拿到天使基金,乘勝追擊研發了系列產品,搶占了快消品的市場份額。
他是聰明的,也是有野心的。不僅鞏固了原料基地和物流倉儲,還聯合天使投資人成立了合資的風投公司。在潛在的項目里,挑選著能帶來高回報,或者長遠發展的企業合作,一步一步,拓展了自己的商業版塊。
“后悔嗎?”謝碧云撞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不知道,但多多少少有些惆悵。
畢竟,他看到我時那完全陌生的,冰冷的眼神,跟過去在我面前的笑意盈盈,判若兩人。
他依然還是原來那般俊逸高挑,但又不完全一樣了。帶著金絲邊的眼鏡,周旋在官商的各路人中,談吐大方,不卑不亢。在那些中年發福,或者舉止油膩的人群里,像一只高雅的仙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沒有時間悲傷春秋。
爸爸的酒廠出現了很多問題,合作多年的原材料供應商被人高價撬走。新上線的果酒也并沒有帶來預期的效果,要么放棄新線嘗試退守,要么尋找風投全面整改。
爸爸負責處理酒廠的整改方案和經銷商和談,劉叔叔去尋找新的原料供應商,而我決定帶著項目書去拉風投。
·3·
“方小姐,抱歉,您的項目書我們看了,還是覺得傳統行業的投資回報太低了....”
“抱歉,方小姐,我們對于項目的估值只能這么多了。”
“方小姐啊,我們公司已經投過類似的項目啦,董事會不會再批的,您還是另找別家吧。”
“你這個項目呢,我可以考慮考慮,關鍵呢,要看你的表現哦......”
去你大爺的表現,我直接把咖啡潑在了這張猥瑣的臉上。
代價是,他在風投界封殺了我,接下來我可能連被拒絕的機會都沒了。
謝碧云問我,既然問心無愧,為什么不去找喬航幫幫忙,畢竟我爸爸曾對他有知遇之恩。
求他?還真有點拉不下臉。更何況人家現在也未必愿意見我。
可是連年的銷售額兌減,公司賬目已經非常難看,如果再沒有現金流,很可能會瀕臨破產。
豁出去了,大不了又是一次拒絕。
他果然不愿意見我,前臺信誓旦旦地表示,喬總出差了。
我打了個噴嚏。
第二天再去,前臺所有的鮮花全都換成了綠植。
沒錯,我對花粉過敏。
前臺依然告訴我,喬總還沒回來,鮮花和綠植都是定期更換的。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反正也沒有別的公司可去了。
第三天,前臺給我送了一杯手磨咖啡,加奶不加糖,完全符合我的口味。
我跟她說,告訴你們喬總,要么見我一面,要么這輩子就不用再見了。
十分鐘后,前臺跟我說,喬總有請。
·4·
我心里演練過再見到他時的種種場景,只是沒想到會這么直戳心窩。
“難得大小姐會想起我,所為何事啊?”他一臉玩味的坐在大班椅上,左手轉著一支筆,眼神戲謔地看著我。
“跟你談一筆生意。”我拉開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他不置可否地放下筆,轉過去側身對著我,在電腦上敲了幾個字。
“聽說你是最有眼光的投資人,那你應該知道我家酒廠最值錢的東西是什么?”這次,我不需要拿資料,眼前這個人曾經比我更了解我家的公司。
“怎么,方小姐要轉讓品牌?”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語氣冷漠。
“不,我想要一筆投資,但可以讓渡部分股權。”是的,他很清楚品牌是我們家的核心價值所在,賣掉品牌其實等于賣掉了酒廠,合作共贏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憑 什 么 要 幫 你?”他雙手交叉在胸前靠著椅背,冷冷的掃視著我,一字一字很清晰:“還是你覺得我對你余情未了?”
果然啊,風水輪流轉,他從前在我這里受到的白眼,現在全都要還到我身上。
“我知道自己沒那么臉大。純粹是想和你談生意,如果我們能合作的話,你們可以獲得傳統客戶和高端市場的關注,而我們也能很好的打入快消品年輕市場,這是共贏的......”我急切地想要說清楚利弊。
“一個月,待在我身邊一個月,我就考慮你的提議。”他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我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在我心里的形象瞬間糊穿地心。我輕蔑地嗤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站了起來,把我當什么?
“別多想,不會對你做什么。在我身邊一個月,像當年我照顧你那樣。”他見我站起來,抬頭解釋了一句,然后摘下眼鏡,漫不經心地拿起鏡布擦拭著。
我回頭盯著他,心里五味雜陳。想想公司目前的狀況和處境,猶豫著。
他重新戴上了眼鏡,見我還在沉思:“大小姐如果不愿意......?”
“需要我做什么?”我咬了咬下唇,心一橫答應了下來。
“端茶,倒水,還有...晚上陪我一起去參加個聚會。”他隨口而出,好似吩咐下屬一般自然。
我點點頭,放下包,拿起他的杯子準備去茶水間。
“毛尖,謝謝。”他低著頭擺弄著鼠標。
茶柜里有上好的雀舌和仙毫,但都沒有拆封。看樣子喝的最多的依然是都勻毛尖,跟我爸一樣,念舊。
·5·
“喲,喬總今天還帶了佳人啊?”全都是一些年齡相仿的人,我都沒見過。
“我的秘書,方婷。”他不帶任何溫度地介紹,語氣也沒有任何起伏。
“大家好。”我也職業性地打了個招呼,站在一旁準備給大家倒酒。
“怎么能讓美女動手呢,坐坐坐,別客氣。”剛才說話的哥們直接搶過了分酒瓶,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自顧自開始倒酒。
喬航跟身邊的人在聊著什么,絲毫沒有理會我。
很好,那就自由發揮唄。我趁機跟在坐的幾位逐一攀談起來,原來都是快消品行業的人。剛才那位倒酒的家里是做飲料的,旁邊是網紅零食,還有對面這位家里是開商超的。
“來來,美女走一個。”是零食圈的周楠。
我端著酒杯正準備挨個回敬一圈,怎么說我也是在釀酒坊長大的,這點酒還真不算什么。
“一會你開車,別沾酒。”喬航冷冷地接過我的酒杯,一飲而盡。
大家都起哄地取笑他護短,不是還有司機嘛。
我也有些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明明知道我的酒量,根本無需他來擋酒。帶我來這里上演感動中國嗎,大可不必。
推杯換盞間,他倒是來者不拒地喝著。
夜色漸深,大家也都盡興而散。我扶著他下樓,司機和車已經等在門口了。
他拽著我的手,迷迷糊糊地說著:“說好一個月,別丟下我不管......”
原來不讓我喝酒,是這么個意思。
·6·
他的家里居然是我鐘愛的文藝電影畫風,寬敞但不枯燥,開放式廚房,廳房和旋轉樓梯都像是藝術中心細細打磨的結果。但是除了該有的家具,幾乎沒有太多小裝飾。
落地窗外正對著外灘,星輝駛過一江水,霓虹在風中流連,好一個醉眼迷離的十里洋場。
我沒有找到解酒藥,只好擰了毛巾,想給他擦一下臉。
他原本睡著的,可毛巾剛碰到他就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微微睜開眼,看見是我又沉沉睡去了。
他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不太明白。但是也抽不出手,只得趴在床邊想著,不知不覺竟也睡著了。
被電話吵醒的時候,太陽才微微露頭。
“喬珊,你別著急,慢慢說......好,我馬上回去,照顧好爸媽......”他焦急地一躍而起,顯然出了什么急事。
看到我在旁邊,失神了幾秒,隨即扶了一下額頭,估計想起來了。
“需要去哪,我來訂票吧喬總。”我趕緊掏出手機,打開了訂票軟件。
“老家,去嗎?”他似乎有些猶豫。
“放心,說好了一個月,我不會食言的。”
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從家里到機場他都一直在打電話,聯系著醫院,聯系著他妹妹,聽著應該是他爸爸摔傷了。
看著他忙碌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祈禱著千萬別有事。
他曾經對我說起過,家里還有父母和一個上學的妹妹,估摸著今年應該是高中了。他說家鄉其實風景很美,現在正在發展旅游業。他說很想把父母接到身邊,可他們在老家習慣了不愿意出來。他還說,如果我想去看看的話,他的父母一定會很熱情地歡迎我。
只是沒想到,現在居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
·7·
當我們從機場匆匆趕到醫院時,他爸爸已經從手術臺轉到了觀察室。
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肋骨和腿骨都有骨折,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喬航長舒了一口氣,他的妹妹和媽媽也安心地坐了下來,抬眼就看到了一直站在旁邊的我。
“這位是...?”他的媽媽好奇地打量著我。
“阿姨,您好,我是喬總的秘書方婷。”我上前蹲下,握住了他媽媽滄桑寬厚的手。
他的媽媽和妹妹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抬頭看看喬航,最后目光又回到了我的臉上:“你就是婷婷啊,之前一直聽喬航說起你,我們都盼著想見見呢,后來你們....”
“媽”他兀自打斷了阿姨的話。
他媽媽挽著個舊式的發髻,別了一支銀插針,說話聲不大,良善寬厚的模樣。把我拉起來坐在了身邊,拍著我的手,什么都沒說,靜靜地望著觀察室的方向。
晚些時候,估計是藥效過了,他的爸爸終于被推了出來,可以轉去病房了。
大家都圍了上去,一家人看著溫馨和睦。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媽媽,她走的那年我應該也就喬珊這般大,仿佛天塌了一般不愿意放手,爸爸抱著我邊哭邊勸,我們都哭得失去了力氣,也沒了聲音......
“你們都回酒店休息吧,這里有護工呢。”他爸爸剛醒過來就開始趕人,生怕別人見著了他的脆弱,也怕麻煩了家人。
“爸,我留下陪你,珊珊你帶媽去酒店休息吧,順便陪...方婷去買些日用,早上走得急什么都沒帶。”
“我也留下吧,回酒店也不安心,我看這里挺寬敞的,還有陪護的床。珊珊你帶婷婷去吧。”
他爸爸聽到我的名字,也是好奇地打量了我一下,又趕緊轉向了喬航。
“好,我帶嫂子去,順便給你們買一些吃的。”喬珊看著爸爸沒有大礙,哥哥也回來了,瞬間變成了調皮孩子的模樣。
“我,不是...”喬航估計還沉浸在擔心的情緒里,沒有任何反應,我剛想解釋一番,喬珊已經笑著挽起我的手朝外走去。
·8·
醫院附近正好有一家超市,我和喬珊買了一些必需品,在隨手買了幾套衣服就準備去吃東西。
“哥?...好的,知道了,放心吧......”喬珊放下電話沖我笑了一下:“哥哥說他們已經吃過了,讓我們不用管,趕緊吃了東西回酒店休息,注意安全。”
“恩。”我胡亂的吃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想著是不是不該來添亂。
“嫂子......”喬珊看著我欲言又止。
“珊珊,我和你哥,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我現在真的只是他的秘書。”我沖她笑了一下,不想讓她那么緊張地照顧我的情緒。
“我知道,你們三年前分開了。但是嫂子,我哥哥真的很喜歡你。他以前總跟我和媽媽說,他遇到了一個小公主,想把你帶回家,但是又怕嚇著你。我知道你是城里長大的孩子,我們只是農村里的......”
“珊珊,我......”面對這雙純真的眼睛,我承認自己以前真的很混蛋,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可反駁。
“嫂子,你知道嗎?其實我哥從小到大挺招人喜歡的,給我們取名字的陳老師就一直開玩笑說要把女兒嫁給哥哥。還有哥哥上學的時候,也總有女生偷偷給他包里塞禮物呢,不過他都拒絕了,一門心思只想好好讀書,想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天天冷著個臉,嚴肅得像個教書先生,媽媽還擔心他讀書讀傻了呢。”
這些喬航都沒說過,他見到我的時候,從來都是眉目含笑,開心的模樣。
“哥哥畢業后在研究院工作了兩年,家里其實都挺好的,房子也蓋起來了,爸媽的農產品也賣得不錯,不過哥哥依然是一板正經的模樣。直到有一天,哥哥換了一份工作,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給我們打電話也不是三言兩語地關切,而是很開心地說了很多很多關于嫂子的事....”
我呆呆地聽著珊珊的話,我一直以為喬航的性格是外向的,原來并不是啊。
“哥哥說他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你的生日會。當時你穿著禮服裙,帶著生日皇冠,拉了一段大提琴,就像中世紀的公主一般高雅漂亮。后來你對他說,今天的蛋糕很不錯,快來嘗嘗。他說那一天是他最幸運的日子,因為遇到了你。再后來,他叮囑媽媽說你喜歡吃草莓和花生,讓我們記得多種一些...總之,遇到你之后,我和媽媽都覺得哥哥變了一個人,輕松快樂了很多。”
喬珊見我低著頭,緊張地看了我一眼。
是啊,我愛吃草莓,他每次都細心地洗好了送到我面前,說自家種的很新鮮。確實很甜,每一顆我都只咬了一口草莓尖尖,剩下的放回盤里。他笑著說,沒事,不甜的我吃。
明明是一顆赤誠的心,當時我心里想的卻是:你為了巴結我還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啊。
渣女。我只得暗自罵了幾遍曾經的自己。
“嫂子,我哥哥真的很好,也很喜歡你。如果他做錯了什么,你多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這兩年他又變得跟原來一樣安安靜靜的,我和媽媽都很擔心。”
“珊珊,不是你哥的錯,是我不配。”我不由自主淚濕了雙眼,心里一陣酸痛,是我啊,親手糟蹋了自己的愛情。
當年他對我的無微不至,我統統都當成了理所當然,一邊沒有拒絕他的示好,一邊又在心里懷疑,甚者都沒有牽過他的手,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
如今,我和他之間只剩下利益。我想要錢,他想要回尊嚴。
·9·
早上洗漱完正準備出門,就聽到了敲門聲。
“哥,你怎么來了。”
“給你們帶了早餐,趁熱吃。”喬航有些憔悴,估計在醫院也沒怎么睡。
喬珊笑了笑,把喬航拉進房間。
“哥,你賠嫂子吃把,我先去看看爸媽。”說完就笑著跑開了。
“我已經跟她解釋過了,她......”她這樣當著喬航的面叫我嫂子,真是有些尷尬。
“你穿這一身,還挺接地氣的。”他看著我身上的睡衣,有些啞然。
是啊,超市最普通的大T恤,寬松也沒什么版型。為了配合熱情的珊珊,還選了一款卡通圖案的。
不過雖然衣服是新的,但因為沒洗過就穿,總覺得手上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撓出了幾條紅印。
他輕嘆了一聲,轉身出去了。我打開了早餐盒子,是三明治和牛奶。
“先換上吧,其他衣服給我,我叫客房服務一起拿去干洗。”突然喬航又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件襯衫,看樣子應該是他自己的。
我愣愣地看著他,百感交集。他還是跟原來那樣,了解我的一切習慣和喜好,只是表情不再是關心,而是客套。
“謝謝。”我接過衣服。
他也再次離開了房間,輕輕地把門關上了。
他看起來瘦瘦的,沒想到衣服穿在我身上卻很寬松,還有些長,就跟我的超短裙差不多。衣領上還有一絲淡淡的雪松木質香,跟當年我說喜歡的那款香水一模一樣。
我把新買的和昨晚換下來的裙子一起收到袋子里,再裝上喬珊的,想到喬航昨晚的可能也要洗,便去隔壁敲了敲門。
門驟然打開了,他正在擦頭發。浴袍下若隱若現的胸肌,還有些滴水的發梢,配上他那精致俊秀的五官,畫面有些讓人臉紅心跳。我慌張地把手上的袋子遞給他。
他沒有接,幽暗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我。
電話適時響了起來,他收回心緒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沒接,直接摁了。
我把衣袋放在沙發上,一轉身居然撞在了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