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也許是黃昏快要來了,炙烈的陽光終于變得晦暗,山頂上猛地吹起一陣陣的涼風。不該死就有救星,山河欲裂,萬里隆隆,黑暗光明,國既不保,家何能存?
? ? ? ? 瑞夫趴在遍地焦尸的戰場!男人,女人,幼兒,老者,燒成焦炭不辨形狀的,扭曲掙扎姿態痛苦的,張嘴向天無聲呼號的,捂胸向地縮成一團的,俱都散發著肉體焦熟的特殊氣味,一眼望去,竟有數十具之多!每具尸體,即使燒得軀干俱無,五官不明,然而臨死前身體詭異扭曲與姿態的掙扎蠕動所凝固成的姿勢,都仿佛在長聲慘嗥里。訴說無盡的悲憤與不甘。這讓他覺意自己無意間誤入人間地獄,心跳如擂鼓,汗出似濃漿,震撼之下,卻一步也動彈不得。
? ? ? ? 他抬頭望著遠方的一抹云從頭頂上慢慢地飄移過去。沒有想到的是,暴雨竟然來了。好像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天已經完全地變掉,風越吹越猛,豆大的雨點砸到瑞夫的身上,讓他無處可躲,也不想躲。就讓雨下得更猛烈些吧,沖垮這世上所有的一切也在所不惜。下吧,民眾啊,萬萬不能憩夢,既有血、又有鐵,只待去沖鋒。
? ? ? 一邊是風云變幻的無常,一邊則是是貴盛錦繡,豪族風流的奢侈排場。……
? ? ? ? 邵增最近新納了一個小妾,小妾年輕,錦衣玉食,根本不知國殤與浩劫,很快就幫邵增生了一個胖小子。胖小子生的虎頭虎腦,挺討人喜歡。邵增一激動則大宴賓客,辦了一場慶生宴。這場宴會聲勢浩大,鮮艷的紅氈毯一直鋪到正門之外,門外駿馬香車軟轎官轎停了好幾里地,來往人流絡繹不絕,院內設彩幄錦棚,陳放各級名流送上的慶生禮。登記來客禮單的師爺手腕酸了沒空休息,唱名的禮賓清脆的嗓音已微帶沙啞,也難怪,從早喊到午,還得聲音悠遠抑揚頓挫,也真不容易。遠近聞名的官爺們堆著滿臉的笑,熱絡絡的擠進正廳,廳里又是一番景象,滿目輝光盡多華彩,一鼎一鶴一燈一屏都洋溢著驕人的富貴氣息。青花纏枝牡丹紋罐插雀雉翠羽,白瓷三足爐燃名貴龍涎,整齊排列,鈞窯天青釉仰鍾式花盆厚潤艷麗,更有珍玩無數熠熠生輝,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面大幅的玫瑰紅織錦緞垂簾正中,一個金光燦燦的“?!弊忠搜勰?。
? ? ? ? “這個小尿炕精,屁股蛋子熱騰騰……”邵增老來得子,樂的把兒子尿的圈套圈的褥子拿出來當眾晾曬,仿佛像一面值得炫耀的旗幟。他的小妾亦喜形于色,聆聽小孩的哭鬧聲,仿佛這是時間最動聽的音樂一般。
? ? ? 突然,豪雨如注。邵增的小妾雖然風情萬種,實則一粗鄙婦人,當眾大喊,“這小尿炕精尿炕,老天爺咋也尿個沒完了?”
? ? ? ? 這陣突如起來的暴雨,讓外面的百姓們一片混亂嘈雜。此時,大家都趕忙避雨,不再講究形象,于是就躲到了邵增他小兒子的慶生宴上。震耳欲聾的喊叫聲伴隨著嘈雜的人群蜂擁而至,像一股洪流一般。
? ? ? ? 其中,有一個衣衫襤褸的村民,抱著母親的尸體,緩緩的將她放在流滿鮮血的地上,嘴里輕輕的念著:“去吧!我的娘,你的血只能用敵人的血償還,安息吧??!蒼狗白云多變幻,紅羊浩劫作國殤!”
? ? ? ?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邵增和他的小妾非常不悅,可惜這邵增聰明一世,在危機面前卻束手無策,無計可施,當著這么多賓客的面,又不能勃然大怒,有失身份。
? ? ? ? 人有時候不能不信邪,邵增已經預感到了他的小兒子的生下來的命運注定和飄搖的芝罘灣一樣多災多難?!皟鹤樱蹅兪四旰笠彩菞l好漢,對吧?”
? ? ? ? 為了不讓宴會陷入僵局,避免冷場,邵增特地深情脈脈的看了看新納的小妾,問了問她。小妾徐李氏最喜歡邵增這種面不改色心不跳、絲毫不動聲色的溫柔?!盀槟锿?,必須滴!我先帶著孩子回屋里吧,免得嚇著孩子了?!闭f著說著,徐李氏就退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