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一
某日,一向低調的霍慎言在出席商業論壇時,被記者拍到無名指戴著戒指。
網上一眾‘霍太太’拒絕接受這個消息。
直到有好事之人,翻出一年前英國某報紙結婚預告欄里的一則消息。
是關于霍先生和一位倪小姐的結婚啟事。
登時,網上一片嘩然。
就在倪景兮前腳還在聽著作為霍先生粉絲的好友抱怨,后腳恒亞集團官網發布正式公告。
隨著公告一起發出來的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里,她被霍慎言用大衣裹在懷里,還有霍慎言抵死溫柔的笑容。
原來高冷如他,也會笑得這么溫柔。【提示】
1、話少人撩霸道總裁神顏楠竹VS威武霸氣小姐姐
第一章
昏暗室內,男人站在厚實的窗簾旁邊,他微微彎腰利落地穿上長褲,□□著的上身暴露在視線之下,線條分明的肌肉,哪怕是暗沉光線下依舊扎眼。
特別是當他微微側身時,剛穿上的淺灰色長褲硬生生擋住,腰腹處蔓延而下的人魚線。
身后的倪景兮趴在床上,安靜地望著他。
床榻上一片凌亂,她的長發披在肩頭、后背,還有灑落在雪白的枕頭上。
任誰都能看出剛才在這張床上發生的事情。
待男人伸手拿起襯衫準備穿上,突然轉頭望向床上的倪景兮,沉聲問:“我是誰?”
倪景兮一愣,張嘴剛想說,你是,你是……
明明她心底知道他是誰,可是讓她驚訝的是當她盯著他的臉看時,竟是怎么都想不起來他的模樣。
這具成熟又性感身體上的那張臉,在她眼中居然一片模糊。
困惑和迷茫一瞬充斥著大腦,所有言語都窒悶在喉嚨中,發不出一個音節。
這個念頭不知是驚嚇還是什么,讓她渾身猛地顫了下。
……
倪景兮猛地睜開眼睛,伴隨著心頭還殘留著的余悸。她睜開眼睛的瞬間看見對面雪白的墻壁,有那么幾秒,她的意識還停留在剛才的那個夢境里。
是夢,非夢。
太過清晰的畫面還猶存在她腦海。
直到旁邊蒼老的聲音再次將她的思緒拉回來的,“這是怎么了?”
一旁的滿頭花白的老太太本來正安靜地坐在輪椅上看電視,就感覺坐在身邊椅子上的人猛烈地顫了下。待老太太轉頭就看見倪景兮猛地睜開眼睛,那雙本來就黑亮的大眼睛,一瞬瞪地極大。
絲毫不見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迷糊,像是魘住了,瞧著都嚇人。
倪景兮眼珠眨了眨,往四周看了一眼自然認出這是哪里,是養老院的活動室。
不管每個周末怎么忙,她也會找個時間來陪外婆,她外婆住在這間敬老院。
老太太望著外孫女的模樣,伸手拉著倪景兮放在膝蓋上的手掌,一摸手心都是冷汗,問道:“是不是做噩夢呢?”
“不是。”倪景兮不想讓她擔心,搖頭。
老太太心底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就是太過倔強,不管她在外頭怎么苦、怎么累,從來都不叫她知道。
倪景兮望著不遠處扎堆的老頭老奶奶,低聲問:“外婆怎么不跟他們一起玩?”
“我可不去,你不是來陪我了。”老太太心底得意,哪怕她一直說這里很好,倪景兮不用每周都來,可是她次次都來。
即便有一次工作實在是太忙,離探視結束的時間只有二十分鐘,她還是趕過來。
敬老院里的老人們也有小圈子,說起她家的姑娘,誰又不說孝順呢。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輕聲說:“你是不是累了?”
這個字突然猶如千斤重般,壓在她的心頭。
倪景兮微垂了下眼眸,有些自嘲地掀了下嘴角。
她十八歲獨自贍養外婆,承擔起這個不該由一個學生承擔的責任,她再也沒有讓累這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為倪景兮是鐵鑄鋼造,絕不會累。
此時手機鈴聲乍起,滿室平和都擋不住這兵戈鐵馬般的號角聲,對于倪景兮而言,這個鈴聲意味著工作。
她無奈地沖著外婆笑了下,起身走出去接電話。
待她順手帶上活動室的門走出去,有幾個老太太倒是過來跟外婆閑聊,老人家聊天無非就是自家子女或者孫子輩兒。
沒一會兒,有一個老太太開始打聽倪景兮的情況。
外婆沖她看了一眼,這位老太太不太眼熟,應該是剛入院沒多久的。
于是外婆下巴那么微微抬了下,有點兒得意地說:“我家孩子是沒有男朋友。”
這個問話的老太太正一喜,她有個孫子在她看來,那是千萬般好,就是眼光太高,總也不找女朋友。她瞧于老太這個外孫女長得是真漂亮,聽說工作也不錯,是個大記者。
她心底的盤算還沒算完,外婆已然說:“她已經結婚了。”
*
晚上七點,晚來風急伴隨著一場滂沱大雨。整個上海本就不算暢通的路況,徹底擁堵起來。中環高架上汽車長龍綿延數公里,紅色尾燈連成一片,在夜幕與雨幕的交織下閃爍著詭譎的光。
倪景兮總算在大雨中趕回公司,說是公司,其實她是在報社工作。
要說十里洋場最讓人印象深刻,每個看過民國劇的人,只怕都會記得站在街頭揮舞著手拼命吆喝的賣報童。
她工作的地方就是被所有人,認為是夕陽產業的報社。
因為有個稿子出了問題,連不相關的倪景兮都被拉回來幫忙處理,主編罵人的時候雙手掐腰,唾沫在空中橫飛。
底下不管是組長還是組員各個默不作聲,不敢說話。
主編估計是罵夠,覺得時間確實不夠,讓她們趕緊接著干活。
一旁比倪景兮還晚進組半年的華箏,在主編離開之后終于憋不住把手里東西摔的乒乓響,小姑娘年紀小,臉上憋不住事兒,不管是表情還是嘟著的嘴,把不爽兩個字寫的足夠清楚。
她抬頭朝主編辦公室看過去,此時辦公室的百葉窗雖閉合上,可依稀還是能看見里面人的身影。
“憑什么她弄砸了,拉著咱們一起加班?”
華箏大概覺得一肚子的不滿攢在心底太憋屈,非要掏出來說道說道。她跟倪景兮坐著鄰座,兩人年紀又相仿,自然第一個傾吐的對象就是倪景兮。
華箏口中的她雖未言明,不過都知道說的那位,此刻正站在主編辦公室內。
溫棠,滬民報社當家記者,哪怕是滬上新聞業內也是極有名氣。她不僅筆力鋒利更是美色過人,在新聞圈子里浸淫了幾年,總是一副這世上就沒她采訪不了的大人物。
只可惜,這次徹底栽倒。
到了截稿期,稿子愣是沒交上來。
華箏雙腳一登,椅子的滑輪朝倪景兮這邊滑過來,待她胳膊肘抵在倪景兮的辦公桌上,低聲說:“你知道這次溫棠為什么交不上稿子嗎?”
倪景兮本來在敲打鍵盤,被她一碰,手指停頓,偏頭看過來。
雖然臨時加班很不爽,不過華箏一想到溫棠倒霉,心頭只覺痛快。
按理說溫棠這樣的當家記者跟她們這種新人沒什么沖突,不過溫美人生性高傲,通俗點兒說就是眼睛長在額頭上,哪怕她們進入報社快一年,溫美人瞧見她們依舊是下巴一抬,張嘴就是‘喂’。
連個名字都沒有。
華箏壓低聲音說:“她居然跟主編保證,一定會采訪到恒亞集團CEO,你說她是不是自不量力。”
一連串壓抑不住地笑聲,從華箏口中溢出。
倪景兮本來手指尖剛抬起來,還沒按下一個鍵,又停頓住。
恒亞集團CEO……
此時華箏的手機已經拿到了倪景兮面前,屏幕上正播放著一段視頻。
最開始視頻里的鎂光燈閃爍,照著視頻花白一片,直到幾輛車極有秩序又緩慢的在紅毯盡頭停下。
當穿著深褐色西裝的男人下車時,本來嘈雜的視頻出現那么一瞬安靜,唯有鎂光燈還在敬業的響動。
當男人從車內下來,整個人站定,身材看起來過分挺拔。他烏黑的短發被整齊利落地梳向腦后,待他抬頭時,視頻因為角度問題,只拍到他的側臉。
可是依舊沒掩蓋住他的英俊,這樣一張堪比男星的臉實在太過優越,以至于光線打在他鼻翼上時,光影流動,臉頰輪廓仿佛刀刻。
隨后就是他大步流星步入會場。
整個視頻時長不過五十多秒,他甚至一言未發,可是身上那股子抓人的氣勢,真的叫人欲罷不能。
說是強勢霸道,但他眉眼平和,并未過分凌厲。
偏偏溫潤兩個字又與他相差甚遠,看來看去總有種矛盾感。
或許,正是這股子矛盾感,如此能撓人心。
倪景兮還未動作,華箏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伸手把自己抽屜拉開,從里面拿出一本財經雜志,幾下翻到自己想找的那頁。
“是不是有種人間不值得,他值得的那種帥。”華箏指著雜志上唯一的一張采訪照片,依舊只是側面,夸張地指著說:“那些電視上演的霸道總裁,哪及得他萬分之一的霸道、深邃、內斂、穩重、英俊……”
倪景兮終于憋不住,臉上露出淺淺的無奈,嘴角還夾雜著那么一絲笑意。
被華箏的夸張逗得沒忍住。
不過她的視線在雜志上迅速地掃了起來,說實話她還真的沒看過這篇采訪。
文章中詳細地介紹了他的背影以及履歷,背景足夠深厚,履歷更是驚人。
恒亞集團是由霍氏家族創立,家族興盛可追溯至清末民初。祖輩聲名赫赫,可是這位新任CEO上位并不是單純靠父輩蔭庇,他擔任集團內總經理期間,恒亞的通信業務占據世界第一,連續三年營收增長達到15%。
有能力、有手段,所以他年紀輕輕執掌家族大權,并不奇怪。
華箏說到正興奮,忍不住低聲說:“這位性格特別低調,擔任CEO之后接受的采訪五個手指數得過來,溫棠居然自不量力跟主編下了軍令狀,說一定能拿到他的采訪稿。主編聽了她的妖言惑眾,也想搞個大新聞,現在好了吧,搬了石頭砸在自己腳上。”
“這種大人物,是她想見就見的嗎?”
倪景兮的視線落在雜志上偌大的黑體標題上,輕笑了下唇瓣微啟跟著念了出來三個字。
“霍慎言。”
*
當再次離開報社時,雨勢收斂,再也不是之前來時淹沒天際的滂沱。不過末班車是早已錯過,此時只能打車回去。
好在之前臨走的時候,組長說過打車費用可以作為加班報銷。
倪景兮乘車到家的時候,剛進樓道就聞到老房子一到陰雨天的那股子發霉味道。
上海弄堂里的老居民樓偶爾會把這座極具現代化的大都市,又拉回那個貧乏的年代。好在今晚大雨,各家放在外面的東西都收了回去,要不然白日里看更古老陳舊。
她用鑰匙開門,連客廳的門燈都沒開,憑借著習慣直接走到臥室。
待她把包放在門口書桌上,順手按下臥室的按鈕,頭頂明亮光線傾瀉而下的同時,她余光瞟向床上時,整個人一下愣住。
然后她手掌猛地抓住旁邊的椅子,似乎只要有動靜,她能抓起來扔過去。
直到她略壓了壓驚魂,慢慢地回頭看到床上安靜熟睡的男人。
徹底松了一口氣。
她轉頭看了一眼床頭的衣架,整齊地掛著西裝三件套,這是他的習慣,哪怕是穿過的衣服也會整整齊齊地掛起來。
倪景兮曾笑他是少爺脾性。
床上的人依舊沒反應,倪景兮干脆盯著他的臉看來看去。在敬老院做的那個夢里,她真的連他的長相都快記不清楚了。
也是,哪有夫妻像他們這樣,可以一個月不見面,連電話都少有。
她望著霍慎言的睡顏,看著看著突然想起今晚因為溫棠沒采訪到他,連累自己加班,又覺得有點兒好笑。
這算什么?
別人費盡心思都見不到的大人物,此時正躺在她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別的不多說,這本書真的很撩很甜,倪大人很帥,霍先生很寵。OK,跟著我的腳步
第二章
窗外噼啪的落雨聲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依舊清脆。
倪景兮回過神準備先去洗澡再回來,誰知她剛解開襯衫的扣子,身后傳來一句還夾裹著睡意的聲音,“星星。”
這是倪景兮的小名,唯有家人才知才能叫的小名。
倪景兮正解襯衫扣子的手停住下意識轉頭,連帶著半邊身子轉了回來。
坐在床上的霍慎言明顯剛睡醒,短發并不像之前視頻上那樣梳成一絲不茍的背頭,反而格外隨性地搭著,身上那股子深沉穩重的氣質瞬間沖淡了大半。
他眼眸落在倪景兮的身上,本來是看著她的臉,可是胸口那一處太過誘人。于是他視線微微往下挪了幾分。
她穿著淺藍色襯衫剛解開兩粒紐扣,修長雪白的脖頸連著鎖骨胸口,還有淺白色文胸邊緣若隱若現。無意間露出的風光,卻勝過無數誘惑。
霍慎言黑眸微縮,狹長眼型平日里瞧著薄情涼薄,此時因眼底的欲望染上了幾分亮色。
是那種想要吃人的亮。
他微抬頭終于把臉沖著倪景兮,本來陳潤的一把嗓子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過來。”
倪景兮看著他的眼睛,順勢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胸口處的風光。
她伸手把襯衫拉攏在一處,雪白的頸和鎖骨一下又被擋住。可是她的動作似乎已經遲緩,擋不住滿室生香。
霍慎言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
他坐在床上的時候還不覺得,這么一站起來,一米八五的英挺男人哪怕是穿著拖鞋站在這個房間里,依舊顯得憋屈。
倪景兮家的這套房子是她外公在的時候,單位里分發的老房子。
在上海這樣的地方,這里的地段是沒有挑剔的好,可惜現在房產商都拆不動,隨著日新月異的房價,之前指著拆遷買新房的人家,如今是再也指望不上。
外婆去敬老院之后,這個房子一度只有倪景兮一個人。
后來她跟霍慎言結婚,她并沒有搬進霍慎言的別墅里,反而依舊堅持住在這里。霍慎言理解她的堅持,并不反對,竟是時常跟著她一起住在這里。
當然這同樣成為霍家長輩對她十分有意見的一個理由。
畢竟霍慎言出生顯貴,哪怕是出國留學也從未吃過苦,如今卻陪著她住在這個只有五十來平米的小房子里,當真還沒霍家的一個游泳池大。
霍慎言兩步就到了她跟前,倪景兮微仰著頭,仔細盯著他的臉。他工作太過忙碌,之前在美國待了半個月再輾轉香港又是半個月。
說起來兩人之間確實有一個月沒見面。
霍慎言工作強度大,又不是那種愛發信息聊天的性格。以至于做了那個夢之后,倪景兮回公司的路上堵在高架的時候翻自己的手機,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發的信息,居然僅限于早安和晚安。
況且兩人中間還隔著時差,往往他的早安發過來的時候,她在睡覺。
夫妻做成他們這樣,應該也不多吧。
倪景兮胡思亂想的時候,霍慎言伸手捏著她的手腕,只是這一捏他眉頭蹙起,本來打算抱住她,這會兒反而垂眸探究起她的手腕。
襯衫袖子被她往上拉了小半截,露出白皙手腕,本來還不覺得,可是伸手一捏才發現實在太過細骨伶仃。
“怎么瘦了這么多?”
霍慎言的聲音溫沉有力,是那種一開口就能引起一幫小女孩尖叫聲的低沉男神音。
倪景兮被他問得略晃神,之前她病毒性感冒反復高燒,偏偏又趕上報社有人出差人手正緊張的時候,她白天上班晚上去掛急癥。
這么折騰下來,硬生生瘦了十來斤。
這事兒她沒跟霍慎言說,都是成年人,哪怕是夫妻總也不能事事依靠。
他有他的事情,倪景兮還沒矯情到指望自己一個電話,讓霍慎言放下一切工作趕回上海只陪著她吃藥打針。
畢竟他又不是醫生,她哪怕看到他也不會立馬生龍活虎。
所以她開口說:“不好看嗎?”
“太瘦。”霍慎言沉沉兩個字,情緒自在其中。
倒是倪景兮聽得有點兒發笑,大抵是這位身處高位太久,身邊哪個不是小心謹慎地對待他說的每一個字,對他的每個細微表情都是極盡察言觀色。
以至于養成他說話言簡意賅,能說幾個字,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
反正自會有人揣測上意。
倪景兮輕笑一聲:“我覺得還挺好的,別人嚷嚷著減肥還沒有這樣的效果。”
“你不許跟她們學。”這次霍慎言倒是直說了。
她笑了下,輕推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身上粘乎乎的不舒服,我先去洗澡。”
霍慎言聞言,并未說什么。
倪景兮拿上自己的睡衣和內衣,直奔洗手間。她洗澡的時候順便洗了頭發,因為長發太過濃密,光是吹風機吹了半個小時,這才是半干的效果。
等她回臥室的時候,一推門發現床上的人竟是再次熟睡。
她無奈地眨了眨眼睛,這次很是小心地關掉燈,躡手躡腳走到床邊,輕輕掀開薄被的一角,這才躺在床上。
這張床還是她上中學時候買的,寬只有一米五的床,平時一個人睡的時候還覺得寬敞。
如今旁邊多了一個人,男人的身體猶如熱烘烘的爐子,哪怕沒有緊緊貼著,源源不斷地熱氣依舊傳遞過來。
霍慎言極不喜歡空調的聲音,他在的時候倪景兮都會遷就他不開空調。
九月上海的夜晚依舊有幾分沉悶,哪怕此時外面正下著雨。
倪景兮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有點兒睡不著,直到身后的人不知何時靠了過來,輕輕伸手將她抱住。她的后背貼著他的胸膛,兩人的身體曲線猶如兩個匹配的齒輪,登時嚴實密合地緊貼著。
不知不覺間,她漸漸陷入熟睡。
*
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雨早已停了下來,而且陽光正好,把正好被大雨沖刷了一遍的城市照成黃橙橙的金色。
連這個平日里看著十分逼庂的弄堂,此刻都顯得敞亮。
窗外是晨起的喧囂聲,家里大人催促孩子趕緊出門上學的,吆喝著樓上衣服一直在滴水的,還有偶爾穿窗而過的清脆鳥鳴。
倪景兮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伸手往床頭摸,待看清楚手機上的時間,七點半。
還好,沒遲到。
她輕噓了一口氣,掀開被子穿上拖鞋,直接出門準備去洗手間洗漱。
然后她拉開房門一眼看到客廳里站著的男人,他正背對著臥室的房門,兩條長腿包裹在深色長褲里,淺藍色襯衫挺括板正,連一條衣褶都沒有。
過于優越的身材比例,腿長的叫身高一米七的倪景兮都忍不住想給他鼓掌。
此時她腦海中昨晚的種種畫面,這才又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好在這次她與昨晚被嚇得險些魂飛魄散的自己相比,著實要進步不少,最起碼還有閑情逸致欣賞她丈夫的長腿。
她斜靠在房門旁,只差雙手環抱在胸口。
也就一會兒功夫,站在餐桌旁的男人像是有了感覺似得,下意識回頭看,待瞧見房門旁靠著的倪景兮,本來溫沉的面容緩緩舒展。
霍慎言臉上表情雖未大變,但是深邃眼眸里透著淺淺笑意。
“醒了。”他先開口說。
見他要走過來,倪景兮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漱,三兩步直接跨進洗手間,扔下一句話:“我先洗漱。”
霍慎言看著她的舉動,臉上總算露出明顯的一絲笑意。
“先過來吃早餐。”見倪景兮又要往房間走,霍慎言開口道。
倪景兮嘆了一口氣:“要遲到了。”
“不會。”霍慎言語氣淡淡,倒是透著一股斬釘截鐵地篤定。
倪景兮站在原地看著他,最后還是乖乖地走過來,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早餐已經擺好了,旁邊還有個食盒看起來是裝這些早點用的,典型廣式早茶,蝦餃、腸粉、酥皮蛋撻還有生滾魚片粥,鮮香味道剛坐下時就聞到。
“早點是唐勉送來的?”倪景兮順嘴問了一句。
唐勉是霍慎言的助理,就是那種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應付他所有需求。在倪景兮跟霍慎言結婚之前,唐勉是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當然就算是現在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也比她跟他長。
誰知這句話叫霍慎言聽了,眉間輕蹙,雪白筷子剛落在蝦餃籠上,頓了下,這才輕輕夾起蝦餃放在倪景兮面前的白瓷碟里。
他說:“是我讓他準備的。”
倪景兮怔住,思忖了半晌,他這是邀功呢?
早飯吃完的時候,倪景兮瞧著滿桌子的東西,正準備收拾總不能這么擺著一上午吧。誰知唐勉躺著司機上來了,司機把東西收拾干凈,拎著個食盒下去。
“去換衣服吧,我送你去上班。”
霍慎言這么說,倪景兮沒拒絕轉身進了房間換衣服。等她出來的時候,唐勉還站在客廳,倒是霍慎言手中多了一根領帶。
倪景兮瞧見,走過去主動接過他手里的領帶,替他系領帶。
沒跟他結婚的時候,倪景兮可沒給人系過領帶,第一次瞧見他打領帶的時候,倪景兮倒是想幫忙,結果反而是幫倒忙。
好在她骨子一直有股不服輸的勁兒,哪怕是打領帶,她都要學到最好。
如今她什么結都會打,一根領帶在她手里沒一會兒就能變成漂漂亮亮的模樣。
待她認真整理好領帶抬頭望著眼前的人,從黑發到眉梢,再到鼻子、嘴唇。
霍慎言自然注意到她這眼神,一寸一寸看地仔細,像是在打量著什么。不過他心思沉,輕易不會開口問看什么這種話。
最后還是倪景兮忍不住笑了聲,主動說:“我昨晚在敬老院陪外婆的時候,不小心睡著,然后夢到你。”
霍慎言安靜地聽著,就聽倪景兮輕吁了下:“你的臉是糊的,就像那種被打了馬賽克一樣,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別說霍慎言怔住,一旁的唐勉實在沒憋住,露出一絲笑。
霍慎言親自送倪景兮上班這種情況挺少,不過也不是沒有,每次倪景兮都會讓車子停在離公司一條街的地方,怕同事撞見。
這次眼看著要到停車的地方,霍慎言突然伸出一只手,“手機拿來。”
倪景兮微愣,片刻后,乖乖從包里把手機拿出來遞給他。
霍慎言靈活地輸入密碼,是他的生日。
等他干脆利索地一通操作之后,手機被塞回倪景兮手心。倪景兮不明所以,低頭重新按亮了屏幕,亮起一瞬,屏保上的照片出現在眼簾中。
這是一張抓拍照片,屏幕的背景是藍天碧海,幽幽海水泛著澄澈碧綠。
照片里的男人手里握著方向盤,這是一艘小游艇的駕駛艙,一身白衣的霍慎言微偏著頭,顯然是注意到旁邊人舉著的手機,他偏頭的瞬間倪景兮拍下了這張照片。
倪景兮沒想到他會親手把這張照片找出來,還設置成屏保……
“這樣就不會忘了吧。”
男人淡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第三章
倪景兮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讓霍慎言這么當真。
等她到公司的時候這才發現連手機主屏幕都被他設置成自己的照片。
還是在塞班島時候拍的,是他們那天去吃海鮮大餐,對面的霍慎言手里端著玻璃杯,里面猩紅液體映襯著他的手掌格外地白。
這張照片是她難得拍到的幾張正臉照片,頭發是利落地短,額頭大半露著顯得很飽滿,鼻梁高挺筆直地劈下來,頂好看的還是他的眼睛,雙眼皮特別地深,狹長眼型微掀著,帶著難得的散漫。
“早上好。”旁邊一下響起華箏充滿的打招呼聲。
不過她剛把包放下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嘴里噼里啪啦開始抱怨:“上海的地鐵真的太多人,我感覺自己每天都要被擠成餅狀物。”
“說明你應該減肥了。”坐在對面的一個男同事聞言,嬉笑回道。
華箏立即瞪眼,怒聲說:“你才胖呢,我哪里胖,多瘦。”
“人家景兮都沒嚷嚷自己瘦呢。”男同事像是跟華箏杠上似得,一大清早就給人添堵。
男同事還賤兮兮地沖著倪景兮微微一笑,“你說對吧,景兮。”
偏偏倪景兮的性子不是那樣,她沒那種非要踩著別的女孩來襯托自己的習慣,冷冷一聲:“不對。”
這兩個字可不客氣,男同事一下愣住。
倒是叫旁邊的華箏樂不可支,滿臉開懷地望著對方:“我們景兮可不吃你這一套。”
等男同事面紅耳赤地轉過頭的時候,華箏還在笑。
她笑地開心之后,“咱們社里怎么有這種碎嘴的男人,幸虧有景兮你這樣的人除暴安良,匡扶正義。”
“那個花卉展的稿子你是不是該交上去了?”倪景兮淡淡地朝她看了一眼。
上海花卉展的選題之前是主編親自定下的,這種花卉展是市里舉辦的,況且是依托著上海這座大城市,達到的宣傳效果也必須要大。
反正上面一句話,下頭跑斷腿。
華箏嗷地喊了一聲,昨晚因為臨時加班本來準備要寫完的稿子,這會兒還有一半沒寫呢。她再不說話,趕緊打開電腦工作。
報社里的工作不僅忙碌而且還繁瑣,她和華箏剛進報社的第一年是在采編中心度過的。剛開始跟著前輩出去跑新聞,都是家長里短的瑣事,特別是生活組的新聞說一句雞毛蒜皮真不為過。
有一次倪景兮還采訪過一位丟失愛貓的老奶奶。
回來的時候華箏一問,立即說情深深雨蒙蒙里頭杜飛不就采訪過一位丟失貓的老奶奶,想不到百年過去上海記者還在給老太太們找貓。
倪景兮本來寫得挺認真,聽她說完都有種莫名好笑的感覺。
好在最后結果很好,那只貓因為腿摔傷居然又被人送回去,老奶奶特別讓家人送了一面錦旗來報社,說是要表揚這位小記者的工作認真。
如今倪景兮從見習記者轉為正職,工作依舊繁忙,不過照著她的目標又前進一步。
*
臨近中午的時候霍慎言剛開完會,前腳剛踏出會議室后腳出了公司,他行程忙碌哪怕是中午時間也是早約了人。
他上車之后,突然抬頭對前頭副駕駛的唐勉說:“中午是在明閣?”
唐勉回頭,想了想問道:“您不滿意?”
霍慎言口吻清淡不喜辛辣,這種頂級粵菜餐廳一般都錯不了。
“給星星送一份,她最近瘦了很多。”霍慎言低頭看著手機,輕聲說道。
唐勉趕緊應了一聲,他當然知道星星是誰,這是倪景兮的小名。
當然他可不敢這么喊,主動說道:“明閣沒有外賣業務,要不我送到夫人公司?”
霍慎言點頭,這才不再開口。
報社中午是十二點下班,報社福利不錯還有食堂。不過年輕人都嫌食堂飯菜總是幾樣,總會跑出去嘗鮮。華箏不愛吃食堂,還沒到下班時間,她已經抱著手機開始看外賣。
倪景兮還在校對稿件,她做事一向認真仔細,交上去的稿子基本沒什么需要修改。
因為太過聚精會神,所以手機響的時候她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接了起來。
“夫人。”唐勉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一聲突然傳出來的夫人把倪景兮喊愣。
說真的哪怕是結婚一年,她對于她與霍慎言的婚姻大部分時沒有實感,在報社的同事看來她不過是個剛畢業在拼搏事業的年輕姑娘。
而少數知情的人之中,霍家長輩對他們這樁婚姻不贊同且不看好。
她偶爾跟著霍慎言回家的時候,連在霍家工作的保姆都不知道該喊她什么,倪小姐太過疏遠,少夫人又惹得長輩厭煩。
唯有每次跟唐勉見面,不管何時何地,他總是稱呼一聲夫人。
也唯有此刻,她才有一種她這個霍太太是名正言順的感覺。
倪景兮回神,輕聲說:“你好,請問有事兒嗎?”
唐勉對她恭敬,她同樣和氣說話聲音沒了尋常的冷漠。
“霍總讓我給您送午餐過來,您看我是送到前臺放著,還是麻煩您下來拿一趟。”唐勉說道,他思慮周到,知道倪景兮在報社低調,早上連霍慎言送她來上班車子都得隔著一條馬路停下來。
他這么貿然上去,怕會引起報社人的議論。
倪景兮一怔:“午餐?”
“我下來拿吧,麻煩你了。”她立即說。
唐勉自然不敢說麻煩,也不催問她什么時候下樓,反正在樓下大堂安靜等著。直到倪景兮下來,一眼看見唐勉,一身西裝革履精英打扮,偏偏手里提著一個不太相稱的盒子。
是那種制作格外精致的食盒。
倪景兮走過去,低頭看著他手中的東西,想起早上滿桌的早點。
饒是她這樣的性子,都忍不住嘀咕一聲:“你們霍總這是喂豬呢?”
唐勉聽著笑了,當然要替自家老板說話,低聲道;“霍總是擔心您的身體。”
說起來唐勉跟在霍慎言身邊已有七年,霍慎言身居高位素來喜怒不形于色,周遭仿佛自成結界,跟誰都透著一股淡淡。
偏在倪景兮身上,著實不一樣,什么淡然克制,全都不足數。
單單與倪景兮結婚這一件事,已是石破天驚。
霍慎言待她極特別,唐勉看在眼底,所以不管旁人什么說法,他對倪景兮從來都是十足恭敬。
倪景兮接過食盒的時候,手上一沉,差點兒摔下去。
她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這到底送了多少?
等她打開看到的時候,還真的驚住,滿滿三層食盒里頭,排列有序地裝著菜肴。
一旁站著的華箏張大嘴巴,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
她問:“景兮,這是哪個狗大戶給你獻殷勤來了?”
倪景兮:“……”
真巧,這個狗大戶叫霍慎言。
這里是報社的陽臺,平時閑暇的時候同事會在這里喝喝咖啡,這會兒午飯時間大家都去吃飯,倪景兮這才把食盒拎過來。
她叫了華箏一起吃飯,反正她一個人是肯定吃不完。
“哇,這個湯好好喝,”華箏一邊吃一邊感慨,送來的餐點特別有心,不僅有蝦有肉,還有新鮮時蔬,更特別的是那一盅湯,著實鮮美,里面的食材更是昂貴的咋舌。
華箏也不是沒見識的,她小心翼翼地說:“追你的這個人是富二代?”
畢竟隨便送來的一頓飯都價值幾千,這可不是一般人。
倪景兮沒說話,華箏以為她想否認趕緊又說:“你別否認,要不是想追你,用得著這么殷勤?”
這次倪景兮搖了搖頭,淡淡道:“真不是。”
確實不是要追她,因為這是她老公送來的。
華箏見她不愿多說,知道倪景兮不想談的事情,自己絕對挖不出來一個字,這姑娘嘴巴是真緊,既不喜歡說自己的事情也不非議別人的事。
兩人吃完之后,華箏著急去洗手間,先走一步。
倪景兮在后面收拾好之后,提著食盒準備回桌位。
誰知她剛走進走廊,看見一個苗條纖細的人從對面走過來,溫棠確實有驕傲的資本,身材惹火又懂得在穿衣上利用自己的優勢。
溫棠搖曳生姿地走過來,待在她面前站定時,望著倪景兮,上下刻意打量。
這種不禮貌的打量,倪景兮并未生氣,只是冷冷看了一眼。
片刻,溫棠幽幽開口道:“你認識唐勉?”
倪景兮一愣,瞬間想到只怕是剛才在大堂拿東西的時候,被人撞見了。既然被看見了,她沒打算否認,只說:“認識。”
“什么關系讓他大中午地巴巴來給你送午餐?”溫棠探究地望著她,有種不懷好意地打探。
她這是懷疑唐勉跟自己的關系……
意識到溫棠的這個想法之后,倪景兮只覺得可笑。
她懶得搭理溫棠滿腦子的臆想,直接往旁邊踏了一步,準備離開。
誰知溫棠似乎打定主意找事兒,居然又擋在她面前不叫倪景兮離開。
氣氛一下劍拔弩張起來。
溫棠:“作為前輩,別怪我沒事先說清楚。霍慎言這個人我是采訪定了,所以你別費盡心機,哪怕你真的通過唐勉搭上線,最后這事兒總編也會交給我。”
倪景兮望著她,是驚也是意外。
不過半晌她冷漠地望著溫棠,輕諷道:“你本職工作不應該是記者,你適合編劇。”
張嘴就編故事的本領,可比現在那些黃金檔電視劇的編劇強多了。
溫棠當然聽出她嘲諷的話,在原地直咬牙,居然十分不顧身份低聲罵了一句臟話。
“媽的……”
本來已經走出去幾步的倪景兮,猛地轉身,她手里的食盒哐當掉在地上,整個人居然一個箭步回身,雙手揪著溫棠的肩膀把人硬生生按在墻壁上。
溫棠在報社里這么久,勾心斗角的事情不知干過多少,甚至于有人硬生生地被她排擠出公司。不過那些都是暗地里的手段,面子上還是一團和氣不輕易撕破臉。
至于剛才溫棠為何出口羞辱,那是因為她就沒把倪景兮當對手,覺得不過是剛進社里一年的丫頭,想越過她簡直是癡心妄想。
她惱火之下,下意識把心里的臟話脫口而出。
哪里能想到倪景兮是個這么不走尋常路的主兒,能動手絕不嗶嗶的性格,她在報社里勾心斗角這么久都沒見過。
溫棠欲要掙扎,身體剛動卻被倪景兮死死地按住,倪景兮眼睛里猶如淬著冰地盯著她:“你爹媽沒教過你,說話的時候別輕易帶上別人的媽?”
倪景兮盯著她字字句句說得格外重,溫棠真被她唬住,身體靠在墻壁不敢反抗了。
待說完這句話倪景兮松開手臂放開溫棠,她轉身就離開,不過剛走出去兩步,又頓住。
溫棠本來又要張嘴卻見她回頭,整個人愣在原地。
倪景兮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突然笑了下,滿是譏諷:“作為后輩,我也送你一句話。”
“霍慎言,你采訪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罵你,我打你----倪景兮,一個能動手絕不嗶嗶的硬核女子
昨天發文之后,居然有人誰倪大人的性格變溫和了,呵呵,你覺得呢
慎言--神顏(腎炎),其實是我們神顏
第四章
倪景兮坐在自己的辦公桌繼續改稿子,沒一會華箏從洗手間的方向飛奔而來,差點兒撞上她的椅子。
華箏看見下意識地說:“景兮你沒事吧?”
這句話問的倪景兮微怔,她反問道:“什么事?”
華箏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之后,又左右張望了幾眼,這才說:“我剛才在洗手間聽到,溫棠找你麻煩了?”
說來也巧,華箏剛進洗手間的隔間,又進來兩女的。
兩人不是來上廁所,剛吃完午飯進來補妝。其中一個拿著一管YSL口紅,剛抬手要往嘴上抹,轉頭問旁邊洗手的粉衣女:“我剛才看溫棠去找倪景兮了?”
粉衣女叫吳夢妮,是報社里跟溫棠關系好。
口紅女也是八卦心態,順嘴問了一句。
誰知她剛問完,吳夢妮撩了下頭發老神在在說:“有些小姑娘喲,仗著自個有那么點兒姿色不走正道,踩著前輩上位。”
仗著姿色……
踩前輩上位……
口紅女整個人一下精神起來,報社里平日八卦不少,但這種光是聽著就覺得刺激的八卦,還是不多見。
她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說說。”
吳夢妮冷笑一聲:“你可別看那個倪景兮平常不怎么愛說話,會咬人的狗不叫。她呀,一心想要踩著咱們溫組長上位。先前溫組長不是想采訪恒亞集團CEO……”
“這事兒不是沒成?”口紅女急吼吼地說道。
這件事報社里都傳遍了,溫棠想要采訪那位大人物吃了閉門羹,在主編那里都丟了臉面。畢竟她下了軍令狀要做這個專題,最后還是沒成功。
溫棠性格一向高傲做事又高調,自然會惹得一些同事看不慣她。
平時她春風得意的時候大家不會說什么,出事了當然有看她笑話的,給茶水間的閑聊八卦提供了好一陣素材。
吳夢妮瞥了口紅女一眼,幽幽地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本來采訪的事情已經十拿九穩,誰知后來對方又反悔。”
口紅女一愣,這怎么跟社里傳出來的八卦不一樣?
不是說溫棠是被人家一口回絕,壓根沒考慮接受她采訪。
“今天我和溫組長在樓下的時候親眼看見她跟那位霍總的助理在一塊,你說說,天底下哪有這么湊巧的事情。溫組長跟人說好的采訪黃了,轉頭她就跟人家秘書混一塊兒去了。這里頭要是沒她攪和,我腦袋都能擰下來。”
末了,吳夢妮哼道:“所以我說這些新入社的年輕小姑娘,別看各個面上老實,私底下的花花腸子多著呢。你說她一個沒人脈沒家世的姑娘,憑什么跟人家大總裁的助理那么熟,呃……”
這個‘呃’字簡直包含千言萬語。
華箏本來捂著肚子蹲在廁所里,聽到這里,氣得簡直恨不得立即提上褲子出來跟這幫背后亂嚼舌根的老女人對罵。
誰知等她提上褲子,人家兩人早走了。
于是她這才急吼吼地回來,看看倪景兮有沒有被為難。她低聲說:“溫棠剛剛找你了?”
倪景兮:“你怎么知道?”
華箏滿臉臥槽原來是真的,她惱火地將洗手間里聽到的八卦告訴倪景兮。華箏一口氣都不帶歇息的說完,最后斬釘截鐵扔下一句:“溫棠她是恨你。”
倪景兮被她這個口吻逗笑,安撫說:“不至于。”
華箏見她這淡然處之的模樣顯然是絲毫沒放在心上,越發著急生怕倪景兮吃虧。她跟倪景兮是一起進報社,兩人性格南轅北轍。華箏是那種小姑娘咋咋呼呼的性子,愛玩愛鬧跳脫不夠穩重,倪景兮卻不一樣。
她做事認真有條理,從不參與社里的那些八卦流言。對于上司不諂媚,也不是面團兒性格任由別人拿捏。
總之,她身上有種淡然的酷勁兒。
華箏左右警惕地看了一圈,用很低的音量說:“你別不信,溫棠是真的恨你,我看得出來。”
倪景兮沒說話。
華箏繼續說:“你想想你剛進咱們報社的時候都轟動,都說文人相輕,其實美人也是。你長這么好看,你說溫棠能看你順眼?”
華箏說的話也沒夸張,想當初倪景兮進報社的時候確實引起不小的轟動。
這姑娘是那種有辨識度的好看。
一張臉當真只有巴掌那么大,杏眼黑亮水潤,皮膚是那種極細膩的白皙。華箏是真的喜歡倪景兮這種好看小姐姐。
好看就不多說了,倪景兮還不裝,夠酷,也夠仙兒。
倪景兮終于無語地抬頭看著她,華箏望著她,瞧著對方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求證地問道:“我說的不對嗎?”
許久,倪景兮面無表情地說:“你也應該去寫電視劇。”
這個報社里都是戲精吧。
*
幾天之后,倪景兮倒是要忍不住為那天對華箏的盲目評價說一句對不起。因為經過這幾天之后,她發現溫棠確實是恨她。
倪景兮那天把溫棠狠狠地按在墻壁上警告一通之后,這位在報社里一向順風順水從沒瞧過任何人臉色的溫大記者自然沒打算放過她。
如今倪景兮被分在經濟組,正好跟溫棠是一個組。
溫棠雖只是個副組長頭上還有個組長,可是這位組長是那種報社里的老油條,年輕時候一股子沖勁到了這個年紀往上升職是不可能了,干脆混混日子。
以至于溫棠是副組長,但在組里說話的份量有時比這位組長還管用。
倪景兮這兩天盡是被指使地到處跑,采訪的地方要么一桿子給她支到了郊區,要么就是那種難纏的角色。
這不中午要吃飯的時候,吳夢妮過來扔個東西在倪景兮桌子上,“下午去這個地方拿個材料。”
倪景兮低頭看了一眼,沒吱聲。
此時周圍的同事往這邊看看,倪景兮一抬頭,眾人立即作鳥獸散。
倒是把倪景兮弄得一笑,什么開始她成瘟神了?
她看了一眼地址,挺好的,地鐵過去差不多兩個小時。哦,這地方未必有地鐵,估計還得轉車。
倪景兮沒打算吃飯,準備直接下樓過去。
華箏立即從后面追上來,問道:“真不吃飯?”
倪景兮:“先去拿東西吧,路上隨便吃點兒。”
華箏臉色不好看,氣惱地說:“她們這是故意針對你呢。”
這幾天組里的氣氛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溫棠是領導,想要故意給倪景兮小鞋穿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到了樓下的時候,倪景兮見華箏還跟著自己,淡淡道:“去吃午飯吧,我自己能搞定。”
見華箏還是不想走,她故意說:“還是離我遠點兒吧,我現在是瘟神,沾上沒好處。”
“你說這什么話呢,從我進報社就認識你,誰不站你我都會站在你這邊。”華箏差點兒跳起來,作為講義氣的姑娘,她都恨不得直接撕了溫棠她們一伙。
可是對方陰著來折騰倪景兮,她想幫忙也無從下手。
華箏跺腳說:“不過我聽說溫棠她爸也是新聞界的老人,要不然咱們報社里的這些主編、總編什么干嘛這么賣她面子。”
華箏是真替倪景兮犯愁,不喜歡溫棠是一回事,得罪她又是一回事。
倪景兮見她滿臉愁苦的模樣,平靜的表情露出那么點兒笑容,“去吃午飯吧,別擔心。這點事兒我還沒放在心上。”
不就是支使她多跑幾趟路,這點為難倪景兮是真的沒在意。
她不是那種隱忍的性子要是真的撕破臉,她不介意讓溫棠她們知道這世上還沒輪得到她們做主呢。
誰知天不遂人愿,倪景兮到地方對方卻沒在。
她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把資料拿到手,等她準備回報社的時候,外面突然又下起雨。
這地方有點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意思,沒有地鐵,只有公交車。
倪景兮站在公交站臺,偏偏今天下雨的同時還刮著風。她身上穿著的雪紡襯衫沒一會讓雨水打濕,貼著身上隱隱露出膚色。
眼看公交車遲遲沒有來,倪景兮拿出手機準備叫車。
她手機剛拿出來鈴聲跟著響了起來,她看著屏幕上霍先生三個字,愣了愣,畢竟這個點霍慎言給自己打電話實屬難得。
倪景兮接通電話,剛喂了一聲,一個噴嚏隨后而至。
本來九月底的上海穿襯衫和長褲正合適,畢竟辦公室的冷氣十足。偏偏她遇到了這場大雨,衣裳被雨水打得半濕,再伴隨著一陣風,渾身涼颼颼牙齒都忍不住打顫。
霍慎言瞇了下眼睛,問道:“感冒了?”
倪景兮:“沒有。”
他抬頭望著車窗外的滂沱大雨,“你在外面?”
倪景兮看了一眼淡聲說:“對啊,跑新聞哪能天天坐在辦公室。”
“你帶雨傘了嗎?現在正在下雨。”霍慎言微沉的聲音問道。
倪景兮猛地咬住牙齒,防止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到對面。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周圍的溫度仿佛一下降低十度。
她緩過這陣冷勁兒之后說道:“我待會打車回公司。”
這句話說完之后兩邊都有點兒頓住,兩人都不是那種擅長寒暄這件事的。不過畢竟人家主動打電話過來,倪景兮主動問道:“你現在要干嘛?”
“回公司。”
哦,是在回公司的路上。
倪景兮抬頭望著被大雨淹沒的街道,霧蒙蒙的水汽將視線阻擋地厲害。等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心底禁不住哂笑。
她居然在幻想他會突然出現。
隨后她溫和道:“要不你先忙,我叫個車回公司。”
通話結束之后,倪景兮開始叫車,只是因為大雨的原因,連叫車軟件都要排隊二十分鐘。
周遭越來越冷她忍不住跺了下腳,邊低頭看著手機邊在想要不要加錢叫車。
直到她感覺到有輛車在站牌停了下來,她抬頭,愣神。
線條流暢的黑色轎車剛在站臺旁停穩,后車門立即被推開,站臺邊上正好是積水最嚴重的地方,伸出來的那只锃亮黑色皮鞋一腳踩下去頃刻間濺上泥水。
從車里下來的霍慎言穿著白色條紋襯衫,黑色西裝未扣敞開著。
司機老許這會兒也打開門,拿出一把傘剛打開準備給他撐著,霍慎言反而直接從他手里接過,闊步跨上站臺幾乎一下到了倪景兮面前。
倪景兮剛張了張嘴,帶著體溫的西裝已經披在了她身上。
他真的從天而降了。
隨后她被霍慎言摟著直接帶上車,揚長而去,徒留下站臺里其他還沒反應過來的圍觀群眾。
剛才出現的那輛車是賓利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上車后許久之后,倪景兮還沉浸在震驚中。
難得見她表情這么有趣,霍慎言低聲說:“你幫我裝的那個app你忘記了?”
倪景兮又是一愣,app?
直到倪景兮醒過神,是華箏推薦給她的那款情侶app,據說是她朋友創業搞的,可以實時分享兩人的位置。
當初華箏推薦倪景兮下載的時候,她還問過這個確定不是分手app?
畢竟能夠隨時把自己的位置分享出去的人,需要有對伴侶的絕對忠誠。倪景兮給霍慎言下載,完全鬧著玩的心態。
只是她都快把這個app忘干凈,他居然在用?
倪景兮打開自己的手機,看到象征著兩人的小圓點緊緊地貼在一起,好笑道:“還真的管用,貼的這么緊。”
她說完,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抓起,隨后霍慎言修長的手指穿插在她的指間。
十指緊扣。
她偏頭看著他,就聽他微揚唇低聲說:“這才叫緊。”
作者有話要說: 要說會撩,霍神顏真的不輸
*
這章還是三百紅包,請拿走,立即!馬上!!
、第 5 章
第五章
對于霍慎言隨便看了一眼app,然后發現他們兩人之間居然相距不到兩公里這件事,倪景兮覺得大概連命運兩個字都不能解釋這樣的緣分。
她裹著他的西裝,之前在站臺上被凍得渾身僵冷。如今在車里身體漸漸回暖,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霍慎言望著她的模樣,問道:“出門怎么沒帶一件衣服?”
倪景兮:“沒想到會突然下雨,忘記帶了。”
她頭發也被雨水打濕了點兒,站臺那種地方畢竟周圍沒有阻擋,風一吹,雨水直往身上打。
霍慎言擰著眉看著她,“我先送你回家,洗個澡再換套衣服。”
“不用這么麻煩。”倪景兮倒是沒當回事,只是剛才冷了點,這會緩過神也沒什么。
她直接說:“要是方便的話,直接送我去公司。”
要是方便……這樣客氣的四個字叫霍慎言的眉頭擰得更緊,他這人是一向喜怒不太形于色的寡淡性格。偏偏有她在身邊的時候,幾個字就能撩起他心頭的千頭萬緒。
終于霍慎言沉聲說:“星星,你不需要跟我這樣。”
倪景兮一怔,轉頭望向他,滿臉驚訝。
她應該沒說錯話吧?
直到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可以讓我直接送你回公司,哪怕是在不方便的情況下。”
倪景兮沒想到他居然會跟自己這么糾字眼,在意她說的這句話。
反而是她自己被這么提醒之后,那么一瞬的愣神。并不是她跟霍慎言故作客氣,只是她早已經習慣這樣獨立堅強,不讓自己依靠任何一個人。
哪怕是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
倪景兮偏頭看著他,想了想還是說:“抱歉。”她只是太習慣一個人撐起一切。
霍慎言的手指微微捏緊她的手指,她本來冰涼的手掌漸漸被捂地溫熱,他說:“是我的問題,對你照顧不夠。”
倪景兮笑了下:“哪有,你做的足夠好。”
“好到讓自己老婆忘記我的臉?”語氣里全都是自嘲。
倪景兮:“……”
*
最后霍慎言還是把倪景兮送到了公司樓下,哪怕倪景兮讓他挺遠點兒,他都沒搭理。下車的時候要不是倪景兮堅決拒絕,他差點兒親自下車送她。
剛進大堂倪景兮剛走沒兩步,被人從后面撲了上來。
“我的倪大人哎。”一個拖著調但聽得出極愉悅的聲音響起。
倪景兮臉頰微偏看見唐覓的臉墊在自己肩膀上,“你什么回來的?”
唐覓之前去北京出差了一個月,這會兒剛回上海。兩人公司在同一棟樓,本來打算晚上給她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沒想到唐覓在樓下星巴克買了個咖啡的功夫,正巧看見倪景兮從邁巴赫下來。
唐覓賊兮兮地說:“剛才那車是你家霍總的吧,居然不上班出去約會啊。”
那車唐覓不僅見過,還坐過呢。畢竟她跟倪景兮是十幾年好友,兩人打初中開始就是同學,后來又是同一所高中。只不過高考之后,倪景兮作為區狀元順利去了A大,唐覓留在上海本地讀大學。
倪景兮跟霍慎言結婚這件事,她是知道的。
本來倪景兮是瞞著所有人,但是唐覓知道她家的地址,有一次她沒給倪景兮打電話直接突襲家里,結果正好霍慎言那天在。
唐覓吃驚地望著給自己開門的男人,覺得對方實在是眼熟的過分。
直到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腦子里嗡地下炸開。
當然她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堂堂恒亞集團CEO什么豪宅沒有,怎么可能蝸居在上海一個小弄堂的小房子里。
直到她被倪景兮拉進家里,給她介紹霍慎言。
之后趁著霍慎言出門,唐覓強迫倪景兮把他們的結婚證拿了出來,等看到兩本鮮紅的小本子,確實是民政部頒發的正規結婚證,唐覓跪了。
這才確信倪景兮真的嫁入豪門。
還記得這姑娘上高中那會兒長得漂亮呀,公認的校花,連職業學校的人都知道她的名聲。于是有人來學校門口堵她,誰知倪景兮一點兒不在乎。
她從來當沒看見不搭理那些男生,直到有人憋不住,主動上來攔著她的路。
唐覓可是親眼看見,這姑娘冷笑一聲,漠然地望著對方拉著她車把手的手,“滾蛋。”
那氣勢是真的唬人。
當初唐覓就覺得倪景兮以后是干大事兒的人。
等知道她居然跟霍慎言結婚,唐覓心中只久久地回蕩著三個字:果然吶。
倪景兮見她臉上的壞笑,她直接潑了一盆涼水:“只是湊巧送我回公司,沒其他的事。”
“什么其他的事?你們夫妻之間做什么都是合法又正經,我可沒想歪。”
唐覓話是這么說,但是臉上那種快要溢出的調侃卻沒擋住。
倪景兮干脆不說話。
兩人往電梯這邊走,不過旁邊墻壁上掛著的顯示屏正在播放一段珠寶廣告。
黑色長卷發女人穿著紅色絲綢晚禮服,身段當真是美,當鏡頭對準她的臉時,柳眉鵝蛋臉氣質清雅,整個人在鏡頭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唐覓忍不住看了一眼,感慨道:“蘇宜蘅這張白蓮花臉長得是真真好看。”
顯示屏上播放的正是,時下娛樂圈里最為炙手可熱的花旦蘇宜蘅的珠寶廣告。蘇美人生來一張清新柔和的臉,并非娛樂圈常見的凌厲美貌。
況且這兩年她算個票房靈藥,主演的幾部電影成績都不錯。
因為等電梯的就她們兩人,所以唐覓說起話來也沒什么避諱的。
她笑了下順口說:“說真的,這次我在北京真是聽了不少八卦。”
唐覓跟倪景兮算是同行,兩人都是記者。不過唐覓是娛樂圈的記者,平常做做演員的專訪,寫得一手犀利影評,別說雖然有點兒毒舌,可好評如潮。久而久之她在微博上也有個百萬粉絲。
以至于現在這些電影上映之前,都會請她去參加試映會,哪怕毒舌點兒,只要引起關注就行。
倪景兮對娛樂圈的八卦沒什么興趣,唐覓愿意說,她聽著就是。
今天這電梯有點兒慢,一直卡在二十五樓沒下來。
唐覓朝她看了一眼,略斟酌還是說:“反正都是娛樂圈的那些八卦,不過最好笑的是有人居然說捧蘇宜蘅的人是你家霍總。你說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的,還真有人信。”
其實吧,唐覓混慣了娛樂圈,知道有些事情還真的無風不起浪。
當然她不覺得霍慎言有什么外心,她只是想提醒倪景兮,霍慎言這種男人哪怕他不出軌,也會有女人前赴后繼的想要睡他。
如果這真是霍慎言婚前惹出來的風流韻事,倪景兮最起碼該知道。
說完,唐覓還哈哈大笑了幾聲。
誰知倪景兮朝她瞥了一眼,不緊不慢地說:“捧她不至于,畢竟她本身有背景。”
唐覓真愣住,盯著倪景兮看了半晌這才小心問:“他們兩真認識?”
畢竟兩人不是一個圈的,尋常誰會把他們聯系到一塊。因此當初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唐覓心里一咯噔。
畢竟有句話叫,無風不起浪。
這種女明星跟豪門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這么多年來,大家可見過太多。
“青梅竹馬。”
倪景兮口吻淡,可是不代表她說的這個話不驚人,唐覓眼睛睜得滾圓直勾勾地盯著她。
平地一聲驚雷都沒這么驚的吧。
以至于唐覓開口的時候都結巴了:“你說他們是青……青梅竹馬?”
這消息可太驚人了,畢竟誰都不知道,甚至連唐覓都沒聽倪景兮提起過。
唐覓咋舌,忍不住問:“那他們……”
這還真不是她八卦,畢竟蘇宜蘅那么漂亮如今又是光芒四射的大明星,這么一個漂亮的青梅在身邊,難道霍慎言就沒動一點兒心思?
倪景兮撇頭:“如果他對蘇宜蘅有想法,會跟我結婚?”
霍慎言跟蘇宜蘅確實是青梅竹馬,霍家和蘇家是世交,兩人從小就在一個圈里長大。只是有句話倪景兮沒說,那就是霍慎言雖然對蘇宜蘅沒想法,但是不代表蘇宜蘅對霍慎言沒心思。
當初她作為霍慎言的太太第一次參加他們發小圈的聚會時,她看到蘇宜蘅看霍慎言的目光就明白了。
她愛霍慎言。
可惜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講道理的事情,哪怕是先來的那個,只要不是對的那個,絲毫沒有先機。
唐覓點頭,這話她是信的。
雖然她跟霍慎言接觸不多,不過能干大事兒的男人都不是那種稀里糊涂的性格。
隨后她眼睛一亮,興奮:“那你不就是天降打敗青梅?”
倪景兮:“……”
唐覓乍然得知這么一個驚天八卦,伸手抵了抵倪景兮的手臂,笑道:“說真的,有個大明星當手下敗將是什么感覺?”
倪景兮望著她,終于冷淡地吐了幾個字:“你真無聊。”
*
雖然唐覓死活想拉著倪景兮再聊個三天三夜,但是倪景兮還有稿子要寫,當然不會搭理她。晚上下班的時候,眾人紛紛離開。
倪景兮的稿子還沒改完,霍慎言今晚又有應酬,她干脆留在公司把工作先做完。
到了七點左右的時候,她手機突然響了。
幽靜的辦公室里鈴聲乍然響起,倪景兮本就有些被驚著,待看清楚來電的人時,有種無奈瞬間襲上心頭。
待她接通后,先一句:“您好。”
客氣又有禮貌的問候還真的叫對面一愣。
等回過神對面立即說:“你在哪兒呢?”
倪景兮:“在公司加班。”
鐘嵐說:“你現在立即到家里來一趟。”
她說這話語氣有點兒重,有種叫人不得反抗的威嚴。
倪景兮極少聽到鐘嵐對自己這么說話,說起來她這位婆婆極有涵養 ,哪怕當初她和霍慎言誰都沒告知一聲直接領證,看得出她是氣急,最后只與霍慎言爭執,都沒對她惡言惡語一句。
不過倪景兮也知道鐘嵐對她不滿意,是那種從頭到尾的不滿意。
不僅是她和霍慎言家世相差太大,更是是因為當初他們結婚是長輩們最為不喜的閃婚。鐘嵐曾對她直言不諱霍慎言為了她干了他三十年沒干過的叛逆事。
霍家最叫人放心的長子嫡孫,竟在婚姻大事上,干出連家族里最叛逆的人都不敢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