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路邊的野花不要采
出了KTV。
凌驍追上了丁淇，對她說：“淇淇，對不起，把你給冷落了，我還以為你沒有醒來呢。”
“冷落？你真搞笑。你以為你是皇帝，有后宮佳麗三千，然后我是其中一個被冷落的啊？”丁淇暗暗這樣想。
但她沒有向他表現(xiàn)出生氣的模樣，反而露出一個讓他感到有點莫名其妙的笑容。“沒關(guān)系呀，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們這么多人畢竟難得聚在一起。我來這兒，是不是打擾你的興致了？”
興致？凌驍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肯定是看到艷子親他的那一幕了。媽的！真是糊涂！都怪當時沒有及時將她推開，等親了一下他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似的，才說要她和別人去跳舞。可是，現(xiàn)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淇淇，那個我和艷子的事，還是很久以前了。你別……”
丁淇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啊，前前前前……女友嘛。你干嘛向我解釋？我又不關(guān)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說完繼續(xù)往前走，留下凌驍在原地一臉黑線。他順手在旁邊一個盆栽里摘了一朵小紅花，把它藏在衣袖里，走到丁淇的跟前，“我變個魔術(shù)給你看。”
丁淇停下來，想看看他耍什么花招。只見他兩手交叉，在空中揮舞了幾下，然后趁她在眨眼的瞬間，兩根手指就輕輕捏住了一朵花。
她接過小花，調(diào)皮地念起那句歌詞：“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以后再也不采了。”凌驍神情嚴肅地說。
為什么是這個表情？難道他把她說的野花理解成了那個意思？所以，這句話就等同于“以后再也不花心了”？
陽光一覽無余地照射下來，他白皙的側(cè)臉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讓人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盡管知道了他之前的那些經(jīng)歷，但丁淇似乎能夠堅信他能撇清過去的生活。
如果……哎！不想了。丁淇覺得頭腦里是一團漿糊。
“淇淇，快看，那廣場上有噴泉。我們?nèi)タ纯窗伞！彼种傅姆较颍_實看到了一個大型噴泉，有不少人在旁邊嬉戲。
凌驍見她沒拒絕也沒接受，就趁熱打鐵地說：“走吧走吧，還早著呢。我待會還帶你去吃東西。”
“來不及了吧，回去還要那么久。”
“來得及，小吃街也離這里不遠。反正保證在天黑之前，平安地把你送回家。”凌驍伸出手，作了個發(fā)誓的手勢，像個小孩子一樣，讓丁淇忍俊不禁。
走近美麗的噴泉，晶瑩的水珠在午后的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小朋友們手捧水滴，灑在彼此的身上，即使?jié)窳艘律眩餐娴貌灰鄻泛酢?/p>
正當丁淇看得出神時，她身上也被灑了一些水珠。還以為是其中一個小朋友無意間弄的，就沒在意。手臂上又一次感覺到了涼爽，但水明顯是從身后灑過來的。
她一轉(zhuǎn)身，凌驍正對著她笑得好燦爛。好啊，原來是他！她選擇了還擊，毫不留情地往他臉上潑去。他們互相追逐著，嬉笑著，全身上下，彌漫著童真的趣味……
一個七八歲樣子的小男孩往丁淇身上潑了一些水，丁淇轉(zhuǎn)而和他一起玩鬧。這時，凌驍不樂意了，覺得這個小屁孩搶了自己的風頭，把他拉到一旁，讓他和其他小朋友去玩。小男孩嘟著嘴，一臉天真地問丁淇：“大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嗎？”
丁淇停止手中的動作，看著這人小鬼大的男孩忍不住笑了。凌驍傲慢地回答：“是呀！聰明的孩子有糖吃。”
這群小朋友們馬上伸出手，嚷嚷著說要吃糖，凌驍只好到附近的店鋪里去買了一些棒棒糖。他們高高興興地各自跑開了，許是得到了糖果，許是難得看到兩個大人還能開心地玩水，就索性讓出地方來吧。
丁淇看到自己的衣服和褲子都零星地濕了一片片，當然凌驍?shù)囊矝]有好到哪里去。
“沒關(guān)系，太陽這么大，會曬干的。”凌驍靠近她說。
“嗯，那我們也走吧。”
“下一站，小吃街。”凌驍邊說邊打了個響指。
他們穿過一條又一條街，路過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來到了傳說中的小吃街。可是街道上人山人海，差點把丁淇和凌驍沖散了。凌驍順勢拉住了丁淇的手，丁淇迅速看了他一眼，然后低頭走路，一直任由他牽著走出人群。
香味繚繞在整個街道，果然有著琳瑯滿目的誘人小吃。麻辣燙，烤肉串，特色小包子，海鮮丸子……
凌驍看著丁淇吃得很滿意的樣子，他拿起手機，給她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有滿嘴是油的，有埋頭苦吃的，有等她發(fā)現(xiàn)了用手指擋住鏡頭的，有過來搶他手機的。笑聲在城市上空蕩漾。
（二十二）座談會
丁淇回到宿舍，還不到七點。她高興地說：“爸，媽，我回來啦。”然后把身子一躺，癱倒在了床上。
媽媽準備去端飯了，說道：“看樣子玩得不錯嘛，快來吃飯。”
“嗯，吃了好多好吃的，晚飯都可以不用吃啦。”丁淇摸摸肚子說。
“不要吃垃圾食品，吃了對身體不好。”媽媽念叨著。
丁淇聽這句話都聽得耳朵快起繭了。“知道啦，又不是經(jīng)常吃。”
“幾個年輕人不喜歡吃和玩呀？”爸爸不以為然地說。
“你啊，總是慣著她，現(xiàn)在跟男孩子單獨玩也不管管。”
丁淇回來時就有種預感，媽媽肯定會拿這事來說的，果不其然。“媽，我都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我為什么不能跟別人出去玩呢？”
“你也要看對方是誰啊，是凌驍。前段時間才跟肖小燕交往，聽說又沒下文了，他這是來打你的主意了。”
“你別把他想得那么壞，他人其實蠻好的。”丁淇反駁道。
“我經(jīng)常跟他打交道就知道，也覺得他心地不壞，你那都是道聽途說。”爸爸會來幫丁淇說話，完全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他們交往你也同意？”媽媽的這一問題，讓父女倆都懵了。
“媽，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你瞎起什么勁呀？”丁淇趕緊說道。
“就是，再說年輕人談戀愛，我們做大人的是攔不住的。”老丁迅速叭啦兩口飯說道。
丁淇仔細回味了一下老丁的這句話，意思是如果他們交往，他也不會持反對意見？也對，如果他不喜歡凌驍?shù)脑挘趺磿牡脕砟兀空敹′績?nèi)心感到有一絲喜悅之情時，媽媽又來澆冷水了。
“人家早就進入社會打工了，淇淇還在讀大學，而且還要三年才畢業(yè)，且不說他們以后有沒有差距，或者差距有多大，光是現(xiàn)在這樣不對等又相隔這么遠的戀愛會有結(jié)果嗎？怎么不在大學里和同學談呢，至少靠譜一點。”
“戀愛是自由的，真正相愛，那些所謂的問題就不會是問題了。”丁淇好佩服爸爸會有這樣的覺悟，這樣前衛(wèi)的思想。
“你是看書和看電視太多了，典型的理想主義者。”
“人有時候需要這些精神層面的東西，來滋養(yǎng)身心，別總是陷在那些俗套里。”
“淇淇以后出來至少是能去外企的，而凌驍又沒有很擅長的技術(shù)，人長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當飯吃。”
“你怎么就把他看扁了？我覺得他是個有追求的人，何況他現(xiàn)在還小嘛，未來還有那么久。”
“我插一句。媽，誰說英語專業(yè)的就一定會去外企？我這種水平的，定的目標不能太高了，能進入外貿(mào)公司就不錯啦。你以為還像以前一樣讀個大學會分配工作呀。再說了，我將來還不一定會比人家掙得多呢。凡事不要說得太絕對了。”
“淇淇說得有道理，未來還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和機遇，不是憑著一張大學文憑就能從此高枕無憂了。”老丁看了下丁淇，繼續(xù)說：“所以，叫她來這里實習也是早點體驗下社會。”
“好了，你們這父女倆總是臭味相投。”劉姐說不過他們，話語里隱藏著一股淡淡的醋意～
丁淇靜靜地聽爸媽你一句我一句表達自己的觀點。她想她應(yīng)該是遺傳爸爸的基因多些，很多想法和他相似。她知道媽媽對凌驍有點偏見，覺得他吊兒郎當，覺得他不正經(jīng)。但她又沒有和他相處過，對他的了解，其實很片面罷了。
雖然媽媽的話聽起來有點不舒服，但畢竟這是她的那套婚戀觀。試想一下，如果真的和凌驍談戀愛，且不說異地戀是多么辛苦，光是凌驍這個人，本身就讓她好沒有把握。他那么會討女孩歡心，等她走了，他能守住寂寞不會被誘惑？這點是唯一讓丁淇糾結(jié)的地方。工作什么的，可以靠奮斗，只要有上進心就行。
“總之，順其自然是最好的。不要去強求別人，也不要太為難自己了。”老丁最后補充道。
“怎么樣？沒挨批吧。”凌驍?shù)男畔偤冒l(fā)來了。
“沒有，剛剛才結(jié)束一場座談會，只不過是邊吃飯邊討論的。”
“都討論什么呢？”
“也沒什么啦，就是關(guān)于工作，關(guān)于愛情……”
“哈哈，好想知道。”
“你要真感興趣的話，上班的時候再跟你說。”
“好，期待。今天很開心。”
“我也是。”丁淇把這條未發(fā)出去的信息存在了草稿箱里。
（二十三）夢想
一個上午快過去了，凌驍都沒來找丁淇。她偷偷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他在一個本子上統(tǒng)計著什么。
“嗨，我來了。”凌驍出現(xiàn)在了丁淇的面前。
“都到中午了，要下班啦。”丁淇露出一絲不悅。
“要不今天一起去食堂吃吧，你和老丁說下。”凌驍像是要補償她一樣。
丁淇關(guān)注的是口味，“那食堂里的菜好吃嗎？”
“也還行，去吃吃吧。”
丁淇在門口看到老丁出來，對他說：“爸，中午別做我的飯，我想到食堂去吃。”
“好，那你去吧。”
丁淇開心地跑到凌驍面前，“走吧。”
食堂里擠滿了人，凌驍叫丁淇占個座位，他去排隊打飯。
等丁淇坐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肖小燕就坐在對面，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她和另外兩個女孩坐在一起吃飯。肖小燕也看到了丁淇，然后往四周張望，像是在找尋什么。
凌驍端著兩盤飯菜走了過來，“今天你運氣真好呀，還有豬蹄吃。”
丁淇的注意力迅速轉(zhuǎn)移了，看著這油淋淋又放了很多辣椒的豬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生活水平，沒比我們大學食堂的伙食要差呀。而且你相信嗎？我們食堂里有時會吃出頭發(fā)或者蟲子什么的。”
“那也是正常的，大鍋菜嘛。其實啊，我們這是管理層的飯菜，普通員工的要差多了。”
丁淇夾起豬蹄，想往嘴巴里送的時候，感到有幾雙眼睛在盯著她，她頭一抬，正好迎上了坐在對面那桌，肖小燕冰冷又嫉妒的目光。
旁邊兩個女孩在旁邊馬不停蹄地說著丁淇的壞話，然后一臉討好地看著肖小燕，這對她來說非常受用。可看見凌驍和丁淇那談笑風生的情景，氣又冒了上來。隨即她勾唇一笑，一個未見天日的計謀呼之欲出。
丁淇用手碰了碰凌驍?shù)母觳玻劬ν贿咁┝藥紫拢疽馑懊婵纯础Ａ栩敯岩暰€收回來的時候，用大人一樣的口吻說：“別管人家，吃飯吧。”
“噢。”丁淇停頓了一下，“你剛剛說這是管理層的飯菜？”
“對呀。我是個小小的跟班嘛。”凌驍謙虛地解釋道。
“你們這也太那什么了吧，吃個飯都還分三六九等。”
“當然，這就是社會，很多廠里都是這樣的。”
“凌驍，那你打算一直在這里嗎？”丁淇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暫時還沒準備走，怎么啦？”
“沒怎么，你不是想知道我爸媽說了什么嗎？我爸覺得工作方面，可以從最基礎(chǔ)的做起，但人要有所追求。我媽就更看重一技之長。”
“都說得有道理呀，但我有自己的理想，以前在別的制衣廠里做過流水線，那些機器基本都會用了。現(xiàn)在在這里，跟著我哥多學點其他方面的，以后等時機成熟點，想弄個衣服加工廠。”
丁淇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想法，對他刮目相看。“所以，這是你的夢想嘍。”
“差不多吧。你呢？以后想做什么？”凌驍反問她。
“你猜猜。”
“當英語翻譯嗎？”
“哈哈，這是我以前的想法，但后來覺得太不切實際了，還是把目標定低一點吧，否則會摔得很慘。就想以后出來找關(guān)于外貿(mào)方面的工作就行。我這樣是不是特沒有追求？”
“誰說的？這也挺好的啊。其實在你來之前的一個多月，我們廠里就招了個英語專業(yè)的大學畢業(yè)生，是要和一些外國客戶在線交流的。所以，說不定以后我們還會在一起工作哦。”凌驍滿臉憧憬樣，“對了，你們沒說其他的了？”
“當然還說了，關(guān)于愛情的，我爸支持自由戀愛，只要兩個人相愛就行。我媽就覺得要各方面都對等才穩(wěn)固。”
“那你怎么想的呢？”丁淇沒想到凌驍會這么問。
她想了想，說了句自己都覺得拗口的話：“各有各的道理吧。但比起條件，我更在乎愛情，但是想要它長久，光有愛情也不行。”
“你說得對，我和你的觀點一樣。”凌驍邊說邊把他碗里一塊豬蹄夾到她碗里。
丁淇感覺眼前的這個男孩，越了解，越多了一份好感。但同時也越讓人捉摸不透，時而嘻嘻哈哈，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時而一本正經(jīng)，像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
“吃完飯了，再一起去走下吧。”凌驍邊收拾桌上的碗筷邊說道。
“不走了，我想睡覺了。”
“此刻用一只什么動物來形容你比較好呢？”
“什么？”
“Pig。”
“你說我是豬？”丁淇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背。
“俗話說‘打背心，沒良心哦。’”
“……”
待丁淇走后，肖小燕攔住了凌驍，“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凌驍皺了下眉，“說什么？”
“借一步說話。”
“別賣關(guān)子了，我沒空。”
“是關(guān)于丁淇的，你絕對想知道。”肖小燕瞇著的眼睛里似乎藏著一個驚人秘密。
凌驍想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有點好奇地跟著她來到了頂樓。這是他們曾經(jīng)經(jīng)常約會的地方，也是屬于他們的秘密基地，在這里談情說愛，擁抱接吻，不會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可是，自從丁淇來了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來過了，他連話都不想跟她講了。肖小燕的心頭掠過幾絲悲傷，幾絲無奈。
“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她溫柔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凌驍漠然地笑了一下，“你到底想干嘛？沒事我就下去了。”
肖小燕知道已經(jīng)無法挽留他的心了，態(tài)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憤怒地拿出自己的手機，迅速翻動著相冊，“給你看張照片。”
凌驍盯著屏幕，這不是淇淇和王杰宇嗎？照片上的兩個人并肩走路，對著彼此笑得沒心沒肺。
肖小燕見凌驍?shù)哪樕舷袷菑浡粚訛踉疲南胨哪康膽?yīng)該得逞了。可凌驍接下來的話讓她傻了眼，“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單細胞生物，一個女人和男人說句話就能證明什么結(jié)論出來嗎？幼稚！”
說完，他轉(zhuǎn)身下了樓。留下肖小燕在原地氣得跺腳，恨不得把樓板給踩個洞出來。
在凌驍回宿舍的路上，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現(xiàn)……
下章預告：（二十四）折成千紙鶴的情書
丁淇上班時，沒有看到那杯每天都會準時出現(xiàn)在桌上的豆腐腦，心中掠過一絲小小的失落感。再往周圍一望，也沒有發(fā)現(xiàn)凌驍?shù)娜擞埃y道今天他是起得晚？還是有事請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