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的伊卡洛斯-序章(半澤直樹系列小說翻譯學習)

翻譯自日本作家池井戶潤的小說《銀翼のイカロス》是半澤直樹系列小說的第四部。伊卡洛斯(希臘文:?καρο?英文名稱:Icarus)原是希臘神話中代達羅斯的兒子,與代達羅斯使用蠟和羽毛造的翼逃離克里特島時,他因飛得太高,雙翼上的蠟遭太陽融化跌落水中喪生,被埋葬在一個海島上。為了紀念伊卡洛斯,埋葬伊卡洛斯的海島命名為伊卡利亞。

僅供學習/參考/娛樂/陸續翻譯中/不會很快/請多指正

妙子。

四十年的時間,多謝你的照顧。

不管是困苦的時候還是悲傷的時候,都能在一起。

你做的飯,真的很好吃呢。

要是能一直吃你做的飯,開心地生下去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真的想一直一直那樣過下去。

早紀。

現在一閉上眼睛,小時候的你就會出現在眼前。是個可愛的愛哭鬼,瘋丫頭哈。在公園一遇上欺負人的孩子,就飛快地跑到我身后躲起來。這些回憶都是我無法代替的寶物。

我不在以后,也要繼續美好地、凜然地生活下去。然后成為一個溫柔而賢惠的母親。到底還是想再用這雙手抱一抱你剛出生的孩子啊,可惜了。和敏夫君一起幸福地生活吧。你媽媽一個人就拜托你了。

職場的各位。長期以來,承蒙照顧了。

在銀行這樣的戰場上,業務能夠不斷地向前邁進,多虧了各位的指導、鞭策。

對于不能好好地繼續履行職務這件事,實在是無地自容。

但是,我實在太累了。

最后,衷心地祝愿,新銀行會有一個充滿夢和希望之光的將來。

——牧野治

遺書就悄無聲息地放在書房的桌子上。

分成兩頁書寫,文字相當的整潔從容,死難道就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嗎。

對于這個男人來說,人生到底算什么呢。

還有,這個男人的死,背后又有什么。

而這封書信,關于大家都想知道的重要事務只字未提。

所以,關于這個男人的死,各種各樣的猜測和疑惑四起,這些騷亂不久后在名為死亡的絕對現實面前,也不得不沉默。

朝南書房邊上的公園開滿了櫻花,像是為這個男人完結的人生送別,東邊的天空漸漸明亮起來,是早春的黎明要來了。

這死亡將男人自身所承受的痛苦永遠地封印起來——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序章 last chance

1.

半澤直樹被營業二部的內藤寬叫去是十月的某個午后5點前的事情。

從早上開始下個不停的秋雨剛好停止,褪去的雨云間,如鐵銹般晚秋的彩霞給金融街染上了顏色。站在桌子前的半澤,瞥見如此的美景,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像是著迷一般一動不動,但是馬上視線就回到了樓層最深處的部長室,快步走去。

「剛才的董事會議,給了營業二部新的客戶公司,也就是說,要負責新的公司了,拜托你了。雖然我以目前部門沒有空閑作為理由想要拒絕,但是行長意向堅定。」

「行長的意思?」

聽到了意想不到的話,半澤抬起頭來。行長插手一個企業的管理權問題這樣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有什么要發生了的預感,正當半澤這么想的時候,內藤爆出了一個公司名稱。

「其實,那家公司就是帝國航空。」

「帝國航空??????」

部長室陷入了一陣死寂的沉默。「那家公司應該是在審查部“住院”吧,而且不是重癥患者嘛。」

審查部是專門負責業績不振的大型企業的部門,通稱“醫院”。業績不振的帝國航空長年都是由審查部負責的。

「為什么變成我們了呢,從業績上來看,審查部來擔當并沒有什么不妥啊?」

總之帶著某種責怪的語氣問道。

「審查部已經阻止不了帝國航空的業績惡化了。」

內藤臉色不變,淡淡地繼續道。「所以被董事會所指責了,不,站在營業二部的角度來說,歸根到底就是喪失了行長對他們的信任,這是只在這里說說罷了,“商事”好像也在討論向該公司出資的事情,那么我們負責這家公司的意義就更大了。」

在東京中央銀行,“商事”是指同資本系列的東京中央商事。

「商事?沒聽說啊。」

半澤置若罔聞地說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劍指物流部門的補救措施吧。如果出資強化與帝國航空的關系的話,在空運部門,“商事”的體制就堅如磐石了。」

的確,有“商事”在摸索與帝國航空之間關系的傳聞。但是,對作為實際業務擔當的半澤他們來說,相關具體的事情不能由他們提出。甚至,根據業務內容還可能作為競爭對手。就金錢相關的事情上來說,“商事”也并沒有時常來銀行提出相關的商談。

「 “商事”出資的事情也沒有定數,作為其注資候補公司的帝國航空的麻煩可見一斑,不是嗎?」

對著提出疑問的半澤,內藤說道「不要有先入為主的看法。」簡單地否決了。「但是,各種可能性都有。」

內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表情突然變得嚴肅。「首先,就像你知道的那樣,帝國航空的業績不振很明顯。今年8月新的重振計劃已經發表,實際上計劃要全部實施是十分困難的,所以,我們短期內貸款回收情況惡化的可能性也存在。」

「雖然目前他們還尚未向我們銀行發出支援請求。」這句話的意思是,內藤接著說「但是,如果重振計劃不能順利實施的話,要我們追加貸款這樣的事情是十分困難的。」

向虧損公司進行資金支援這種事情,還是得看重振計劃啊。業績如果按照計劃推進的話就沒問題,但如果下降的話,那么下次的貸款不可能不慎重。像帝國航空這樣,在緊要關頭還被逼到絕境的公司,就越發是如此了。

「但是這個重振計劃太天真了!」

內藤對聽著的半澤干脆地答道。「就是如此。」

「審查部因為對于這個重振計劃的可行性認定導致了他們成為了董事會的靶子。而且,由于過去數年的時間里,帝國航空曾兩次對計劃進行下調。不是它們這樣愚蠢的配合也就不會說沒辦法這樣的話了。」

「話雖如此,但無法提高業績達到重振計劃目標是帝國航空的問題,我們作為銀行負責人也沒有辦法啊。」

「的確如此。」

半澤的反駁,內藤也預想到了,確實沒錯。

「那你就從帝國航空開始,著手處理修正重振案,編制出符合信用條件的樣子來。這是董事會——不,中野渡行長的要求,給我好好做出樣子來啊」

對著內藤的詢問,半澤長長嘆了口氣。「看來,接不接受也不是我說得算了吧?」

「很遺憾,你沒得選擇。」

半澤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想了想。

「但是,到底什么原因不是審查部呢,我們營業二部是將資本系列的大企業作為主要客戶的——」

「就這樣吧。你想說的我都明白。」內藤打斷了半澤的話,眉間生出皺紋來。「如今并不是跟組織理論的時候。毫無夸張地說,現在帝國航空的重振對于我們銀行來說是一個最重要的課題。為了盡可能地完成目標,選用最好的人才。這應該是目前來說理所當然的經營判斷。」

面對沉默不語的半澤,內藤繼續道。「該公司的資金周轉到估計到明年夏天就該危險了,不僅如此上回提出的貸款,本來該公司向相關交易銀行提出的總計二千億的長期資金貸款,因為現在業績未能達到計劃水平的關系,銀行全體愿意提供的貸款額度只有一千億,而且限于短期資金,其中的八成還要附有政府保證。」

「不管怎樣,最后只要有政府救濟的話。」

憲民黨政權開始不愿意對帝國航空的進行救濟是從六月開始的,政府保證可以說是企業貸款重要的一環。反過來說,就算是短期貸款,如果沒有政府保證的話就借不到錢,帝國航空的業績惡化就會變成這種情況。

「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很遺憾,由于是在憲民黨政權的末期,眾議院解散只是時間問題。選舉近在眼前,想要在這個時候投入公共資金并不容易。實際上,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內藤說。

「哎,的確,畢竟是那個帝國航空啊。」

面對半澤的挖苦,內藤完全笑不出來,轉過身去。

一方面帝國航空業績惡化的報道不斷,另一方面公司員工卻享受超乎尋常的待遇,輿論對此相當不滿。用國民的血汗錢去救濟這樣的公司,任誰都不會理解的,如果真這么做了,那么本來就搖搖欲墜的憲民黨政權支持率就徹底墜地了。對于即將到來的總選舉會產生重大的負面影響。

「當然,目前對于帝國航空的破產,作為我們也是相當困擾的。前幾天,政府主導的以經營改善為目的的有識者會議剛剛開展,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從新聞上看到過。」半澤說。「但是,現在這個有識者會議的作用有什么意義不是很明白。」

「裝裝樣子而已,那種東西。」內藤直截了當地說。「將專家和金融界有名的人聚集到一起,指責著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根本沒有作具體計劃的人。現在我們開始要著手進行的修正重振案就是要具有實際的可操作性,最終得到權威人士的肯定,作為正式的重振計劃發表。這回,不允許出現馬馬虎虎的情況。」

「要是修正重振案不成功的話呢?」

半澤靜靜地等待著回答。

「到那個時候,」內藤暫時屏住了呼吸。「帝國航空就破產了,當然,我們大部分貸款就收不回來了。將會對我們的銀行業績以及財務帳面造成沉重的打擊。」

這回,內藤平日冷靜的面容之下可以窺見其涌動的心。「行長把這種困難局面交給你。雖然各種各樣的考慮都有,但是都不是關鍵。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要確實的突破這個難關的話,除了半澤你以外誰都做不到。」

聽到這里,半澤深呼吸了一下。

「我明白了。但是現在有個問題。我底下忙得不可開交,沒人有時間處理這個案件。如果我來負責帝國航空案件的話,熟悉該公司業務并且有能力的部下是必不可少的。」

「負責帝國航空案件的人員這件事情,我來保證,這樣可以了吧?」

對于這樣的特殊案件來說,這很正常。而且恐怕內藤早就考慮好了。

「除了你擔當副部長以外,總共5人。已經發出指示在準備了,聽說都是優秀的同事。」

「順帶一提,現在擔當副部長的是曾根崎。你認識嗎?」

好像是有190公分的巨人啊,半澤回憶道。大學時代聽說是相撲部的男人,強硬又不會變通的類型吧。

「曾根崎君馬上就會過來辦理交接。」

說完不久,隨著敲門聲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大臉。

「請進。」

被內藤迎接進來的曾根崎雄也背后還跟著一個人。這個微胖的男人,與體型巨大、面目可憎的曾根崎形成鮮明對照,畫面頗有些幽默。

「很久不見了,田島。」

半澤對著那個跟在后面的男人說道。「你也是負責這個案子的啊。」

「很久不見了,疏于問候。」

禮貌地鞠躬的男人叫田島春。幾年前,曾和半澤共事過的男人。外表看起來是很好相處的人,能力也還不錯。

「根據部長的指示來交接的。」

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曾根崎突然插話進來。「喂!」就好像使喚一樣的口氣指使起田島來。

「請看,這些是帝國航空的相關資料。」

田島把厚厚一疊信用文件放到了桌上。「相關資料數量相當多,那些之后我再拿來。」

「也辛苦你了,曾根崎君。」內藤從容地說道。曾根崎一笑也不笑。「案子做到一半是有點可惜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曾根崎只得無奈地微微點了下頭。這回的事情,對曾根崎來說事實上就相當于“被開除了”,自然就不會有和和氣氣談笑風生的氣氛。

同時,半澤能感受到,內藤所要表達的不單單只是表面上的負責人更換而已。

舊產業中央銀行和舊東京第一銀行兩家銀行合并所誕生的東京中央銀行,其中,特別是高層,由于出身銀行不同而進行的派系斗爭暗暗滋長。行內將不同銀行出身的敵對方稱之為舊S——舊產業中央銀行,舊T——舊東京第一銀行,互相在各種場合下展開明爭暗斗。

不良貸款由債權管理方面人才眾多的舊T方來管理是合并以來的傾向,審查部的主要職位都由舊T出身的人來擔任。

曾根崎就是其中的一個,而帝國航空則是作為舊T重要客戶的特別存在。

也就是說,像是舊T威信般存在的客戶被半澤他們舊S橫刀奪走,對舊T來說等同于顏面掃地。

內藤接著說。

「董事會上雖然紀本桑提出了異議,但是因為是緊急事態的緣故,行長就獨斷了。作為我們也不明白為什么審查部的客戶由我們接手,但是這回實在是沒辦法。」

紀本平八是不良貸款回收的最高負責人,作為債權管理擔當常務,是舊T一派中實力最強者之一。所以當曾根崎聽聞這件事的經過之后氣得咬牙切齒。

就任以來,一直為了行內融合而煞費苦心的行長中野渡謙,打破了以往的默不作聲,這回插足了更換負責人一事,可以感受得到其對于審查部的處理相當不信任的焦躁感。

「營業二部的各位請讓我們一起把這個案子做好。雖然我們也非常不情愿事情變成這樣,但是為了銀行我們也沒有什么無可奈何的,所謂的同舟共濟,之后就拜托你們了。」

曾根崎額頭上青筋暴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內心暗暗說道「難道你們能做到?」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仿佛沒有注意到曾根崎的諷刺一樣,內藤笑著說「那么快點完成和半澤君的交接工作吧。營業本部的接待室空著,就到那里去吧。」

安排好這些后,內藤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就走了。

2.

「看來是我小看了啊,像這樣過河拆橋還真是產業中央銀行的拿手好戲啊。」

撲通一下往扶手椅子里一屁股坐下的曾根崎,一開口,就頗有挖苦的味道。

兩行合并之后,像這樣不客氣的中傷對方是明令禁止的,不過多半曾根崎對這種細節問題并不在乎。

原本就是好強又粗暴的男人,相比深謀遠慮的參謀類型,更像是推土機式突進的武斗派。無論如何,對于更換負責人的不滿和屈辱感一覽無遺。

「這可不是過河拆橋啊。只是你內心不滿被替換而已。但是部下應該還是很優秀的。」半澤甩出兩句話,田島有點惶恐地繃緊了臉。

「優秀的部下,就這家伙?別開玩笑了。」曾根崎用帶刺的口氣說道。「如果他們能把應該做的事情都做好了的話,帝國航空應該還是由我們審查部全權負責的吧。敢不敢有一點點責任感!」

代替略感尷尬的田島,半澤挖苦地反駁道。「把責任推給部下看來是舊T的拿手好戲啊。你才是實際的負責人吧。所以啊,把責任好好的負起來怎么樣。」

「你說什么!」

面對怒不可遏的曾根崎,半澤假裝沒看到一樣,把話題切入了正題。

「剛才從部長地方簡單地了解了一下情況。大概是要幫帝國航空重新做一個重振計劃的意思——」

「那么請先從為什么帝國航空陷入重振計劃無法實施的情況開始說明吧。」

田島從抱著的一段資料文件中抽出夾著的厚厚的冊子。

封面的標題是「帝國航空集團再生中期計劃」。其中的要點是,實現從今年開始的三年間盈利1200億的宏大再生計劃。田島將其中的大意詳細地介紹了一下。

「這個計劃本身就有問題吧,怎么會這樣?」計劃和實際情況之間根本就是完全背離的狀態,半澤換了個問法。「我們之后該不會就眼睜睜看著這樣的計劃實施吧?」

「當然不是。我們也有定期的對進展情況進行檢查,并提出了相關的改善意見。」

「帝國航空的主要貸款人,是開投行吧。」半澤一邊翻看資料,一邊問道。開投行——開發投資銀行在這數年間,對帝國航空進行了大量的資金支援,在現在的貸款銀行中,是貸款總額超越東京中央銀行的政府系銀行。開投行對帝國航空的貸款有2500億。開投行和東京中央銀行的貸款余額合計占帝國航空的有息負債重的7成以上,其中政府系的貸款占大頭。

「開投行他們應該也同樣有提出改善意見。」田島說道。

「即使這樣也沒辦法?」

田島顯示出對這件事情的苦惱,回答道。「關鍵是,帝國航空覺得事業計劃的重要程度僅僅是紙面上的東西而已。也就是對他們來說,說不定金融機構只是個獲取貸款的工具而已。連按照計劃好好履行約定這種事情的意識相當淡薄,必須的危機感也完全沒有。」

這些指責反映出了這件案子現在麻煩的地方。按照半澤的經驗來說,這樣的經營者最后通常會覺得無論如何銀行會想辦法的吧,他們自己一點錯也沒有。

「前兩天帝國航空發布的業績報告里,前期持續虧損總計500多億。對重建計劃中的從業人員整合的要求強烈反對。對于過高的企業年金減額計劃,由于老員工(OB)的抗議強烈也沒有進展。」

田島的說明反映了直面帝國航空過程中涉及的種種難題。

虧損航線撤銷有來自政治家和國土交通省的壓力,還存在與公司激烈對抗的勞工組合,以及機械設備的陳舊問題,另外,從國際角度看也過于高的著陸費收及航空燃油稅的稅負征收問題——。沒有一個問題是能夠簡單解決的。

「明白了吧,半澤。」

曾根崎插嘴道。「董事會以為我們審查部的人都沒在好好做事,其實才不是那樣,那樣的公司不管是誰負責都是一樣的,換做你也是。」

說著朝半澤伸出粗壯的手指。「讓你當帝國航空的負責人是行長的意向,就是這么回事。你一定會后悔接過這個案子了。」

「好吧,那為了不后悔,一起加油吧。」

半澤說著仿佛完全沒在意曾根崎說的事情一樣朝向田島接著說道。「不如去拜會一下帝國航空吧,我們去打個招呼。」

3.

「在這種重要的時候更換負責人啊。」

接過半澤遞過來的名片瞥了一眼之后,帝國航空的社長神谷嚴夫皺起了眉頭。

「雖然更換了負責人,但是交接工作都已經做好了,請放心。」

「不可能會安心的吧。」揮手示意行過大禮的半澤去沙發坐下,說著臉頰像是神經抽搐般抖動了兩下。「現在這種情況,銀行的各位再拘泥于以前的重振計劃就不符合實際情況了,那時候的東西明顯是不對的,我這邊完全不想再聽了。何況對我們的支援不就是銀行的使命嗎?」

「社長,您說的沒錯,但現在的業績實在有點——」

這么說話的是半澤邊上的曾根崎。行內仗勢欺人的態度到了這邊就像是扮小貓說話一樣,神谷的表情顯得更加不滿了。

「業績,又是業績啊,對你們來說只有業績嗎。現在這種不景氣的經濟環境下就算是我們想要提升業績也不可能做到的啊,不是嗎?」

「您說的當然是有道理的。」曾根崎搓著手附和道。

神谷提到的是從去年秋天開始的以美國為源頭的金融蕭條,大量的企業經營業績惡化,帝國航空當然也不例外。

「的確,之前業績決算虧損的企業有不少。」半澤停頓了一下,眼神沒有絲毫放松,接著說「但是,那些企業的業績目前也在快速地變好,這也是實際情況,請問貴司如何呢?」

只看到神谷嘆了口氣。

「十分抱歉,旅客還不到景氣時候的7成。個人消費并沒有提高的問題如何解決也是麻煩的地方。業績回復還是需要點時間的吧。」

神谷的口氣和態度就像是作為評論家一樣。

財務出身的緣故的確是很穩健的感覺,但是作為公司的一把手卻沒有在緊要關頭奮起直追保住性命的危機感。

「而且,貴社這期原本預想是要在重建基礎上盈利的。現在反而虧損了500億,這實在是差了太多了吧。」半澤的指責對于帝國航空的管理層來說是非常刺耳的。

「那個是企業年金改革的原因啊」神谷淡定地反駁道。「也就是老員工激烈抗議的原因啊,那種事情你應該可以想到的吧。」

「老員工的反對應該是預料之內的事情,就是因為對貴社的計劃有信心,我行才給予貸款的啊,這應該不難理解吧。」

「預想以上的抗議啊!」

面對半澤的說法。神谷有點不高興地回答道,辦公室里充滿了針鋒相對的氣氛。

就在這時,「那件事情會在接下來的修正重振案里探討相關的對策。」從邊上插話的是帝國航空的財務部長山久登。身材短小,看上去很結實的樣子。一本正經七三分的頭發,看起來相當操勞,50歲出頭點白發卻已經相當顯眼。

作為同銀行交涉窗口的山久,看得出現在也頗為煩惱,擦了下額頭的汗。

「怎樣的對策呢?」

面對半澤的問題。「那個,現在還在探討中。」山久含糊地回答。

「修正重振案打算什么時候可以編制完成呢」聽山久說完,在后面的田島問道。「現在還拿不出來嗎?」

接連不斷地質問下,山久有些焦躁起來。「就像剛才社長說的那樣,企業年金改革的事情,老員工強烈地反對,甚至拿出了連裁決都不顧的態度。我們公司也是想盡各種辦法來對付這個難題啊,眼下,正在摸索有效的策略。修正重振案當然也會馬上提上議程——」

「現在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似乎是早就察覺到在經營方向不明的大型航空公司里會碰到這些障礙,半澤探出身子說道。「只是,相比計劃來說,實績實在差的太多了,假如再次發生資金需要的話,這邊的支援恐怕是不行了。請盡早將修正重振案定下來,那么就沒問題了。」

「你們所說的我都明白。」神谷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話雖如此,我們也在努力地想實施重振計劃的態度可不是騙人的。只是社會情況變化的太快,我們被各種各樣沒預料到的困難所包圍嘛。也請多考慮一下這些情況。結果變成這樣我們也是相當困擾的。」

「也就是說修正重振案還是這樣的話,就不能幫助我們了嗎?」神谷不解地追問道。「東京中央銀行的各位?要想得到你們支援的話,要怎么辦呢。」被半澤之前的發言嚇到的神谷,提問變得更加干脆了,但話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企業年金的問題以及貴司存在的經營問題要以銀行的視點來商討如何解決,請務必將這些在修正重振案中體現出來。」

神谷馬上沉下了臉。

帝國航空獨自做成的重振案是可以自由地操縱其中的數據的。但是和銀行相關聯來制作的話那就不可能那么簡單了。銀行有銀行的規定。神谷對銀行強加的這些規定是相當警戒的。

「協助我們進行修正重振案的話,當然是十分感激的,但是有一點要拜托的地方。——半澤桑,我們帝國航空公司對社會的意義你應該有好好的理解吧。」神谷一改之前的語氣繼續說道。「敝社可是負擔著航空業界的一翼啊,為了日本的空運發展盡心盡力。除了你剛才所說的虧損,對地方來說,帝國航空的定期航班是不可或缺的,貨物運輸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弊社走投無路的話,那么相當于折斷了國內空運的一翼。」

「作為公共交通機構,貴司的重要性我明白。但是貴社也是民間航空公司啊。」半澤直視神谷說道。「難道這樣就可以不顧現實經營問題了嗎,就目前來說,相比大義的名分來說還是現實的利益更為重要啊。」

「喂,半澤你——」

半澤被眼前的巨大身軀所擋住,只見曾根崎的臉都青了。但是對于剛才的直言不諱,曾根崎也拿半澤沒辦法。

「大義vs實利啊,果然是銀行職員。」神谷吐槽道。「你的腦子里除了錢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吧。我們是要保障乘客安全問題的交通機構啊。對飛機來說,進行成本削減多數是行不通的。這都理解不了,腦子里除了盈利什么都沒有的人,難道可以作出可行的修正案來嗎!」

「現在公司重振應該才是最優先的事項。」半澤說道。「難道為了社會就可以認為虧損也是沒錯的嗎?」

「成本削減對我們來說就像是削去我們的靈魂。這樣的提案我們怎么可能承認。」

「聽著,神谷社長。」看著神谷失望的側臉,半澤探出身子說道。「現在對貴社來說所必須的是,腳踏實地的,做一個徹底的重振案。既不是桌上的空談,也不是如何才能讓銀行出資的手段。為了重振的成功必須完成重振案,除此之外別無選擇,這是唯一的道路。如果現在逃避現實的話,那么對貴社的救濟就困難了,請趕快完成,然后提交給我們,對貴社來說這是——Last chance。」 半澤斷言道。「不然就完了。」

4.

「我跟你這家伙說一句,我們是還要和帝國航空之間繼續維持親密關系的。特別是和神谷社長,從神谷桑作為財務部長開始我們便有所來往了。你現在除了破壞關系以外什么都沒干!」

在天王洲的帝國航空大廈背面,曾根崎對半澤怒不可遏地吼道。半澤側過臉來冷冷一笑。「你們只是在維持毫無用處的關系罷了。關系真好的話剛才倒是先把重要的事情說了啊,給我把該傳達的東西好好地傳達好,這是基本做事情的原則啊。因為對方是社長就只挑好聽的說,審查部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卑躬屈膝了啊。」

「所以我說你啊,怎么說話的。你這次的態度我回去一定會報告給紀本常務的,你給我做好覺悟。」曾根崎說完,拒絕了半澤一起吃午飯的邀請,一個人消失在車站入口的臺階里。

「明明在銀行是那種亂來的態度,真是欺內懼外的典型啊。」半澤呆立著目送曾根崎。「在行內那么強硬,在帝國航空面前卻扮好人。」

「也不是那樣啦。」

半澤用有點不解地看向說著這話的田島。「帝國航空曾是東京第一銀行的客戶,高層跟紀本常務之間好像有相當親密的關系,紀本桑是曾根崎的原直屬上司,換句話說,就像是他的后盾。」

「無聊。」半澤吐槽了句。「報出常務的名字就想要我低頭這樣的事情完全不可能。」

田島嘆了口氣。「但是,今天的面談,次長(副部長)你也沒有完全理解帝國航空的問題啊,神谷社長這個人啊,他也就只是個純理論派的人物,除了優秀客觀的觀察力,也沒有其他特別的能力了。」

前任社長隱退導致了公司的權力爭斗,能輪到在財務這種與權力斗爭無關部門工作的神谷當上社長,也屬于意想不到的人事調整。

「帝國航空的歷史就是權力斗爭的歷史啊。而且,從高層的角度來說,還可能會考慮到東京中央商事的出資。」田島指出。

「實際上,是什么情況?」

「從“商事”的負責人那里也沒有聽說,看來還沒到能說出來的狀態,傳言,東京中央商事會有高達500億的出資。」

「神谷社長說不定認為這也能成為目前資金需要的供應。」

「這么糟糕的狀況,誰會幫他們啊。」半澤輕聲咂嘴道。「所以說啊,如果經營業績沒有恢復,根本不會有人有為這種公司出資的氣魄。」

企業的再生是相當艱難的,這需要當事人有相應的覺悟。到底神谷和山久有沒有這種覺悟還真不好說。

「老實說,比起他們思想的轉變,造一個機場可要簡單多了。」

田島一副半途而廢的樣子。「那怎么辦呢,次長。」

「這次只好先這樣了。總之,先做個符合我們自己要求的修正重振案草案看看吧。」半澤說道。「不論帝國航空那邊會不會采用,至少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趕快做吧。」

「資料已經齊全了,所以沒有問題。」

長期經營不善的帝國航空,一直都有向銀行提供有關財務、業務以及資產的詳細情報。田島從一開始就在帝國航空的負責小組,所以迅速地拿出解決方案作出可行的重振計劃應該是十分靠譜的事情。

「拜托了。」

說著半澤心情舒爽地走向秋風之中。

說起來前幾天還是令人難耐的酷暑天,什么時候就入秋了呢。帝國航空的業績簡直就像這氣候變化一樣,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冷。

不知不覺時間就又過去了。

「這個重振案絕不能拖。」危機感滿滿的半澤說道。「年內如果不做出個樣子來恐怕會變成麻煩的事情。」

「一定會盡快做好的。」田島也嚴肅了起來。

經過負責小組多次的慎重探討,修正重振案的框架確定下來已經是快十一月的事情了。

5.

「怎么樣,山久桑。」半澤介紹完修正案的各個要點,喘了口氣。「按照貴社目前情況提煉的這個計劃,有反應貴社的情況吧?」

「怎么說呢」山久似乎在考慮什么似的用手指摸了摸下巴附近,陷入了思考。

從帝國航空大廈小會議室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東京灣碼頭上整齊排列著的吊機。水面波光粼粼,這是一個有淡淡陽光灑落的晚秋的午后。

「說實話,要實現很困難。」沒過多久,與外面的明亮相反,這么回答著的山久,表情陰霾密布。「貴行的立場,考慮的角度我都明白了。想要趕快重振我司的心情我們也是一樣的,但是,目前要進行如此劇烈的轉變恐怕是不可能的。」

「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啊。」田島促膝向前說道。「這個提案不能辦到的地方,請告知具體的理由。」

「要說原因的話??????。還是和我們自己提煉的計劃中的數據相差太多了,開投行的各位估計也不會支持這份強硬的重建案吧。」

「開投行的話,并沒有說今后還是否會繼續支援你們,但是我們的話,如果繼續支援,這項修正案的內容就是最低限度的條件。」

半澤本著一步也不后退的覺悟說道。

可以看出山久的臉上反映出他有各種各樣的苦衷。

過激的重建方案是經營者一邊想要極力回避的, 所以,才會有向開投行靠攏的策略以及對東京中央商事出資入股的期待。在這些救援辦法中,說不定對帝國航空來說難度最大的就是東京中央銀行的修正案。

「也許很困難,但是如果誠心想要東山再起的話,不徹底解決問題是絕對不行的。」半澤的話語中包含著強烈的決心。

「也就是說不做到修正案中的內容的話,就不會對我們提出的申請追加支援對吧。」山久單刀直入地問道。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半澤回答道。

「那么,就沒辦法了。」面對突然改變態度的山久的話,半澤和田島恍然大悟。現在財務部長山久的眼神中浮現出的是明顯的叛意。「東京中央銀行的各位不能貸款給我們的話,那我們只好另想辦法了。」

「我們不貸款給你們的話,你們要怎么辦?」

山久沒有回答。「總會有辦法的吧。」語氣堅決的山久啪得拍了下大腿說道。「而且,這么過激的人員削減和航線撤銷毫無道理,根本就沒那個必要。如今還拒絕了我們追加貸款的請求,貴行竟然可以那么簡單就棄我們而不顧啊。」就像是向半澤挑戰似地問道。「將如此過激的計劃放在我們面前,除非我們做到才給我們貸款。銀行如此粗暴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啊。終究,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山久說完,這次的會面就這樣結束了。

6.

「真是的,完全沒有危機感呢。」

渡真利忍喝了一口啤酒杯中的啤酒,深深嘆了口氣。

同一個大學畢業又是同一批進銀行的渡真利不僅是半澤的好朋友,同時也是可以不問理由一起喝酒吃飯的“酒肉朋友”。號稱認識東京中央銀行一半人的渡真利是融資部企劃科的次長,行內的情報通。

今晚,渡真利約了半澤在最近才發現的銀座馬肉料理店會面,兩人在桌前相向而坐。因為已經不早了,酒過三巡的客人們相當熱鬧,沒人會去在意半澤他們的談話。店里面,墻壁高處掛著電視機,剛好是9點新聞開始的時候。今天的頭條新聞,還沒看全新聞標題就知道了——眾議院的解散。

「就算是政府系的開投行,這么看來帝國航空的資金需求可能也要一起倒霉了。」

渡真利的啤酒杯早就空了,向柜臺又要了一杯。

電視的畫面中,準備總選舉中的各黨的畫面不斷被播放出來。存續了許久的憲民黨政權這回失策了,相當不妙地被插上了金錢政治的旗幟。這種情況下政權交替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對,半澤所預見的是在政權交替必至的情勢下,作為帝國航空的主管部門國交省陷入了動彈不得的情況。

「本來應該會有公共資金的注入來幫助帝國航空的吧。」渡真利說。「像這樣狠狠地利用政治來幫自己一把的事情,過去就一直在搞吧。」

現在——日本近百個地方機場建造了起來。其中具體的財務狀況到底怎么樣呢,很多機場都出現了旅客稀少的情況,肯定虧損不止。機場建設就是政治任務啊。

政治家和地方機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凡是像帝國航空這樣有飛機起飛的地方,都差不多是這個情況。

帝國航空陷入經營困難的原因也不只是一個兩個,但是無條件的信任主管部門國交省過于樂觀的預估,以及地方航線的開拓,是虧損的主因。

帝國航空破產導致定期航線飛不了的話,那些和機場有關聯的政治家以及頒發建設許可證的國交省是首當其沖要遭殃的。相比虧損了要怎么辦什么的,確保航線的存續才是政府的真正目的。

「如果換成進政黨執政的話,說不定政治的本質會發生變化啊。」渡真利說出了對未來的看法。「即便如此,新黨執政的話也可能會發動公共資金進行支援的。」

「這樣的話,那銀行拿回貸款就更難了啊,強烈反對你這樣的猜測。」半澤說道。「帝國航空的情況,如果重振計劃好好履行的話應該可以重振成功的,再貸款也沒問題。」

「但是呢,半澤,如果“商事”真的出資的話呢?」渡真利一邊把烤肉鍋里的韭菜拿出來,一邊問道。「真的出資的話,帝國航空應該能一息尚存吧。」

「亨,誰知道呢」就在這個時候,半澤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內藤來電。「“商事”的事情,有新進展的樣子。」

半澤站起來,朝著避開店內吵雜的門口走去。

仔細聆聽著內藤電話的半澤,脖子后面感到了一陣凜冽的寒風。

7.

公司內用于接待重要顧客的寬敞貴賓室內,腳下鋪著厚厚的絨毯上意大利制的沙發和扶手椅子一字排開。窗外還是往常都可以望見的港口光景。

對神谷社長來說,這個客人的招待比對任何其他人都要用心。

整個人都埋入沙發里的是東京中央商事的社長,櫻井善次。

「大駕光臨,不勝惶恐啊,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您太客氣了。」櫻井隨口回了一句,「業績情況,怎么樣了?」把話題一轉。

「還是要看客流的情況啊。」神谷把艱難的狀況介紹了一下。「這次非常難得的會面,弊社考慮如果能加強物流部門投入的話,就可以通過旅客輸送獲得補充的收入了。您覺得如何?」

神谷的話語中充滿了對于出資的期待感。正對面的櫻井社長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其實,今天來拜訪主要也是為了出資的事情。」櫻井說道。「根據公司內部充分討論的結果,實在抱歉,恐怕出資的事情泡湯了。」

神谷那邊沒有回答,不,是反應不過來。說不出話來的神谷,目光呆滯,恍若虛無。

「那個,櫻井社長,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出聲的是在旁邊的山久。「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啊。」

「確實,向貴社的物流部門出資以補充弊社業務的話,有很多好處。但話說回來,麻煩的問題是貴社的財務狀況和業務情況。得出了相比利益還是風險更高的結論,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畢竟生意還是權衡投資和回報,這回的出資真的很遺憾,不能如意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我們可是擁有輸送網的航空公司啊,難道不能在商量一下嗎?」終于開口的神谷滿臉通紅,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內心充滿了對于未來資金周轉問題的不安。

不管多大的公司,如果沒錢的話也就萬事皆休了。

就算是曾經被稱作日本之翼的帝國航空也是一個道理。過去的名譽也好歷史也好驕傲也好,在資金不足的現實面前,一文不值。

此時,沒有誰會比神谷看起來更痛苦。

「改變出資額的話也不行嗎?」慌慌張張開口的山久,可憐巴巴地看著櫻井。

「同樣的道理啊,山久部長。」櫻井說道。「貴社的確有很大的商業投資價值,但是風險卻更大。」

「再商量的余地——」

「沒有。」對于神谷的再次詢問,櫻井明確地回答。「抱歉,讓你們有所期待了。」

兩手放在膝蓋前,櫻井鞠了個躬,不可言喻的沉重感在屋內蔓延開來。

「向弊社出資有困難的話——」過了一會,神谷好不容易開口道。「業務協助的話怎么樣,等做出了點樣子來,加深了彼此的信賴之后再商討出資的事情也可以啊。」

「那個要回去再商討一下。」櫻井去意已決的眼神看著神谷說道。「而且,一旦業務協作開始的話,就肯定要好好地進行下去,那么,雖說有些失禮,對貴社不久以后的資金周轉可能出問題的不安還是有的。尚未實施的重振計劃,情況怎么樣了?」

「那個現在正在跟進,修正方案正在編制中。」神谷說道。「不能借給我們重振企業的力量嗎?」

「重振企業說到底還是貴社自己的問題啊。」對于神谷的說法,櫻井毫不留情地反駁道。「貴社并沒有值得我們冒著風險也要救助的理由,我們仍舊期待著貴社業績的上漲。自己的經營責任就應該好好地承擔起來,如果連這點決心都沒有的話,說實話,不管是投資還是協作,根本沒有可能性可言。」

這時的神谷氣得咬牙切齒,仿佛受到了絕望的打擊。

短暫的會談結束后,全身無力的神谷癱坐在扶手椅子上,呆呆地望著空無一物的墻壁。

要救這樣的帝國航空,自己現在到底能做什么呢——。

“現在對貴社來說所必須的是,腳踏實地的,做一個徹底的重建案。”“對貴社來說這是——最后的機會。”的話語在神谷腦中響起。

「——山久」神谷用盡力氣發出聲音,輕而沙啞。「東京中央銀行所作的修正計劃怎么樣?」山久一副驚訝的表情望向神谷。「拿過來看一下,趕緊的。」

8.

十二月——。

迎來投票日的眾議院選舉,即日的開票結果,以進政黨的完勝落下帷幕。

9.

騷動的記者會現場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轉眼,猛烈的閃光燈照射下,穿著蔚藍色外套的的女性快步向會場走來。

豎髻的長發,年齡大概35歲左右充滿自信的樣子,行完見面禮后,站在見面會的演講臺前,一副登堂入室的表情,像是多年前在某個私營廣播電臺擔當人氣女主播時的那種感覺。

「我是這回被任命為國土交通大臣的白井亞希子,以后請多指教。」

站在麥克風前自我介紹的白井,簡單的宣誓之后,恭恭敬敬地回答記者提出各種問題。

「什么嘛,沒有傳聞中的那么可怕嘛。」

這么輕聲說著的是正看著電視直播的銀行本部的田島。就在這時

——業績惡化的帝國航空接下來會怎樣呢。

有記者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半澤的目光轉向了電視。

——前幾天,有識者會議承認的修正重振計劃的自主重振已經開始了。以后,公共資金的注資可能性還有嗎?

直到剛才都悠然自若地回答著記者提問的白井,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這是事前沒準備的突發問題。

「有識者會議的修正重振計劃的話,原封不動地撤回了。」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什么問題,這么想著的半澤屏住了呼吸。

「什么!」田島大聲地叫道。「一定是哪里有問題吧,簡直快發瘋了。」

半澤讓田島安靜下來。白井的發言繼續著。

「一開始有識者會議就是憲民黨政權下設置的機構,我們對提案中重振計劃的實現可能性抱有很大的疑問。」

麥克風里的聲音蓋過了會場的嘈雜叫喊聲,多么驚人的爆炸性發言啊。「——接下來,我們進政黨政權會在徹底調查的基礎上改變帝國航空的現狀,進行重振計劃的商討。」

——那么,公共資金的注入問題怎么辦呢?

「目前還不知道。」

白井避開了記者的質問。

——帝國航空的資金周轉已經越來越捉襟見肘了,關于救濟的話是怎么考慮的呢?

「帝國航空是民營企業。關于接下來如何救濟的問題,現在還不知道。」

——不進行救濟是怎么回事?

「要在對該公司的詳細調查以后再說,現在還不行,所以這種問題目前還不能回答。」

——憲民黨政權設立的有識者會議會怎么處理呢?

有別的記者提問。

「接下來,將會迅速地解散有識者會議,跟憲民黨政權這種曖昧的航空行政告別,用進政黨全新的視點來探討重振的問題。我們是這么考慮的。」白井繼續道。「關于具體的事務,將會成立直屬于我的重振討論小組“帝國航空重振特別調查委員會”。這個特別調查委員會是由企業重振方面的專家所組成,以最佳的重振案策劃為目標的計劃小組。」

「特別調查委員會?」田島突然發瘋似地叫道。晴天霹靂般的發言。

白井的目的,相對于帝國航空的重振而言,對前政權的完全否定才是真的。以體現進政黨的優越性,向國民證明憲民黨是錯的。唯有為了這個目的,才會把有識者會議以及修正重振計劃給埋葬了。也就是說,這是把帝國航空等同于政治工具來使用的行為。

「什么狗屁特別調查委員會嘛!」田島氣得面紅耳赤跟半澤抱怨起來。「怎么可以說那種蠢話啊,到底我們這么辛苦的工作算什么。那樣辛苦工作才通過的修正計劃,什么進政黨政權!什么都不懂,說什么對重振計劃的實現可能性抱有疑問的話,實在太過分了。」

大臣的眼里,接受修正重振計劃的帝國航空的苦澀也好,為了該公司的重振付出必死努力的銀行負責人的熱忱也好,通通都看不到。只有對前政權的敵意以及自己的功利心而已。

對把企業的命運當做是政治道具的人來說,想要獲得重振的成功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看著繼續回答著記者提問的白井得意的樣子,半澤內心油然而生出一種不信任感。

序章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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