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第一朵花

我不是一個愛花之人,更不是一個懂花的人,我只會在看到嬌艷的花朵時由衷的贊美一下,當然,有時候還要看看心情。但是,我最愛梔子花,理由很無厘頭,因為這是我養的第一種花。

在我八九歲的時候,家里是在上海開商店的。那時候,商店是開在一條公路旁的,公路旁的綠化帶中種植了一種很香很潔白的花。起初的我并沒有注意到這種花,但是它的香氣是有魔力的,它牽引著不認識它的人為其駐足,靠近它、關注它。而我,就是這樣著魔似的認識了它——梔子花。

梔子花,多美簡單別致的名字啊!就像它的外表一樣,樸素到不易被人重視,但又特別到讓人不能忘卻。在認識它之后,或者說在認識它的香氣之后,我幻想的花仙子都是梔子花裝扮成的。那是一種天真的幻想。

媽媽是第一個帶它回家的人。某一天放學后,我們都急促地想奔回房間放下書包出去玩耍,但是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我和弟弟都被這撲鼻而來的香氣包圍了。這香氣是我們熟悉的。那時我還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我和弟弟都猜到了是這種花。我們放下書包后,在房間里左右搜尋著,想找到這香氣的來源。最后,我們在門后的夾縫里找到了一枝插在綠色啤酒瓶里的“白色香氣”!媽媽說:“這是梔子花,很香,養一枝在房間里會讓空氣都變得香甜。”是啊,那天的房間里確實彌漫著迷人的香甜味道。

媽媽說梔子花很容易養活,剪下一枝插在水里可以養上幾天,如果養在土里也會很快地成活。因為當時公路旁的梔子花一簇簇的,而且我們家的空酒瓶也是多多的,所以我和弟弟都會各自去路邊剪下一枝我們認為最好看的梔子花,帶回家養在深綠色泛著透明的空酒瓶里。這就像養小動物一樣讓我們有成就感。有時候,我們甚至會相互攀比,比較誰的梔子花開的最多,誰的梔子花開的最大,更可笑的是,我們竟然會比較誰的花香氣最濃厚。哈哈,這是一對癡花的姐弟。

剛開始,我和弟弟獨愛用水養梔子花,后來,我們開始把塑料汽水瓶剪成可愛的小花盆,在花盆里用土培植梔子花,學著像一個花匠一樣去細心呵護它,照顧它。

認識梔子花的那一年,我們家度過了清香的一夏。門后的角落是從臨時起意的放置點轉變成細心布置的花圃。異于其他花圃的地方是:它沒有種類多樣的鮮花,只有清秀潔白的梔子花;它沒有各具韻味的花盆,只有不同材質、不同形狀和色彩的瓶瓶罐罐。那是我們特有的花圃。

梔子花特別的美嗎?在爭奇斗艷的各色花種里,它不算。但是它在我的心里、記憶里是最美的花。我曾聽說過一種說法,一首循環的歌、一段熟悉的風景或一個特定場景的人會封存一段記憶。我相信,因為梔子花確實封存了我童年里那份美好的記憶。十年、二十年后,當我以為我忘記了那段父母艱苦創業的生活,忘記那段二十平米的蝸居生活時,看到梔子花的瞬間,一切都回來了。艱難的生意,狹窄的生活空間,拮據生活里的各種縮手縮腳、唉聲嘆氣,那些屬于艱難生活的因素一直都在那段記憶里,只是在那個夏天被梔子花香掩蓋住了。因為梔子花,我們度過了一個童年里美好的夏天,記住了一段艱難卻不苦澀的歲月。梔子花,出現在我意識里的第一種花,留下成人生活的繁雜記憶,給了我面對新生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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