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偶然在小紅書上看見《山月記》這本書的推文,深深的被它的一句摘要所吸引。又看了下內容講的是不甘墮落又不思進取的故事,且選用的故事都來自中國,這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興趣,于是便開始拜讀這本書。
正文:
《山月記》取材于唐傳奇《人虎傳》,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少年李征才高氣傲,早年榮登虎榜,有幸謀得一官半職,但是內心怯弱得自尊心使得他不能靜下心來生活,于是辭官而去,潛心詩作。而后來他又忍受不了生活的困頓,再次走上官場,卻再難屈居早年能力在自己之下的官員手下,有一天在出公差途中,發了瘋,化為了一只猛虎,從此渾渾噩噩度日。
“我不敢下苦功琢磨自己,怕終于知道自己并非珠玉;然而心中又存著一絲希冀,便又不肯甘心與瓦礫為伍。遂逐漸遠離世間,疏避人群,結果在內心不斷地用憤懣和羞怒飼育著自己懦弱的自尊心。如今想起來,我真是空費了自己那一點僅有的才能,徒然在口頭上賣弄著什么’人生一事不為則太長,欲為一事則太短’的警句,可事實是,唯恐暴露才華不足的卑怯的畏懼,和厭惡鉆營刻苦的惰怠,就是我的全部了。”
在我還是人的時候,盡量避免與人交往,人們也因此說我倨傲不遜,妄自尊大。人們不知道,其實是我心中某種近似于羞恥心的東西在作怪。當然,曾被譽為鄉黨之鬼才的我,并非沒有自尊心。然而,這種自尊心,無疑是一種怯懦的自尊心。我想以詩成名,卻又不進而投師訪友,相與切磋琢磨。與此同時,由不屑與凡夫俗子為伍。這都是我那怯懦的自尊心和妄自尊大的羞恥心在作怪。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固又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卻又半信自己是塊美玉,固又不肯庸庸碌碌,與瓦礫為伍。于是我漸漸地脫離凡塵,疏遠世人,結果便是一任憤懣與羞恥日益助長內心那怯弱的自尊心。其實,任何人都是馴獸師,而那野獸,無非就是各人的性情而已。
于我而言,這種妄自尊大的羞恥心就是野獸,就是猛虎。它毀了我自己,害苦了我的妻兒,傷害了我的友人,最后,又如此這般,將我的外形也變成了與內心相一致的模樣。如今想來,我自己僅有的那么一點才華也都付諸東流了。我常賣弄什么“無所作為,則人生太長;欲有所為,則人生太短”的格言,其實我哪有什么遠大的理想,無非是害怕暴露自己才華不足之卑劣的恐懼和不肯用功的無恥懈怠而已。
才華遠遜于我,卻憑磨礪精進而卓然成家的詩人,不知凡幾。只可惜變成老虎后的今日,我才終于明白這個道理。每念及此,我便心如刀絞,悔恨不已。到如今,我已經無法再過人的生活了,即使在腦中吟成多么出色的詩作,也無法公之于眾了。更何況我的頭腦正在日益趨近于猛虎。我該如何是好?我那虛擲了的往昔的歲月!每念及此,唯有跑上山巔,面對空谷咆哮。這種撕心裂肺的悲哀,我極想找人傾訴。昨夜,我還在那里對月咆哮,希望有誰能理解我心中的苦楚。野獸們聽到了我的咆哮聲,唯有驚恐萬分,跪地求饒而已。山巒樹木、明月白露,也以為僅僅是一只老虎在震怒狂吼。縱然我呼天搶地,哀嘆連連,也絕無一人懂我的內心。正如我尚為人時,沒人懂我那極易受傷的內心一樣。淋濕我這身皮毛的,并非僅僅是濃重的夜露而已啊!
這段話是《山月記》的主人公李征在變成老虎后,和好友袁傪相遇時的對話中,最發人深省的語句。李征和袁傪唐朝歷史上是確有此人的,只不過人變成老虎的情節顯然是虛構的,雖然《山月記》取材自《人虎傳》,但是《山月記》的獨特之處卻在于,作家中島敦對于李征內心世界的剖析,讓我們看到了人生在進退兩難之間的蹉跎和無奈。
故事中的李征,像極了我們每個人,我們年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想象著成就一番事業,同時擔心自己沒有那樣的天賦,不愿與人學習和交流;另一邊,又看不起不如自己的“庸人”,不屑與之為伍,總覺得會埋沒了自己。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往往會犯眼高手低的毛病,不能為了自己的目標付出全全部的努力,同時不甘平庸,卻又無力擺脫平庸,最后的最后,人生只有無限的遺憾和悔恨。
我們最怕才華跟不上欲望,可是我們都不想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我很喜歡文中的那個詞語:“不知凡幾”,不知道有多少,形容很多的意思。這世界上總是有很多人活成了自己心中的樣子,從這個角度看,我們除了嫉妒,也應該看到希望的曙光,看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的可能,所以,生活也不至于那么悲觀。
平凡也好,偉大也罷,仔細想想都有其存在的價值,人生最怕的就是渾渾噩噩,碌碌無為,卻又安慰自己平凡可貴。我們常常覺得自己沒有遇到伯樂,其實我們哪里是千里馬呀!只不過是自己不夠優秀的借口罷了。
最后,愿每個人能夠認識自己,勇于面對自己的不足,找準自己的定位,活出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