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傷口已經縫合好,記得按時來換藥。另外,你的肌腱傷得太嚴重了,今后恐怕不能做精細動作,也不能用力了。”
易兆風從急診手術室出來,看看自己被厚厚裹住的右手,慢慢踱到了三樓住院部。艱難地用左手掏出手機,“305房”。
令熊的手術是一小時前結束的。那時,他正眼睜睜地看著醫生用鋼線將斷裂的手掌處翻綻的皮肉縫在一處。局部麻醉,不疼,一切陌生得像是在看別人的事。攥緊的拳,百發百中的槍,一字一句寫下心愿的筆,全都成了泡影。
305房門關著,從房門上的玻璃看進去,孩子們守在床邊,她只露出一張小小的蒼白的臉,靜靜地睡在那里。手術很成功,然而那是醫生的成功。易兆風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從前是太高估自己,以為可以憑一己之力為她擋風避雨,如今卻是百死難辭其咎了。令小姐何等人物,焉能不識江湖深淺,不識他易兆風斤兩?什么難得的人才?做好你司機、保鏢的本份不好嗎?你想做她的英雄?呵呵,令小姐一生何曾需要過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
他頹然坐在了廊邊。
令熊從麻醉中醒來,眼前是幾個孩子焦急與欣喜交雜的臉。她想說話,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她想伸出手,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將自己攔回來的人在哪里呢?她的眼睛在房間里找了一圈,想起來了,是我把他趕走了。
“媽咪,你找什么?”令千佑抓住她的手,Kate 用溫水潤濕了她的嘴唇。
她望向阿欣,“你師父呢?”
“令小姐,你剛進手術室我就通知他了。”阿欣看看手表,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前的事了,“大概堵車?”
“哦。”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沒有力氣去思考太多,“我累了。”她疲憊地閉上眼,又沉入了昏睡中。
阿欣拉開房門,準備給大家買點吃的拿上來,便一眼看見了走廊里的易兆風。
“師父,你怎么才來?”他手上的包扎太醒目,“你手怎么了?你怎么不進去?”
“令小姐沒事吧?”
“醫生說失血過多,需要住院休養一段時間,生命危險是沒有了。多虧師父及時。”阿欣想起剛從救護車上下來的令小姐的樣子,還是有點后怕。
“好好照顧她。”他轉身想要離開,卻被阿欣拽了回來。
“師父!”阿欣忍不住吼起來,“我真搞不懂你們!明明心里都有對方,還躲什么?你知道嗎,令小姐醒來一直在找你!”
她使出全身力氣把他拖到病房門口,指著病床:“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你準備一輩子躲起來偷偷看她嗎?你還準備磋砣多少年?”
“我對不起她。”
“你對不起她,你很抱歉,你自己跟她說!”阿欣的爆脾氣上來,幾個人都攔不住,“師父,為了令小姐,你連死都不怕,現在你在怕什么?知道嗎?我瞧不起你!”
她將屋里其他幾個人拉出來,又把易兆風按到床邊坐下,“令小姐我們交給你了,不許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