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文段2

? ? 燈光之下一見王嬌蕊,卻把他看呆了。 她不知可是才洗了澡,換上一套睡衣,是南洋華僑家常穿的沙籠布制的襖袴,那沙籠布上印的花,黑壓壓的也不知是龍蛇還是草木,牽絲攀藤,烏金里面綻出橘綠。襯得屋子里的夜色也深了。這穿堂在暗黃的燈照里很像一截火車,從異鄉(xiāng)開到異鄉(xiāng)。火車上的女人是萍水相逢的,但是個可親的女人。

? ? 她一只手拿起聽筒,一只手伸到脅下去扣那小金桃核鈕子,扣了一會,也并沒扣上。其實里面什么也看不見,振保免不了心懸懸的,總覺關情。她扭身站著,頭發(fā)亂蓬蓬的斜掠下來。面色黃黃的仿佛泥金的偶像,眼睫毛低著,那睫毛的影子重得像個小手合在頰上。剛才走得匆忙,把一只皮拖鞋也踢掉了,沒有鞋的一只腳便踩在另一只的腳背上。



? ? 振保這方面把手擱在門鈕上,表示不多談,向她點頭笑道:“怎么這些時都沒有看見你?我以為你像糖似的化了去了!”他分明知道是他躲著她而不是她躲著他,不等她開口,先搶著說了,也是一種自衛(wèi)。無聊得很,他知道,可是見了她就不由得要說玩話——是有那種女人的。嬌蕊笑道:“我有那么甜么?”她隨隨便便對答著,一只腳伸出去盲目地尋找拖鞋。振保放了膽子答說:“不知道——沒嘗過。”嬌蕊噗哧一笑。她那只鞋還是沒找到,振保看不過去,走來待要彎腰拿給她,她恰是已經(jīng)踏了進去了。



? ? 他的大衣鉤在墻上一張油畫的畫框上,嬌蕊便坐在圖畫下的沙發(fā)上,靜靜的點著支香煙吸。振保吃了一驚,連忙退出門去,閃身在一邊,忍不住又朝里看了一眼。原來嬌蕊并不在抽煙,沙發(fā)的扶手上放著只煙灰盤子,她擦亮了火柴,點上一段吸殘的煙,看著它燒,緩緩燒到她手指上,燙著了手,她拋掉了,把手送到嘴跟前吹一吹,仿佛很滿意似的。他認得那景泰藍的煙灰盤子就是他屋里那只。

? ? 嬌蕊這樣的人,如此癡心地坐在他大衣之旁,讓衣服上的香煙味來籠罩著她,還不夠,索性點起他吸剩的香煙……真是個孩子,被慣壞了,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因此,遇見了一個略具抵抗力的,便覺得他是值得思念的。嬰孩的頭腦與成熟的婦人的美是最具誘·惑性的聯(lián)合。這下子振保完全被征服了


嬌蕊在那里彈琴,彈的是那時候最流行的《影子華爾滋》。振保兩只手抄在口袋里,在陽臺上來回走著。琴上安著一盞燈,照亮了她的臉,他從來沒看見她的臉那么肅靜。振保跟著琴哼起那支歌來,她仿佛沒聽見,只管彈下去,換了支別的。他沒有膽量跟著唱了。他立在玻璃門口,久久看著她,他眼睛里生出淚珠來,因為他和她到底是在一處了,兩個人,也有身體,也有心。他有點希望她看見他的眼淚,可是她只顧彈她的琴,振保煩惱起來,走近些,幫她掀琴譜,有意的打攪她,可是她并不理會,她根本沒照著譜,調(diào)子是她背熟了的,自管自從手底悠悠流出來。振保突然又是氣,又是怕,仿佛他和她完全沒有什么相干。他挨緊她坐在琴凳上,伸手擁抱她,把她扳過來。琴聲戛然停止,她嫻熟地把臉偏了一偏——過于嫻熟地。他們接吻了。振保發(fā)狠把她壓到琴鍵上去,砰訇一串混亂的響雷,這至少和別人給她的吻有點兩樣罷?



? ? 嬌蕊的床太講究了,振保睡不慣那樣厚的褥子,早起還有點暈床的感覺,梳頭發(fā)的時候他在頭發(fā)里發(fā)現(xiàn)一彎剪下來的指甲,小紅月牙。因為她養(yǎng)著長指甲,把他劃傷了,昨天他朦朧睡去的時候看見她坐在床頭剪指甲。昨天晚上忘了看看有月亮沒有,應當是紅色的月牙。



? ? 以后,他每天辦完了公回來,坐在雙層公共汽車的樓上,車頭迎著落日,玻璃上一片光,車子轟轟然朝太陽馳去,朝他的快樂馳去,他的無恥的快樂——怎么不是無恥的?他這女人,吃著旁人的飯,住著旁人的房子,姓著旁人的姓。可是振保的快樂更為快樂,因為覺得不應該。

? ? 他自己認為是墮落了。從高處跌落的物件,比它本身的重量要重上許多倍,那驚人的重量跟嬌蕊撞上了,把她碰得昏了頭。



? ? ? ? (新屋落成)

? ? 她說:“我真愛上了你了。”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帶著點嘲笑的口氣,“你知道么?每天我坐在這里等你回來,聽著電梯工東工東慢慢開上來,開過我們這層樓,一直開上去了,我就像把一顆心提了上去,放不下來。有時候,還沒開到這層樓就停住了,我又像是半中間斷了氣。”振保笑道:“你心里還有電梯,可見你的心還是一所公寓房子。”嬌蕊淡淡的一笑,背著手走到窗前,望外看著。隔了一會,方道:“你要的那所房子,已經(jīng)造好了。”


? ? 他告訴嬌蕊他如何如何能干,嬌蕊也夸獎他,把手搓弄他的頭發(fā),說:“哦?嗯,我這孩子很會做事呢。可這也是你份該知道的。這個再不知道,那還了得?別的上頭你是不大聰明的。我愛你——知道了么?我愛你。”


? ? 這一天她又打了來說:“待會兒我們一塊到哪兒玩去。”振保問為什么這么高興,嬌蕊道:“你不是歡喜我穿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中國衣服么?今天做了來了。我想穿了出去。”振保道:“要不要去看電影?”這時候他和幾個同事合買了部小汽車自己開著,嬌蕊總是搭他們車子,還打算跟他學著開,揚言“等我學會了我也買一部。”——叫士洪買嗎?這句話振保聽了卻是停在心口不大消化,此刻他提議看電影,嬌蕊似乎覺得不是充分的玩。她先說:“好喲。”又道:“有車子就去。”振保笑笑道:“你要腳做什么用的?”嬌蕊笑道:“追你的!”接著,辦公室里一陣忙碌,電話只得草草掛斷了。


? ? 因為是振保的朋友,她特意要給她們一個好的印象,同時,她在婦女面前不知怎么也覺得自己是“從了良”的,現(xiàn)在是太太身分,應當顯得端凝富泰。振保從來不大看見她這樣矜持地微笑著,如同有一種的電影明星,一動也不動像一顆藍寶石,只讓變幻的燈光在寶石深處引起波動的光與影。她穿著暗紫藍喬琪紗旗袍,隱隱露出胸口掛的一顆冷艷的金雞心——仿佛除此外她也沒有別的心。振保看著她,一方面得意非凡,一方面又有點懷疑:只要有個男人在這里,她一定就會兩樣些。


? ? 嬌蕊望望他,笑道:“我看你這人非常好。”振保笑道:“嗯?怎么?——我怎么非常好?”一直問到她臉上來了。嬌蕊笑道:“你別生氣,你這樣的好人,女人一見了你就想替你做媒,可并不想把你留給自己。”振保笑道:“唔,哦。你不喜歡好人。”嬌蕊道:“平常女人喜歡好人,無非是覺得他這樣的人可以給當給他上的。”振保道:“噯呀,那你是存心要給我上當呀?”嬌蕊頓了一頓,瞟了他一眼,待笑不笑的道:“這一次,是那壞女人上了當了!”

?

? ? 嬌蕊熟睡中偎依著他,在他耳根底下放大了她的呼吸的鼻息,忽然之間成為身外物了。他欠起身來,坐在床沿,摸黑點了一支煙抽著。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已經(jīng)醒了過來。良久良久,她伸手摸索他的手,輕輕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她把他的手牽到她臂膊上。

? ? 她的話使他下淚,然而眼淚也還是身外物。

? ? 振保不答話,只把手摸到它去熟了的地方。已經(jīng)快天明了,滿城喑嗄的雞啼。



? ? 第二天,再談到她丈夫的歸期,她肯定地說:“總就在這兩天,他就要回來了。”振保問她如何知道,她這才說出來,她寫了航空信去,把一切都告訴了士洪,要他給她自由。振保在喉嚨里“嗄”地叫了一聲,立即往外跑,跑到街上,回頭看那峨巍的公寓,灰赭色流線型的大屋,像大得不可想像的火車,正沖著他轟隆轟隆開過來,遮得日月無光。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不可救藥的階段。他一向以為自己是有分寸的,知道適可而止,然而事情自管自往前進行了,跟她辯論也無益。麻煩的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覺得沒有辯論的需要,一切都是極其明白清楚,他們彼此相愛,而且應當愛下去。沒有她在跟前,他才有機會想出諸般反對的理由。像現(xiàn)在,他就疑心自己做了傻瓜,入了圈套。她愛的是悌米孫,卻故意的把濕布衫套在他頭上,只說為了他和她丈夫鬧離婚,如果社會不答應,毀的是他的前途。




? ? “你別怕……”說他怕,他最怕聽,頓時變了臉色,她便停住了。隔了些時,她又說:“我都改了……”他又轉(zhuǎn)側(cè)不安,使她說不下去了。她又道:“我決不會連累你的,”又道:“你離了我是不行的,振保……”幾次未說完的話,掛在半空像許多鐘擺,以不同的速度滴答滴答搖,各有各的理路,推論下去,各自到達高·潮,于不同的時候當當打起鐘來,振保覺得一房間都是她的聲音,雖然她久久沉默著。

? ? 等天黑了,她趁著房里還沒點上燈,近前伏在他身上大哭起來。即使在屈辱之中她也有力量。隔著絨毯和被單他感到她的手臂的堅實。可是他不要力量,力量他自己有。

? ? 她抱著他的腰腿號啕大哭,她燙得極其蓬松的頭發(fā)像一盤火似的冒熱氣。如同一個含冤的小孩,哭著,不得下臺,不知道怎樣停止,聲嘶力竭,也得繼續(xù)哭下去,漸漸忘了起初是為什么哭的。振保他也是,吃力的說著:“不,不,不要這樣……不行的……”只顧聚精會神克服層層涌起的欲·望,一個勁兒的說:“不,不,”全然忘了起初是為什么要拒絕的。

? ? 最后他到底找到了相當?shù)脑挘昧捌鹣ドw,想使她抬起身來,說道:“嬌蕊,你要是愛我的,就不能不替我著想。我不能叫我母親傷心。她的看法同我們不同,但是我們不能不顧到她,她就只依靠我一個人。社會上是決不肯原諒我的——士洪到底是我的朋友。我們愛的只能是朋友的愛。以前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可是現(xiàn)在,不告訴我就寫信告訴他,都是你的錯了。……嬌蕊,你看怎樣,等他來了,你就說是同他鬧著玩的,不過是哄他早點回來,他肯相信的,如果他愿意相信。”

? ? 振保一晚上都沒睡好,清晨補了一覺,朦朧中似乎又有人爬在他身上哭泣,先還當是夢魘,后來知道是嬌蕊,她又來了,大約已經(jīng)哭了不少時。這女人的心身的溫暖覆在他上面像一床軟緞面子的鴨絨被,他悠然地出了汗,覺得一種情感上的奢侈。



? ? 振保道:“那姓朱的,你愛他么?”嬌蕊點點頭,回答他的時候,卻是每隔兩個字就頓一頓,道:“是從你起,我才學會了,怎樣,愛,認真的……愛到底是好的,雖然吃了苦,以后還是要愛的,所以……”振保把手卷著她兒子的海軍裝背后垂下的方形翻領,低聲道:“你很快樂。”嬌蕊笑了一聲道:“我不過是往前闖,碰到什么就是什么。”振保冷笑道:“你碰到的無非是男人。”嬌蕊并不生氣,側(cè)過頭去想了一想,道:“是的,年紀輕,長得好看的時候,大約無論到社會上去做什么事,碰到的總是男人。可是到后來,除了男人之外總還有別的……總還有別的……”

? ? 振保看著她,自己當時并不知道他心頭的感覺是難堪的妒忌。嬌蕊道:“你呢?你好么?”振保想把他的完滿幸福的生活歸納在兩句簡單的話里,正在斟酌字句,抬起頭,在公共汽車司機人座右突出的小鏡子里看見他自己的臉,很平靜,但是因為車身的搖動,鏡子里的臉也跟著顫抖不定,非常奇異的一種心平氣和的顫抖,像有人在他臉上輕輕推拿似的。忽然,他的臉真的抖了起來,在鏡子里,他看見他的眼淚滔滔流下來,為什么,他也不知道。在這一類的會晤里,如果必須有人哭泣,那應當是她。這完全不對,然而他竟不能止住自己。應當是她哭,由他來安慰她的。她也并不安慰他,只是沉默著,半晌,說:“你是這里下車罷?”

? ? 他下了車,到廠里照常辦事。




【白玫瑰】


? ? 初見面,在人家的客廳里,她立在玻璃門邊,穿著灰地橙紅條子的綢衫,可是給人的第一個印象是籠統(tǒng)的白。她是細高身量,一直線下去,僅在有無間的一點波折是在那幼小的乳的尖端,和那突出的胯骨上。風迎面吹來,衣裳朝后飛著,越顯得人的單薄。臉生得寬柔秀麗。可是,還是單只覺得白。


? ? 煙鸝是壞學校里的好學生,兢兢業(yè)業(yè),和同學不甚來往。她的白把她和周圍的惡劣的東西隔開來了,像病院里的白屏風,可同時,本上的東西也給隔開了。煙鸝進學校十年來,勤懇地查生字,背表格,黑板上有字必抄,然而中間總像是隔了一層白的膜。在中學的時候就有同學的哥哥之類寫信來,她家里的人看了信總是說這種人少惹他的好,因此她從來沒回過信。


? ? ? ? (雀乳)

? ? 她的不發(fā)達的乳,握在手里像睡熟的鳥,像有它自己的微微跳動的心臟,尖的喙,啄著他的手,硬的,卻又是酥軟的,酥軟的是他自己的手心。


? ? 他下了車,到廠里照常辦事。那天是禮拜六,下午放假。十二點半他回家去,他家是小小的洋式石庫門衖堂房子,可是臨街,一長排都是一樣,淺灰水門汀的墻,棺材板一般的滑澤的長方塊,墻頭露出夾竹桃,正開著花。里面的天井雖小,也可以算得是個花園,應當有的他家全有。藍天上飄著小白云,街上賣笛子的人在那里吹笛子,尖柔扭捏的東方的歌,一扭一扭出來了,像繡像插圖里畫的夢,一縷白氣,從帳子里出來,脹大了,內(nèi)中有種種幻境,像懶蛇一般地舒展開來,后來因為太瞌睡,終于連夢也睡著了。


? ? 浴室里點著燈,從那半開的門里望進去,淡黃白的浴間像個狹長的立軸。燈下的煙鸝也是本色的淡黃色。當然歷代的美女畫從來沒有采取這樣尷尬的題材——她提著子,彎著腰,正要站起身,頭發(fā)從臉上直披下來,已經(jīng)換了白地小花的睡衣,短衫摟得高高地,一半壓在頷下,睡袴臃腫地堆在腳面上,中間露出長長一截白蠶似的身軀。若是在美國,也許可以做很好的草紙廣告,可是振保匆匆一瞥,只覺得在家常中有一種污穢,像下雨天頭發(fā)窠里的感覺,稀濕的,發(fā)出蓊郁的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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