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丫丫,新林,四伢子四個,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伙伴。那時的他們生活在一個山青水秀,風光旖旎,但卻極是窮困閉塞的小山村。
他們四個,都是十二三歲的年齡。新林是老大,丫丫排行第二,草兒排第三,四伢子和草兒同齡,但比草兒小幾個月,排最末了,四伢子很不甘心排在草兒后面。
丫丫和新林住在村尾一個灣子里,中間隔著幾家人,出得門來是低頭抬頭都相見。四伢子家住村中間,離新林和丫丫家有十分鐘的路程。草兒家住得最遠,在村頭的山腳下,依山傍水,房前屋后竹林圍繞,在雨霧和冰雪天便多了幾分迷朦的仙氣。
丫丫和四伢子還是親戚,丫丫的四姐是四伢子的嫂子,所以他們的關系是親上加親。四伢子的爸爸媽媽一直笑說等草兒長大了就做他們家的媳婦,四伢子長得眉清目秀,斯文靦腆,但不喜讀書,這是草兒不喜歡的。當然了配對只是大人們之間的說笑,并不影響他們幾個人的融洽相處。
倒是新林,體形魁梧強壯,偏又生得濃眉大眼,性格大大咧咧,才十三歲便自有一股子清朗的英氣。因家里有個癡呆的姐姐和一個因小兒麻痹癥而成了瘸子的哥哥,再加上家里特窮,每年都要吃政府的救濟糧,心里多少是藏了些自卑的。只是新林向來樂觀,無力去改變的事自己也懶得費勁去過多糾結思慮,倒也過得開心快樂。
而丫丫,是那種容貌秀美性格溫婉文靜的女孩,長得嬌小玲瓏,又因是家里七姊妹中的老幺,深得家中兄姐的寵愛。盡管那年月的生活清苦,但丫丫和他們幾個比起來,也算是生活在天堂的幸福女孩。
草兒在家中排行老二,因姐姐從小就離開家回到另一個故鄉,草兒在家基本上便成了老大,是父母親的得力幫手,下有伶牙俐齒、古靈精怪的妹妹和被視為寶貝疙瘩的弟弟。因此,草兒比他們更能懂得生活的艱辛,又因她喜讀書,書看得多了,心里便多了些憂傷和苦痛的情感。
丫丫,新林,四伢子幾個總笑她愚笨和癡傻,說書中講的都當不得真。自此,草兒便再也不和他們分享她從書中感受到的快樂和悲喜。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在一起的快樂玩耍。
他們四個都在同年級,平日里除了早上結伴一起去上那山高路遠的學外,周末都是要幫家里干活的,別看他們都是十來歲的少年,但個個都是做農活的好幫手,放牛扯豬草插秧割麥子上山打柴生火做飯,可都是樣樣行。
大山里的生活清苦,好在山上資源豐厚,果樹繁多。一到春季,枯寂了一個冬的大山仿佛一下子蘇醒過來,通常是一夜之間便山花爛漫。黃的杜鵑,紅的粉的映山紅,淡紫的槐花,潔白的杏花李子花,粉的桃花,及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花,開在林間,山道旁,河堤上,房前屋后……五顏六色的花海將連綿的青山,雜亂的草灘點綴得分外嫵媚妖嬈。
一時間花香撲鼻,心海陶醉,而幾個花樣少年換去臃腫厚重的棉衣,蟄伏了一個冬天的身體也仿佛一下子長高了不少。一如那待開的花蕾悄悄綻放,竟讓青梅竹馬的少年們在見面時有了一絲甜蜜的羞澀。
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鳥兒的鶯聲燕語,它們快樂的呼朋引伴,讓人陶醉其中。牛們也悠哉游哉地啃著青草,盡情享受著春天的盛榮。正值少年的他們在林間按花色給杏子樹,李子樹,桃子樹做記號,以便果子成熟時再來采摘。而懵懂的情懷在這濃裝淡抹總相宜的春天,讓兩小無猜的時光總是更加美好而又充滿溫情。
而那個六年級的暑假,沒有了作業的負擔,沒有了學習的煩惱,于他們幾個是最放松和開心的一個假期。很多時候,他們四個便相約著在某一處山坡上放牛。
那年月的農村,不管是家里富得比別人家多幾張桌子或是幾條凳子還是窮得家徒四壁一無所有,水牛可是家家都必須要有的。比人都還要寶貝,那可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村人最得力的助手,耕種田地翻新泥土全都靠它賣力。有的家里勞力多的甚至還養好幾頭牛呢,直叫村人都嘖嘖羨慕不已。
而每一次相聚在一起放牛時,他們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想著辦法找樂子。他們將幾頭牛趕到青草茂盛的山坡上,然后坐在草地上打撲克牌,這算是比較奢侈的玩法,因為那時要買一副撲克牌是很不容易的,得一分一分攢上大半年。但大家對玩牌的興趣似乎都不太大,主要是牛們喜歡到處撒歡,和他們玩捉迷藏和玩走失,很難讓人專心玩撲克牌。而四個當中,草兒最笨,連最簡單的捉黑桃3都不熟練,又不會理牌,常惹得新林對她瞪眼,四伢子沒心沒肺的取笑,她更是沒有了玩的興致。
更多的時候,他們是在山林間尋找各種果樹,采摘能吃的果子,有酸得眉眼都擠成一團的杏子和李子,青澀卻清甜的桃子,還有一種紅紅的在騰作物上生長的酸甜的果泡。吃飽了不算,還要將身上衣服的口袋都裝滿,至于吃不吃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那些青青的李子拿回家埋在米糠里煨上二三個晚上,便會一個個熟得透明的金黃,吃起來又是另外一番滋味,酸甜軟綿,讓人回味無窮。不過吃多了,可不行!為什么?吃多了牙酸呀!要是遇上家里做好吃的,那可是只能捂著酸幫子流口水的份了。
十二三歲的少年,總是精力旺盛。那些寒假暑假沒有學習負擔的日子,最盼望的就是聽到哪個村哪個社放電影的事兒了,只要聽說鄰村有電影,那在白天一個個都是乖巧得很,樂顛顛地帶著討好的勁兒幫著大人干完農活,早早吃過晚飯便央求大人的允許,換上干凈的衣衫相約去看電影。說是鄰村,卻是要翻好幾座山越好幾道嶺的,去時天色還未完全黑,但看完電影回家時可就慘啦。
在鄉村,即便是有月亮的清輝照耀,但山里的黑因為有濃墨的青山,反倒顯得山路更黑了。星星也是無能為力的自在逍遙,而手電的光在那些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就如一根隨時都會被熄滅的燭光令人心慌。他們四個走在呼呼生風的羊腸小道,聽著松濤陣陣和林間的各種聲響,心里嚇得可是怦怦亂跳,生怕道路兩旁的黑暗里鉆出一個妖魔鬼怪來。
四個當中,草兒和丫丫最膽小,又因是女生,便總是走在中間,四伢子打頭陣,新林走最后面。四伢子也膽小,經常被前面黑咕隆咚的樹影或是巍然而立的巨石嚇得全身冒冷汗,卻做聲不得,怕說出來讓后面的幾個更加害怕!
那時候的他們,是在村子里長輩們經常講得繪聲繪色的鬼故事的熏陶中長大的,雖未親眼見過,但長輩們有年有月有憑有據的故事卻總讓他們心頭多了無限的想象和揮之不去的恐懼。聽得最多的就是鬼打墻,說在漆黑的夜晚,若是被鬼纏住就會在原地打圈圈,不管你走多久,卻始終走不到你要到達的目的地。所以每次看完電影時的深夜,回家于他們便成了一個勇敢的挑戰,好在很多次都是有驚無險地安全回家了。
那些年看電影所經歷的一種欣喜又令人恐懼的心情是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年歲久遠,雖不記得電影名,但那些不管是黑白還是彩色還是雪花點的電影片斷卻是永遠的定格在了記憶里。那是一段多么純真而又充滿快樂的歲月啊!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草兒心里開始拿四伢子和新林兩個做比較,草兒不知道自己是喜歡四伢子多一些還是新林多一些。四伢子像個女孩,比較內秀害羞,因為總聽大人們笑說以后等他長大了就上草兒家去提親,所以每次四伢子見了草兒時就更多了一份靦腆。在一起玩耍時,草兒說什么四伢子都是笑著附合。
丫丫和新林也覺得草兒和四伢子很般配,表面看起來好像也默認了大人們的玩笑,可草兒對四伢子卻沒有那一份比喜歡多一些的心。
倒是新林,大大咧咧的,但對四伢子從不說些好聽的話,只要見四伢子附合草兒,新林必極力反對,對他也沒個好眼神。常常激將得四伢子言語更加短少,白凈的臉更加赫紅。草兒在心里好像覺得有些喜歡新林,但也只是僅限于一種喜歡而已,四伢子和新林他們兩個都不是草兒心里所希望和想像的。
只是丫丫,總是很溫順不多言地陪在他們身邊,她的安靜讓草兒猜不透丫丫到底喜歡誰多一點。
這樣快樂無憂的時光并不多,因為每一個人都是家里的得力幫手,有時候忙起來,可是十天半月都難見上一面呢。
后來,丫丫沒有上中學,被她的姐姐們帶去城里做學徒工去了,具體學什么草兒不得而知。而四伢子也沒有考上中學,過完那個暑假也去了離家很遠的地方學手藝。只有草兒和新林上了中學,中學很遠,走路差不我一個多小時。他們偶爾會結伴一起,經過那條長長的令人毛骨悚然卻在春天會開滿映山紅花,秋天結滿果樹子的山路。不過也只是偶爾結伴,因為草兒住校了,新林卻是每天要翻山越嶺回家的。
上中學后的草兒和新林的交集便少多了,一來是都有了新認識的同學,二來也不想讓同學們笑話他們。別看那個閉塞的鄉村校園,早戀可是像春天的風一樣在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的心里蔓延呢。所以草兒和新林后來的交往便只限于偶爾結伴上學放學的路上寥寥數語了,快到中學時就分開,倆人一個先到一個再后慢騰騰地走,就像不認識一樣。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草兒感覺上中學后,和新林便沒有在假期里那么自然和親切了,或許是因為草兒不想讓同學們說閑話,刻意和新林拉開了距離。再加上丫丫,四伢子也都是過年才回家,他們四個偶爾再見時便少了一份往日的自在,多了一種說不清的陌生。也許是大家都各自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吧,草兒心里想。
新林初一沒有讀完就輟學了,他說實在是不喜歡讀書,不喜歡校園的約束,后來便隨了親戚到了城里,做了裝修學徒工。只有草兒,勤奮讀完了中學,后又讀高中,再后來又回到千里之外的故鄉小城求學。漸漸便和丫丫,四伢子,新林斷了聯系。
再后來便只是在每年的春節,大家都回家后才能見上一面,有時還見不上。即便見了面卻都不自在地沉默著,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沒有學會如何聊天呢,也許是大家都覺得各自的改變讓彼此有了陌生和疏離感。四伢子家里一直都有意讓草兒做他們家兒媳,只是草兒心高氣傲母親從未松口應承,而草兒也只當是兒時的玩笑。
草兒好不容易離開又怎么會再回去呢?草兒是一心想逃離那個窮困落后的小山村,盡管那是生她養她的家鄉,有她親愛的爹娘,有她的親愛的發小,但草兒總覺得她是不屬于那個地方的。
離開家鄉后的草兒,只是在每年的春節回家。
但每次草兒在縣城的長途汽車站提著大包小包下車時,總能碰到新林。第一年回家時在車站看到新林時,草兒有些訝異,新林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說前幾晚夢到草兒要回家了,工作不忙時便每天到車站轉悠,沒想到還真碰上了。看到新林的開心,草兒也覺得溫暖,被人惦記著的溫暖。
接到草兒后,新林便去找親戚告假,做了幾年的學徒工新林已成了一個小師傅了。做了小師傅的新林多了些自信,他請假陪草兒一起乘坐中巴車回鄉,下車后再步行一個多小時回到他們的那個小山村。一路上,新林和草兒的話并不多,一個在前一個在后沉默地走著,在路上偶爾會碰到一些同村的鄉鄰,鄉鄰曖昧的語氣和眼神讓草兒心里有些不安。新林說,你在意別人干什么,那些人都是閑得無聊呢,我本來也是要回來過年的。
有新林的這些安慰,草兒的心里便也坦然了,心想,過完年大家不就都離開了么!
但問題是后來的每個春節前幾天,新林都能在草兒回家的那一天,在長途汽車站截住她。有時離回鄉的車次還有足夠長的時間,新林便會帶了草兒去他親戚家烤火,新林的親戚待草兒很隨和,草兒后來得知是新林故意帶她去讓親戚見見的,對此,草兒心里便有了些不自在不高興。
草兒讓新林以后不要再去車站接她了,可新林很無辜地說他沒有去接呀,只是每年那幾天他也是要回家的,便想等了她一起同路。新年一臉的真誠讓草兒想,也許是自己多心了。直到有一天,草兒在遠遠的外地收到丫丫的一封來信,丫丫從來沒給她寫過信,信中丫丫問草兒到底和新林是什么關系?丫丫說,在村子里,和新林一樣大的男孩子都已結婚,而新林卻拒絕了很多給他說親的媒人,新林跟丫丫說,他在等草兒。草兒這才知道,丫丫原來一直是喜歡著新林的!
草兒讀著丫丫的信,想著新林每一年都能準時在車站接到她,絕不是偶然的等待和同路,在新林的心里是存了對草兒的一片深情的。不然在那么冷的冬天,在不知草兒回家的準確時間,卻總能準時接到她,那全是因了愛的力量,雖然新林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草兒,他想和草兒在一起的話。只是草兒一向對感情比較遲鈍,又因了草兒那時的心已飛得更遠,對兒時青梅竹馬的純真感情并無太多留戀,對新林的那份深情便完全忽視了。
再后來草兒過年便不想回家了,即便回家也是和姐姐他們一起租車,至此便各自再沒有任何交集。
卻不曾想有一年,草兒因為生了一場大病需要回家休養,家鄉的新鮮空氣讓草兒的身體和心情都逐漸好轉。在城里的新林不知從哪兒得知后,回鄉去看草兒,當了解到草兒還是一個人時,便問草兒愿不愿意嫁給他,那時的新林已是一個小工頭,言語之間多了一份屬于男人的自信。那個時候的草兒剛結束一段讓她痛徹心骨的感情,草兒對情感已是萬念俱灰,想著嫁給一個努力又勤快待她好的男子也是可以的。
女人總是以為不愛了嫁給誰都是一樣。
新林欣喜若狂,找了村里的親戚去草兒家說媒,盡管對新林的家庭是一百個不滿意,但只要女兒同意,草兒的爹娘也是沒有話說的。如果沒有那個讓草兒覺得惡心的細節,如果沒有的話!草兒后來一直都在想,如果沒有的話,她是不是真的就嫁給了新林,作了一個村婦呢?
擇日,新林請了人到草兒家說媒,吃飯的時候,新林因為太高興,一下子喝多了點。草兒木然坐在屋子外面,聽著屋里的歡聲笑語,推杯換盞,心里是滿滿的無助和茫然,好像他們談論的是別人的事。
酒過三巡,坐在后院曬太陽的草兒看見新林走向前院的大門外,站在竹園那個坎巖上,低頭,好像在嘔吐。草兒冷眼瞧著,一會兒新林過來她身邊坐下,訕訕地跟草兒說他喝得有點多了,還小慶幸地:“沒事,喝多了我自有辦法對付,我剛才就是用手往喉嚨里一摳,然后就哇地一下子全吐了,等下我又可以進去和他們喝了。”
不知為什么,看到新林被酒精熏成赫紅色的臉,眉開眼笑說這些時,草兒突然覺得有點惡心,對新林用手往喉嚨摳的那個動作覺得很惡心。
那一刻草兒在心里覺得新林好陌生,草兒對新林的認識和情感一直都停留在十二三歲兩小無猜的年齡上。這些年大家各自為前途為生計奔波,所處的環境所結識的人彼此都是陌生的,新林不了解草兒,草兒對新林亦一無所知。這讓草兒突然覺得這樣子草率對待自己的婚姻覺得恐懼而心慌,第二天草兒跟新林說他們是真的不合適。
那個一直在心里愛慕著草兒的男子,臉上的光華瞬間便暗了下來,新林沉默了片刻求草兒嫁給他,說一定會待草兒好的。草兒硬著心腸說:“你不要求,是我求你,我們真的不合適,對不起!你一定會找到屬于你的幸福的!”
自此別過,新林與草兒此生便再無交集。聽村子里的人說,新林在縣城找了一個姑娘,他們在縣城邊上做了一棟三層樓的房子,只是倆個人過得不是很和諧,經常吵架。后來,再后來,新林便漸漸淡出了草兒的生活。
而四伢子,在做學徒的時候,做了東家的上門女婿,妻子是個潑辣賢惠的女子,對四伢子極是溫存體貼,因小倆口都有制作麻糖的手藝,服務好人又勤快,沒幾年小日子便過得紅紅火火。
只是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不能預知一切。四伢子有一次在別人家制作婚嫁的麻糖時喝多了酒,騎摩托車回家在路上出了車禍,后來右腿從大腿中間被截了肢。四伢子那個賢惠大義的妻子一直不離不棄溫柔地陪著他,并鼓勵四伢子安了假肢,幫助他恢復生活的信心,硬是將他們家的麻糖小作坊變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小加工廠。
草兒后來在有一年的春節見到四伢子和他的妻子,時隔多年,那個意見風發靦腆斯文的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生活給他的滄桑和失去腿的頹廢。四伢子見了草兒,還是很靦腆地笑,這讓草兒心里一陣心酸。倒是四伢子的妻子,明朗俏麗,對四伢子失去一條腿不以為然,樂觀地說還好有一條命在呀,還有一雙手,生活沒什么過不去的!這樣一個女子讓草兒心生感動。換作是草兒,她還真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氣承擔這些。
丫丫也是很早就結婚了,丫丫自小學比畢業后到了城里,草兒便和她是再也沒有見過面。只是聽說丫丫嫁了一個比她小五歲長得很帥的男子,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但生活過得卻不是很如意,帥男人愛拈花惹草,兩人之間總是戰事不斷。每一次丫丫知道后,都會在大鬧一場,反正她兄姐多,能幫她撐腰,每一次都是娘家兄姐一起上,鬧得雞飛狗跳。
吵著吵著,心就涼了。
丫丫的男人干脆逃到南方打工去了,雖依然濫情,但錢還是會每月寄回來供她們母子生活。很佩服丫丫能選擇一個比自己小很多卻又極帥的男人結婚,以及婚后對自己婚姻的捍衛。
而草兒,終是遠離了故鄉!遠離了那個想起來心酸卻又充滿溫情的小山村,遠離了她的青梅竹馬們。這些年都各自杳無音訊地活著,活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那個山村也日漸一日地衰敗,成了一座空城,所有青梅竹馬的記憶也漸漸淡得無處可尋。
唯,青山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