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有用事務所”是專門尋找擁有特別的、并且有用的技能的人,來滿足客戶的特殊需求的這樣一個平臺。這些“特別有用”的人,被稱之為“美人”。
因為“特別有用”,就是美,起碼我是這么認為的。
比如有一位叫“真困”的美人,是一個30來歲的方丈,他擁有的“特別有用”的技能就是——只要聽他念經的人,必定會在十分鐘內睡著。我面試他的時候,自然親自領教了他的技能,都不到五分鐘,我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從那以后,甚至不用聽第二次,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畫面就jdhe82-38480we97,./;[p[[p……對不起,剛剛頭突然就壓到了鍵盤上。
總之,當下大都市里有太多失眠的人,“真困”也成了平臺最火的”美人”之一。
此外,還有“可以調出任何現實中的顏色”的“美人”,“知道X市所有公共廁所位置”的“美人”,“能在辨認出誰24h內放過屁,并精準推算出放屁時間”的“美人”……
啊,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我是事務所的所長,貝龍。我的“特別有用”的技能,就是鑒定一個人是不是“特別有用”。平常的工作,就是把有需要的人,和有技能的“美人”做對接,審核新“美人”,并處理各種稀奇古怪的糾紛。
一般來說,事情都不會太復雜,但今天是個例外。
就在剛剛我要吃午飯的時候,后臺出現了這樣一個簡短的申請——“你好,我是殺豬刀,申請成為‘特別有用事務所’的‘美人’,我的技能是——特別會殺人。”
你是歲月么,你是;心里默默吐完槽,我就想把它當玩笑一樣忽略掉了。即使是我這樣的小眾網站,也是經常會有無聊的人來開無聊的玩笑的。
在鼠標放在刪除鍵的時候,我注意到了申請下面還附帶了一個視頻。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點開視頻,像是黑白的監控器錄下的畫面。一個身穿深色衣服的人,背對著我,舉著槍,對著一個被捆綁跪著的人開槍;被捆綁的人面部打了馬賽克,但可以看出那人瞬間應聲倒地,再一動不動。后面連續十幾段,都是同一個開槍的人,同樣的場景,不同的被處決的人。
這毛骨悚然的真實感讓我連吃幾大口米飯。暗網殺手、恐怖組織……種種念頭映入我的腦海。
總之還是得先報警吧!
我點開“殺豬刀”的消息對話框,輸入道:“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們見一面,我得面試一下。”
兩天后,紅樹灣公園海邊,我一下子認出了那個健碩的背影,跟視頻里的槍手一般無二。我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剛要拍他,他恰好轉過身,一張讓人蠻有信任感的堅毅大叔臉。
“你就是所長吧,那我們怎么面試呢?你跪在那邊,我朝你開槍,是這樣吧。”說話間,他把手掏向腰間。
“等一下。”我連忙制止。
“開玩笑的,殺豬刀。”他伸出了長滿老繭的手。
“貝龍。”我握住他的手,能感覺自己自己手心一下子都是冷汗。開玩笑的時候,表情就不用這么認真了吧。
我眼睛不自覺地瞥向他的腰間,他注意到了,拉開衣袖,下面是一把非常常見的,小孩子玩的滋水槍。
在對話了半個小時以后,我知道了,他原來真是干“殺頭”工作的。監獄里,送死刑犯上路的劊子手,干了整整5年。
“不是說都改注射NaCl了么?”關于死刑,我還是有一點點常識的。
“罪大惡極的,照樣槍斃。”殺豬刀說,“再說了,注射,我也會。快速上路,絕無痛苦。”
“但無論如何,殺人都是違法的,我們事務所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委托。”
“但也有想要了結自己生命的人吧,無論如何都不想活下去了。”
“真到那個時候,他們自然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式。”
“自殺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有些人,或許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你幫完你就該進監獄了,我說不定也得跟著進去。和諧社會,有些東西無論如何都不能變成生意。”
“哪怕好心也不成?”
“有利益,就會有犯錯的可能。”我是堅決不認可的,我看向殺豬刀道,”你知道安樂死為什么無論如何不能合法么?”
殺豬刀想了想,或許眼前正浮現一張張走向生命最后的臉,他說,“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在真正面對死亡的那一刻,他們會不會后悔,而生命,不會給人后悔的機會。”
這不是挺清楚的么。
總之,我們算是相談甚歡,但最終,我沒有通過他的申請。
我以為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會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沒想到半個月后,我順著他留下的住址,親自找上了他家。
他熱情地迎接了我,并展示了他的家學淵源。在一間側間里,整齊擺放著各種刀具,最醒目的,就是一把锃光瓦亮大砍刀。
“我家祖上就是干殺頭的,這是我爺爺用過的刀具,據說他一輩子砍了372顆頭,從沒下過第二刀。頭滾到地上,有的還能張口叫一聲‘好快的刀!’“,他說著又拿起一條粗繩飛快地打了個結,“上吊繩這樣打結,就絕不會半途松開,這也是爺爺教我的。還有這個,狗頭鍘,專斬皇親國戚,放現在,算文物了。”
說完,他長嘆一口,“可惜,爺爺還有一手凌遲絕活沒來得及傳給我,割千刀不死,那是真正的藝術啊。”
“這個,我來倒不是專門聽你敘舊的……”待在這個地方,總讓我感覺不舒服,所以還是趕緊辦正事要緊。
“對哦,說吧,咱要殺誰。”殺豬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說起來……他確實有不得不死的理由,但總之,還是希望你能盡量減輕他的痛苦……”
我們詳細交談了1個小時,并約好了3天后,直接刑場見。
說是刑場,其實也就是附近鄉村的一個黃土廣場,即將受刑的他已經被繩子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他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周圍圍觀的人。
一個10來歲的小男孩同樣眼淚嘩嘩地看著他:“他是跟我一起長大的。”
小男孩說。
殺豬刀上前,摸了摸犯下死罪的他的頭,“好啊,長得真好啊。”
殺豬刀拔起背后的大砍刀,抓起地上酒壺,一飲,一噴,一聲大喝,一刀劃過。
一顆碩大的頭顱就這樣倒在地上,身體還直挺挺地立著。
他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抱怨,一絲躲閃。
哦,一頭傷了人的大黃狗。
沒有什么法律來保護他,親人在哪里也并不知道。
他這一輩子就待在這個地方,他這一次就追著捉弄他的人跑,甚至是玩笑的,娛樂的;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最初逗弄他的女人,被嚇了一跳,摔斷了腿。他還興奮地跑去舔人家的臉。他被宣判有罪,今日行刑。
殺豬刀被濺了一身血,興奮地跑過來對我說:“壞人他殺了不少,豬他也殺過,殺狗,這是第一次。”
我長嘆一聲道:“聽說,還是一條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