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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陣子,我是很喜歡玩木頭的。
懂行的人自然知道,這木頭大多是指紅木,譬如黃花梨、雞翅木、小葉紫檀、大紅酸枝等等,全都是密度高、油性大的上等木料。
這些木料做出來的家具,厚樸沉重,經(jīng)久耐用,時間長了,非但不壞,表面還會有一層又潤又滑的包漿,太陽一照,熠熠發(fā)光。
如果保養(yǎng)得當,一套紅木家具,傳他個好幾輩兒,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紅木類的樹種,絕大多數(shù)分布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生長速度極為緩慢,但凡能入得了眼的料子,少說也得有個成百上千年,又加上從古至今的濫砍濫伐,所剩的好料越來越少,物以稀為貴,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一方原木值個兩三萬,那都是最基本的。
此事可不是吹噓,您若不信,有實例為證,去年海南一公園里,有棵上百年的黃花梨被臺風刮斷了幾根樹枝,一番拍賣后,就為國家創(chuàng)收好幾百萬呢!
長時間浸淫在這種名貴木料里,自然對普通的木材看不上眼,于是,便想當然地以為,木材要越重越好,尤以沉水料為佳,而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nèi),我都固執(zhí)著這種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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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偶爾上網(wǎng)瀏覽新聞,隨手翻到了一則關于輕木種植的報道。
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的工作人員介紹說,此樹原產(chǎn)拉美,引種之后,經(jīng)過改良,已經(jīng)在本地成功培育出了這一世界上最輕的木材。
為了讓觀眾能夠直觀了解,這位工作人員還現(xiàn)場做了演示,只見他走向一段兩米來長、圍度比水桶還粗的木材,稍微俯下身子,很輕松地用一只手就將木材托舉起來。
這一下,不禁讓吃瓜群眾們大呼小叫、嘆為觀止。
工作人員還講道,這種樹一年就能長五六米高,是有名的速生樹種。
我在手機前面看得都目瞪口呆,嘀咕著,要這樣的樹木有什么用呢?若是做成家具,那還不得分分鐘折斷啊!
可工作人員接下來的解說直接打消了我的疑惑,他說,這種木材因為足夠輕,材質(zhì)軟,易雕刻,可以做飛機、輪船等各種模型,并且是風力發(fā)電機葉片內(nèi)襯材料的絕佳選擇。
最后,有位領導還對此樹的試種成功作出了高度評價,他說,此種輕木大約4年就能成材,經(jīng)濟價值極高,每畝一次性收入可達約15000元,以前純靠進口,被外國卡脖子,這下終于能夠揚眉吐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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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則新聞之后,我不禁慨嘆,早先聽說過,“天使之所以能夠飛翔,是因為他把自己看得很輕”,真沒想到,輕木也因足夠輕,而被用作風車葉片隨風飄搖,這難道不是一種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么?
輕木的出現(xiàn),一下子改變了自己之前獨喜紅木的偏執(zhí),使我對事物有了較為全面的認識——木質(zhì)重,固然是做名貴家具的好料子;而木質(zhì)輕,也絕非一無是處,依然可以在恰當?shù)奈恢冒l(fā)揮大大的作用。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千百年前唐代大詩人李白的經(jīng)典名句“天生我材必有用”,當然,對于我這個俗不可耐的人來講,我覺得《國產(chǎn)凌凌漆》中大反派和凌凌漆的那段對白更加有貼切,好物不可獨專,咱們分了它。
淪為豬肉佬的凌凌漆哀嘆:“等了十年,我原以為國家早把我忘了。”
大反派金槍客安慰他:“怎么會呢?就算是一條內(nèi)褲,一張衛(wèi)生紙都有它的用處。”
“哇,這個比喻太好了!”
這段對白雖然略顯粗魯,但用在此處卻極為恰當,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可妄自菲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