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一)

?“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這是古代詩人袁枚的一首詩《所見》。我忽然之間閱讀到這一首詩,憶起了我的童年。

?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著與眾不同的童年歡趣,現在回憶起來,我的童年是那么的天真和可愛。

?我生活在一個小城市,房子坐落于房屋雜亂無章的居住區,我家的房子很小,屋外是一條窄小的泥濘的小路,沿著小路走不到幾分鐘就會來到穿過我們小城鎮的江河,舊時我爺爺是居住在船上的“疍家人”,爺爺的船就停在江河邊上,那時候還有很多船也并排著停靠著,人們在這個城鎮生活工作。

?我特別想描述一下我爺爺的那一條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船。船頭是一塊大概有兩個平方梯形的空地方,船頭上永遠都放著兩個鐵錨,船身是由彎彎長長的船體和搭建在船體上的鐵硼構成,船身中間還有兩個窗戶,整個船體是水泥的而不是鋼鐵。在我看來,那是一個笨笨的,圓圓長長而且龐大的物體,就像一個罐子一樣。

?他,我爺爺,有著直直的腰桿子,黑黑瘦瘦高高的身材,一頭黑中帶白的短發,因為歲月的無情,他臉上是滿滿的皺紋,上面牙齒的右邊還崩了一只,笑起來非常地特別;他的生活很節儉,有的衣服已經穿了好幾十年了,也許他們的這一代人都有這個特點吧,知道來之不易。他總是喜歡穿著藍色的背心和灰色的短褲,搭配著涼鞋,頭上戴著一頂草帽,雙手放在身后,然后慢悠悠地去逛街。

?因為我爺爺大半輩子都生活在船上,不僅會游泳,還會釣魚捕魚,在我小小的心中,爺爺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在他的帶領下,小小年紀的我也會釣魚,而且那時候我釣到的魚還不少。

?還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我大概七八歲的樣子。一天傍晚,我坐在船中間的一個窗戶上,望著夕陽西下,瘦瘦黑黑的我穿著短褲短衫,享受著江河上吹來的微微涼風,手里拿著由竹子制成的魚竿,我到處觀望著,突然看見了魚漂重重地往水里一沉,我迅速地用力一拉魚竿……

?“爺爺,爺爺,我釣到魚了,拉不上來,快來幫我呀!”

?那時那刻,爺爺在船的尾端做飯。

?“啥啊,我做飯呢,不要玩。”爺爺應答著。

?“真的是大魚,很沉啊,還在游來游去呢,我拉不上來。”

?“好啦好啦,我這就去。”

?雖然我離爺爺也沒多遠,但是我覺得我拉了很久爺爺才走過來。爺爺光著上身,緩慢地走過來,邊走邊說“我飯還沒做好呢,你這小子真是的。”

?我站了起來,而且小手緊緊拉著魚竿,魚兒也在水里吃力地想逃脫,也緊緊地拖著細線游來游去。也許就這樣,兩邊都相互緊拉著。

?“崩”的一聲,線斷了,同時我一屁股坐下了船板上。“你這小子干嘛呢?”爺爺大笑著,而且露出了他那缺了一顆的牙齒。我很清楚地記得那一瞬間我哭起來了,也許是因為我在那以前還沒釣到我拉不上來的魚兒,現在魚兒逃走了,還看著笑哈哈的爺爺,心里莫名的想哭。可能現在爺爺還是認為那時候我沒有釣到大魚兒。

?因為當時還比較小,承受不住這種“本得而失”的經歷,滿臉眼淚鼻涕的在大哭著,我也忘了爺爺當時在旁邊說的什么,就顧著一直哭哭哭……

?晚上爸媽下班回家了,看我悶悶不樂,就問我怎么了,爺爺在一旁一邊說一邊笑地跟我爸媽講了這一件事情。他們也像爺爺一樣笑哈哈的,我幼小的心靈被傷害了,為什么大人們總是不理解我們的內心呢。現在想起來,感覺那時侯的我真的很天真,這一件小小的事情刻心銘骨地記在了我的心里。

?兒時的我們,有著無畏無懼的心,同時又懷著一顆可愛、脆弱的小心靈。那時的我們,總有著很多新奇的想法,對很多事物都表現出極大的好奇心。

?在我十三歲那年,由于城區整改,現在已經是物是人非了。我爺爺那艘“經營”了半輩子的船被拆除了,當然我爺爺奶奶也住進了不怕風吹雨打的房子里,過上屬于他們安享晚年的日子。

?在很長的一段日子里,爺爺還是對他的那艘船念念不忘,最遺憾的是一張老照片也沒有留下,它的存在只能留在我們深深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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