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謝凜,我和你結婚,你能不能把所有財產都轉到我名下?”
聞言,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磁性得讓人耳根發軟:“棠棠,所以你嫁給我的理由是……圖我錢多?”
“不然呢?” 蘇棠紅唇輕啟,語氣干脆利落,“追我的這群人里,就數你最有錢,我急著結婚,你要是不愿意,我找別人?!?/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謝凜低低的笑聲,像是被她的直白取悅了:“可以,棠棠,我說過,你說什么都可以?!?/p>
“只是,這么多年,你滿心都只有那個保鏢,為什么突然決定嫁給我?”
蘇棠神情微微一僵,眼前浮現出裴宴那張冷峻的臉。
“愛不愛有什么重要的,” 她聽見自己說,“錢才最重要,你放心,嫁給你后,我心里自然不會有他?!?/p>
既然真心換不來真心,那就要錢。
很多很多錢,多到能填滿胸口這個血淋淋的洞。
謝凜低笑:“好?!?/p>
蘇棠再次道:“你準備好婚禮,我準備好婚紗,半個月后,我準時穿著婚紗飛去北城嫁你。”
掛完電話后,她便下了勞斯萊斯,走進別墅,打算回房間收拾行李。
卻在經過裴宴的保鏢房間時,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壓抑的低喘。
門沒關嚴。
透過縫隙,她看見裴宴靠在床頭,素來清冷的臉上染著情欲的紅。
他手里握著一條絲巾,正覆在那駭人的隆起上動作。
那條絲巾她很熟悉——
是蘇昭的。
“昭昭……”
裴宴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說愛我……乖……說愛我……”
蘇棠眸色冰冷地看著。
這不是她第一次撞見了。
說來可笑,在這之前,她還以為裴宴對女人沒興趣。
三年前那個雨夜,她在巷子里撿到渾身是血的裴宴。
洗干凈后才發現,這張臉帥得讓人心驚。
高挺的鼻梁,薄唇,下頜線條凌厲如刀刻,一雙黑眸深不見底,像是淬了寒冰。
她問他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
他說:“無家可歸?!?/p>
于是她把他留在身邊當保鏢。
畢竟,誰不喜歡帥哥呢?
何況,帥成他這個樣子的,實屬罕見。
后來,一場汽車失控,裴宴毫不猶豫地撲到她面前,她毫發無損,而他渾身是血,差點丟了半條命。
雖然知道保鏢就是干這活的,但她的心還是狠狠動了。
之后的日子,裴宴 24 小時貼身保護,他們同吃同住,她每天變著法子撩撥他。
假裝跌倒往他懷里撲,沐浴時嬌聲喚他遞浴巾,深夜穿著性感睡衣晃到他面前。
可這男人永遠恭敬疏離,扶她時連指尖都克制,遞浴巾時目不斜視,面對她的誘惑只會平靜提醒:“大小姐,請自重。”
她曾經以為,裴宴清冷禁欲,對女人毫無興趣,心想,沒辦法,實在太喜歡,大不了以后和他一起柏拉圖算了。
直到三天前撞見他拿著蘇昭的絲巾自瀆。
又撞見他釋放后,接起了一通電話。
那頭傳來調侃的聲音:“裴少,什么時候回裴家?老爺子找你找瘋了。”
裴宴嗓音冷淡:“再等等?!?/p>
“還等?當年你被死對頭暗算,養好傷就該回去的,結果對蘇二小姐一見鐘情,非要留在蘇家當保鏢,一當就是三年,難不成你打算這一輩子都不公布身份了?”
裴宴點了根煙:“怕嚇到她,慢慢來?!?/p>
那頭笑了起來,“這倒是,誰能想到,蘇家的保鏢,居然是令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裴家太子爺啊,你要露出身份,蘇家那老頭非得嚇跪不可,不過我搞不明白,明明當初救你的是蘇家大小姐,你怎么對蘇家二小姐一見鐘情了,我可聽說蘇家大小姐漂亮得很,要顏有顏,要身材有身材,圈子里哪個男人不垂涎?連你那個死對頭謝凜都追了她整整三年……”
“沒興趣?!?裴宴打斷他。
“那你還為她擋車禍?”
“愛屋及烏罷了。” 裴宴吐了個煙圈,“昭昭善良,要是知道姐姐受傷,肯定得哭,我舍不得她掉眼淚?!?/p>
當時他電話打得久,完全沒注意到站在門外的蘇棠。
那一刻,她臉色慘白。
聽到的信息太多,乃至一時間無法消化。
裴宴的真實身份,是那個令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裴家太子爺?
他不是沒欲望,而是欲望全給了蘇昭?
當初救她,也不過是因為……愛屋及烏?
蘇棠閉了閉眼,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剖開,冷風灌進去,凍得五臟六腑都在疼。
她忽然覺得可笑。
誰都可以,為什么偏偏是蘇昭?
她的妹妹。
從小到大,父母眼里只有蘇昭。
七歲,她考第一,父母說:“昭昭才考倒數,你在這炫耀什么,你再優秀在我們心里也還是昭昭好?!?/p>
十三歲,她生病高燒,父母說:“你趕緊搬到雜物房去睡,沒事別出來,別傳染昭昭。”
十八歲,家族資金鏈出問題需要聯姻,他們毫不猶豫選擇將她推出去,哪怕對方是個六十歲的老頭,還是她拼死反抗,才終于作罷。
但這些年,他們仍舊不肯罷休,明里暗里都要拿她去聯姻換取家族最大的利益。
可跟蘇昭說的卻是:“昭昭不急啊,爸爸媽媽的心肝兒以后一定要嫁最好的男人。”
她不甘心,偷偷去做過親子鑒定,結果卻顯示——她是親生的。
她終于明白,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愛子女的。
有些父母,就是天生偏心。
所以她不求父母的愛了。
后來遇到裴宴,她以為終于有人是完完全全屬于她的。
可到頭來,他愛的還是蘇昭。
好。
既然他們都喜歡蘇昭——
那她不要了。
她離他們遠遠的。
從此以后,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沒人對她好……至少她還有錢。
里面的動作還在繼續,一周七天,他有七天都在想著蘇昭自瀆。
他有沒有想過,這是她的地盤!
想到這里,蘇棠冷笑一聲,抬手敲響了房門——
“出來!有事跟你說。”
第二章
里面安靜了幾秒。
片刻后,蘇棠冷眼看著裴宴慢條斯理地將那條絲巾疊好,放進抽屜。
他系上皮帶,衣冠楚楚地走出來時,又恢復了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樣,仿佛剛才的意亂情迷只是她的幻覺。
“大小姐請講?!?他聲音冷淡。
“你馬上要生日了?” 蘇棠扯了扯嘴角,“我提前送你個生日禮物?!?/p>
“不必?!?/p>
“放心,” 她譏諷地笑了,“這次我可不會把自己送出去?!?/p>
以前每年他生日,她都會精心準備。
去年她穿著半透的蕾絲睡裙溜進他房間,故意將紅酒灑在他襯衫上,指尖順著水痕滑到他腰腹:“這份生日禮物……喜歡嗎?”
前年更過分,她把自己用緞帶綁成禮物,赤足踩著他軍靴命令:“拆開看看?”
最瘋的是三年前,她喝醉后騎在他腿上扯他領帶,紅唇貼著他喉結呢喃:“今晚特許你……以下犯上?!?/p>
可這男人永遠冷靜自持。
替她系好睡袍腰帶,用毛毯裹住她光裸的長腿,甚至能面不改色地把她抱回臥室反鎖房門。
“這次送你的禮物是,從今往后,我不再糾纏你了,因為,本大小姐……玩膩了?!?/p>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著他,語帶譏諷,“裴宴,以前玩玩而已,你真以為我喜歡你?”
裴宴面色依舊平靜。
她喜不喜歡他,他比誰都清楚。
那些藏在眼底的愛意,不是假的。
只是,以前她巴不得讓他知道,她有多喜歡他。
這一次,為何又矢口否認。
在欲擒故縱?
剛要開口,別墅大門被推開,蘇父蘇母帶著蘇昭走了進來,手里還捏著一沓照片。
“棠棠,快來看看,之前的那些你不喜歡,家里重新給你選了些對象,你看看喜不喜歡?!?/p>
“哦,又要聯姻……” 蘇棠早已看穿他們的把戲,慢悠悠地打斷他們,“這次是哪個六十歲的老頭?”
早就知道,不榨干她的最后一滴價值,他們不會罷休。
所以這一次,她干脆直接把自己嫁了出去。
無中間商,不賺差價。
蘇母臉色一變,連忙指著一張照片:“胡說什么,這位陳總才五十八,家底豐厚,在海外有三座酒莊,實在是再好不過的良配了……”
“是嗎,既然這么好……” 蘇棠笑了,“怎么不讓你們心愛的昭昭去?反正從小到大,什么好東西不都是先給她嗎?這一次,我也讓給她啊。”
蘇父聽出她字字帶刺,忍不住蹙起了眉,“蘇棠,這是什么態度!”
“我就這個態度。” 她站起身,冷冷道,“別忘了,這是我用自己錢買的別墅。你們現在算私闖民宅,要是下次還不請自來,我立刻報警?!?/p>
“混賬,我是你爸!怎么叫私闖?” 蘇父暴怒,“你看看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從家里搬出去不說,對爸媽說話還夾槍帶棒!”
“爸?”
“媽?”
她笑紅了眼。
她生日,妹妹摔碎她的音樂盒,她的好媽媽反手給了她一耳光;
她高燒 40 度,她的好爸爸帶妹妹去迪士尼,留她一個人在家抽搐;
還有各種數不清的偏心,如今,竟還有臉說,他們是她的爸媽?
她早都不認這個爸媽了。
從今往后,愛誰誰,她蘇棠只愛自己!
“我愿意為家里出一份力?!?蘇昭突然開口,聲音柔弱,“家里資金鏈困難,既然姐姐不愿意,要不……我嫁吧?”
第三章
話音未落,蘇父蘇母臉色驟變。
蘇棠余光更是瞥見,裴宴身子微僵,而后迅速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胡鬧!” 蘇母一把將蘇昭摟進懷里,“這種人怎么配得上你?媽媽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
“就是!” 蘇父急得直搓手,“聯姻對象必須精挑細選,怎么能這么草率。”
他心疼地摸著蘇昭的頭發,“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家里還能撐得住。”
蘇棠冷笑。
當年她喝得胃出血,為家族談下十億項目,父母連句 “辛苦了” 都沒有。
現在蘇昭一句空話,就成了 “懂事”?
正在此刻,蘇父的手機突然響起。
接起電話的瞬間,他臉上的怒容瞬間化作狂喜:“你說什么?裴家愿意為蘇家注資百億?”
蘇棠身子一僵,不由自主轉頭,正好瞥見裴宴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放回口袋。
一瞬間,她立馬明白了他剛才在做什么。
她被逼婚那么多次,他冷眼旁觀。
蘇昭隨口一句,他就出手百億。
裴宴,你……當真是愛她啊。
“是是是……太感謝了!我們昭昭當然不會聯姻!” 蘇父點頭哈腰的樣子活像個哈巴狗。
掛斷電話后,他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裴家要注資百億!唯一條件就是不準昭昭聯姻!”
“裴家太子爺?” 蘇昭驚呼出聲,臉頰泛起紅暈,“是號稱‘南裴北謝’的那位?”
“對對對!就是我們南城的裴太子爺,和北城謝凜齊名,這兩位可都是頂級豪門里的大人物啊。” 蘇父搓著手,眼睛發亮,“昭昭啊,你什么時候認識的裴太子爺?”
“我、我不知道啊……” 蘇昭一臉茫然,“不是說裴太子爺失蹤三年了嗎?”
“什么失蹤!” 蘇母嗔怪,“肯定是假消息!”
她拉著蘇昭的手,“要是裴太子爺真看上你了,你愿意嗎?”
蘇昭羞紅了臉:“媽!我哪配得上……”
“怎么配不上?” 蘇父大笑,“我看很配!蘇棠,你說是不是?”
蘇棠卻沒回答,只是看向裴宴,笑意涼薄:“你覺得呢?裴太子爺和蘇昭,配不配?”
裴宴點頭,目光溫柔地落在蘇昭身上:“很配。”
“哎呀!你們別打趣我了!”
看著一眾人都在說,蘇昭羞怯得不行,捂著臉跑了出去。
蘇父蘇母還在笑著,直到門外傳來一聲巨響。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天際。
“砰——!”
眾人沖出門外,只見蘇昭竟倒在血泊中,淺色連衣裙被染得猩紅刺目。
她跑得太急,一出門竟被一輛失控的汽車撞倒了!
“二小姐!”
蘇棠看著裴宴箭步沖上前,素來沉穩的手竟在微微發抖——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如此失態。
他一把抱起蘇昭,瘋了一般朝醫院跑去!
蘇棠站在原地沒動,卻被蘇母狠狠拽住胳膊:“你還有沒有良心?!親妹妹都這樣了還愣著!”
而后將她一把拖進了醫院。
剛到醫院,醫生就面色匆匆地從手術室沖了出來。
“這次車禍撞得很嚴重,患者腎臟破裂,需要捐腎!”
“用我的!” 蘇父蘇母異口同聲地擼起袖子,那急切的模樣仿佛恨不得當場剖開自己。
蘇棠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年,她躺在急救室里,失血過多到視線模糊,而父母卻在電話里說:“讓我們給她抽血?不行不行,昭昭明天要鋼琴考級,我們還要去看,可不能起不來床……”
明明一樣都是他們的女兒。
卻,同人不同命。
“家屬年紀太大不適合?!?醫生的話將她拉回現實,“還有其他直系親屬嗎?”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向蘇棠。
第四章
“棠棠!” 蘇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快去做配型!”
蘇棠笑了,一把甩開母親的手,后退兩步抵在墻上:“我不去!”
“告訴你們,別逼我,要是逼我,我就從這窗戶跳下去,誰都別想活!”
“你這個畜生!” 蘇父揚起巴掌,卻在看到她譏諷的眼神時僵在半空。
“打啊?!?蘇棠仰起臉,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反正從小到大,你們眼里只有蘇昭一個女兒?!?/p>
蘇母氣得渾身發抖:“你就這么見死不救?”
“是啊,那是你們的女兒,關我什么事?” 蘇棠聲音冷得像冰,“要是她沒死叫我一聲媽,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p>
“你!” 蘇父臉色鐵青,“你就是這么對你妹妹的?”
“妹妹?” 蘇棠覺得好笑,“我把她當妹妹,她呢?”
八歲那年,蘇昭 “不小心” 把她精心準備的鋼琴比賽禮服剪成碎片;
十歲那年,蘇昭把她的頭按進游泳池里,直到她差點溺死才松手;
十二歲時,蘇昭在她的早餐里摻玻璃渣,害她胃出血住院半個月;
十六歲生日那天,蘇昭把她鎖在地下室,放火點燃了整棟倉庫;
最惡毒的是那年冬天,蘇昭故意把她反鎖在天臺,讓她在零下十度的寒風里凍到失去知覺。而父母回來時,蘇昭卻哭著說:“姐姐非要上去看雪,我怎么攔都攔不住……”
這樣的妹妹,也配她救?
僵持之際,裴宴突然開口:“我去配型?!?/p>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決絕。
蘇父蘇母破口大罵:“你啊你,該感謝你有個好保鏢?”
蘇棠扯了扯唇。
好保鏢?
她這個好保鏢哪里是為她,不過是在擔心蘇昭罷了!
配型結果出來,完全匹配。
裴宴毫不猶豫簽了捐獻同意書。
蘇父松了口氣,感激地拍著他的肩:“你放心,你這些天的誤工費我們出,再給你五十萬補償!”
他們以為他只是個保鏢,好打發。
只有蘇棠知道,這位是隨手能拿出百億的裴家太子爺。
手術燈亮起時,她轉身就走。
門關上前,裴宴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她決絕的背影。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半年前那次槍擊,他護住了她,自己卻受了傷。
這個驕縱的大小姐氣得踹翻了醫療車,罵他 “廢物保鏢連自己都護不住”,可顫抖的指尖給他包扎時,連酒精棉都不敢用力按。
她次次都擔心死了他。
可這一次,他捐了一顆腎,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心口忽然莫名生了幾分異樣,但麻藥生效,他無暇再想。
手術剛結束,麻藥勁還沒完全過,裴宴就強撐著下了病床。
傷口還滲著血,他卻連病號服都沒換,直接去了蘇昭的病房。
蘇昭正靠在床頭玩手機,見他進來立刻紅了眼眶:“裴宴哥哥……我都聽說了,是你給我捐的腎……”
她抽抽搭搭地抹眼淚,“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裴宴臉色蒼白,卻還是搖了搖頭:“不用謝?!?/p>
蘇昭從枕頭下摸出一張金卡遞過去:“這是我攢的零花錢,你一定要收下……”
“我不要錢。” 裴宴聲音沙啞。
“那……你想要什么?” 蘇昭眨著水汪汪的眼睛。
病房里安靜得能聽見輸液管滴答的聲音。
裴宴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松,半晌才低聲道:“二小姐……能和我約會一天嗎?”
第五章
蘇棠回到家后,就開始收拾行李。
第一天,她把所有給裴宴買的東西統統扔進垃圾桶,從定制西裝到洗漱用品,一件不留。
第二天,她去挑了件最美的婚紗,為即將到來的婚禮做準備。
第三天,她約了閨蜜喝下午茶。
林悅聽說她要走,立馬紅了眼睛:“真的不回來了?”
蘇棠笑著往她嘴里塞了塊馬卡龍:“是啊,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從今往后,這兒的爛事、爛人就都不用管了,傻瓜,別難過,該為我開心才是。”
回家時她拎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心情難得輕松。
可一推開門,就看到裴宴站在客廳里,臉色蒼白得嚇人。
“這么快就出院了?” 她語氣平淡地問。
裴宴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衣帽間,神色復雜地看她:“大小姐為什么突然把我的東西全丟了?”
衣服、鞋子、牙刷……甚至連他用過的杯子都沒留下。
“我花錢買的東西,想扔就扔。” 她倒了杯水,語氣輕描淡寫,“工資沒少你的,自己買新的去?!?/p>
她轉身要走,裴宴卻突然叫住她:“有件事,想請大小姐幫忙。”
蘇棠挑眉轉身。
百億隨便砸的太子爺,居然有事求她?
能讓裴家太子爺開口求人的事,她還真有點興趣。
“說?!?/p>
“我救了二小姐,她答應和我約會一天?!?裴宴頓了頓,“但她要求……必須有你在場?!?/p>
蘇棠笑了。
有時候她真不知道裴宴是裝傻還是真傻。
他那么明顯的愛意,蘇昭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不過是看不上他這個 “保鏢” 罷了。
現在蘇昭自以為被裴太子爺看上,更不會搭理他。
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不過是因為,他裴宴是她蘇棠喜歡的人,所以,蘇昭就是要蘇棠親眼看著,他是怎么對她搖尾乞憐的!
“我憑什么答應?別忘了你的身份。一個保鏢,還敢使喚我?”
她剛要離開,裴宴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主動碰她。
“大小姐怎樣才肯答應?” 他聲音低沉。
蘇棠回眸,紅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你跪下來求我啊?!?/p>
她滿意地看著裴宴瞳孔驟縮,知道他絕不會為這種事折腰。
正要抽身離開,卻聽見 “咚” 的一聲悶響——
裴宴,
單膝跪在了她面前!
蘇棠渾身僵住,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
那個永遠挺拔如松的男人,此刻垂著頭跪在她腳邊,后頸的線條繃得死緊。
“求你?!?/p>
他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蘇棠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那雙漂亮的狐貍眼都泛了紅。
多可笑啊,她愛了三年都得不到的男人,如今為了另一個女人向她下跪。
笑著笑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抬手不經意地擦去,卻聽見裴宴低聲道:“大小姐,你答應過的?!?/p>
“好啊?!?蘇棠聽見自己說,“我陪你們去。”
第六章
第二天清早,蘇棠走出別墅時,發現裴宴已經接來了蘇昭。
他今天格外精心打扮過,穿著蘇昭最愛的白色襯衫,那張俊美的臉在晨光下更加耀眼。
蘇棠記得,以前她讓他陪自己參加宴會,他永遠是一身黑,她讓他穿白色換換風格,他卻說 “不在保鏢職責范圍內”。
“姐姐!” 蘇昭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麻煩你陪我們啦~”
蘇棠抽回手,面無表情地上了車。
車子停在一家法式餐廳前。
裴宴先下車,繞到副駕駛為蘇昭開門。
他一只手擋在車頂,另一只手自然地扶住蘇昭的手腕。
“裴宴哥哥,你怎么知道這里?” 蘇昭驚喜地指著餐廳招牌,“我很早以前就想來這里吃飯了?!?/p>
裴宴聲音溫柔,“我聽二小姐隨口說過?!?/p>
進去后,裴宴翻閱菜單。
他修長的手指在紙頁上輕點,嗓音低沉地對服務員道:“海鮮拼盤、香煎鵝肝、奶油焗龍蝦……”
點了一堆,全是蘇昭愛吃的。
裴宴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蘇棠:“大小姐對海鮮過敏,點份沙拉如何?!?/p>
蘇棠指尖一顫。
看來他分明知道她過敏,卻還是選了這家以海鮮聞名的餐廳。
只為了蘇昭一句喜歡。
“不用?!?她冷笑,“我不餓?!?/p>
用餐時,裴宴細致地為蘇昭剝蝦,蘸好醬料才放到她盤中;有蝦汁濺到蘇昭嘴角,他自然地用餐巾紙擦去;蘇昭隨口一句撒嬌說冷,他便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而這種親昵,是他從未對蘇棠展現過的。
“我去下洗手間?!?蘇棠淡淡起身。
回來時,她看見裴宴單膝跪地在蘇昭面前,正為她系松開的鞋帶。
餐廳里不少人側目,他卻毫不在意。
蘇棠站在原地,忽然覺得荒謬。
這是那個連握手都要保持距離的裴宴嗎?
吃完飯,裴宴又開車去了蘇昭最愛的游樂園。
過山車前,蘇昭害怕地往裴宴懷里縮:“裴宴哥哥,我害怕……”
裴宴抬手擋在她頭頂:“別怕,我在。”
鬼屋里,蘇昭尖叫著撲進他懷里,他穩穩接住她,低聲安撫:“沒事,都是假的?!?/p>
射擊游戲攤前,他站在蘇昭身后,握著她的手教她瞄準,呼吸落在她耳畔:“放松,看準靶心。”
而蘇棠,像個多余的影子,跟在他們身后。
看電影時,選的也是蘇昭最愛的愛情片。
電影院里,蘇昭抱著爆米花,時不時湊到裴宴耳邊說笑。
黑暗中,蘇棠看見他們的手偶爾碰觸,又很快分開,像極了曖昧的試探。
玩了一天,蘇昭又提議去滑雪。
到了滑雪場,蘇昭借口讓裴宴去買飲料,等他走遠,臉上的天真瞬間消失。
“姐姐,看著你喜歡的人這么討好我,很難受吧?” 她得意地笑著。
蘇棠系著滑雪板,頭也不抬:“不難受?!?/p>
“裝什么?” 蘇昭嗤笑,“你以前不是天天往他房里鉆嗎?可惜啊,他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今天這一整天你還沒看出來嗎,他眼里只有我?!?/p>
蘇棠:“哦,那祝你們終成眷屬?!?/p>
蘇昭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平靜的反應,沒能成功讓她破防,她一時間怔住幾秒,但很快又冷笑道:“終成眷屬?你開什么玩笑!他不過是個保鏢,我可是被裴太子爺看上的人!你知道裴太子爺是什么樣的人物嗎?要不是為了惡心你,我才不會跟他約會!”
第七章
蘇棠終于抬頭,覺得可笑至極:“這話你怎么不當他面說?不喜歡就拒絕,很難嗎?”
“為什么要拒絕?” 蘇昭歪著頭,“多個愛慕者有什么不好?尤其是……”
她惡意地笑了,“搶走你喜歡的人,特別有成就感?!?/p>
“那你算盤打錯了?!?蘇棠站起身,“我不喜歡他了,你天天炫耀的爸媽我也不在乎了。這些都是我不要的。”
她俯視著蘇昭:“蘇昭,說真的,我很可憐你,你從小成績沒我好,長得沒我漂亮,身材更不如我,除了用這種下作手段,你還能怎樣?”
“你!”
被戳中痛處,蘇昭臉色驟變,揚起手就要打人。
可就在這時——
遠處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
蘇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漫天白雪如巨浪般傾瀉而下!
“雪崩!是雪崩!”
尖叫聲四起,游客們瘋狂逃竄,有人摔倒,有人被撞翻。
蘇棠下意識轉頭看向裴宴,
他正朝她的方向狂奔而來。
然而下一秒——
裴宴與她擦肩而過,連一個眼神都沒留下,徑直沖向了她身后的蘇昭。
蘇棠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一把將蘇昭護在懷里,用整個身體為她擋住沖擊。
“轟——?。?!”
雪浪如巨獸般吞噬一切。
蘇棠甚至來不及反應,冰冷的雪已經漫過她的腰、胸口、脖頸——
最后淹沒她的視線。
黑暗降臨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裴宴緊緊抱著蘇昭,頭也不回地沖向安全地帶。
蘇棠醒來時,病房里只有護士在換點滴。
“您醒了?” 護士松了口氣,“這次雪崩挺嚴重的,幸好搜救及時,不然許多人真要長眠雪地了。”
蘇棠喉嚨干澀得說不出話。
護士倒了杯溫水遞給她,又檢查了各項指標才離開。
沒過多久,病房門被輕輕推開,蘇昭拎著一桶熱湯走進來,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
“姐姐命真大呀?!?她笑得甜美,眼里卻淬著毒,“裴宴哥哥抱著我離開時,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姐姐,別人家的姐妹都和睦,唯有我總是針對你,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總在想,既生瑜何生亮,所以,我無時無刻都在希望你死呢?”
蘇棠連頭都沒抬:“說完了?說完就滾?!?/p>
“還沒呢?!?蘇昭湊近,“你知道嗎?裴宴哥哥看我嚇哭了,一路抱著我去醫院,急得手都在抖,完全沒想過回頭救你……”
說完,她笑了起來,似是很是快意,而后打開整桶滾燙的雞湯,作勢要往蘇棠身上倒。
蘇棠早有防備,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擰,反手將整碗熱湯潑了回去!
“啊——!”
蘇昭尖叫,燙得直跳腳。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裴宴沖了進來。
“二小姐!”
“裴宴哥哥,別怪姐姐……” 蘇昭疼得直抽氣,整張臉梨花帶雨,“都是我的錯……她怪我見死不救也是應該的……”
裴宴摟著她,沒有說話,但看向蘇棠的眼神卻冷得駭人。
那一刻,蘇棠清楚地從他眼底……看到了殺意。
他信了蘇昭的話。
或者說,蘇昭說什么,他就信什么。
“大小姐,我請幾天假,帶二小姐去處理傷口。”
他冷冷說完,而后抱著蘇昭大步離去。
蘇棠疲憊地閉上眼睛。
她知道,這事沒完。
第八章
深夜,蘇棠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聞到一股甜膩的氣味。
她想掙扎,卻渾身無力。
她猛地睜開眼,卻看見一個黑影站在床邊。
“誰……”
話音未落,一塊濕布已經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拼命掙扎,指甲在對方手臂上抓出幾道血痕,卻還是抵不過藥力,意識逐漸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那天和裴宴通電話的人!
“裴少,你當真要把她的皮移植給蘇二小姐?誰不知道蘇大小姐最愛漂亮,她要是知道了,真得和你拼命?!?/p>
“是她潑了昭昭?!?裴宴的聲音冷得像冰,“害得她重度燙傷需要植皮,自然得負責?!?/p>
蘇棠渾身發冷,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想動卻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有人掀開了她的病號服,開始給她打麻藥。
但蘇棠對麻藥不敏感,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術刀劃開皮膚的劇痛。
手術刀割開皮膚的瞬間,她痛得渾身發抖。
可更痛的是心臟,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出來,扔在地上踐踏。
“這里交給你了。” 裴宴的聲音漸遠,“辦得隱秘點,到時候她醒來問手臂上的傷口怎么回事,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p>
“又去陪蘇二小姐?”
“嗯。她說想吃城東那家甜品?!?/p>
“那可是跨越大半個城了?!?那人笑起來,“你真是不動情則已,一動天崩地裂啊。堂堂裴太子爺,把一個女人寵成這樣……”
腳步聲漸漸遠去,只剩下蘇棠在無聲的劇痛中煎熬。
她能感覺到醫生從她手臂取下一大片皮膚,鮮血順著傷口流淌。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不能示弱。
她蘇棠,哪怕死,也決不示弱。
……
“蘇小姐,您手臂上的傷口是輸液時藥物外滲導致的?!?護士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已經處理好了,不會留疤?!?/p>
蘇棠盯著自己手臂上那塊被紗布包裹的皮膚,忽然笑了。
“是嗎?” 她輕聲問,“那為什么我腰上也疼?”
護士手一抖,托盤上的藥瓶叮當作響。
“可、可能是您躺久了……”
“滾出去?!?/p>
護士如蒙大赦,逃也似地離開了病房。
蘇棠對著鏡子,一把扯開手臂上的紗布,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創面。
鏡子里的女孩臉色慘白,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巷里,裴宴渾身是血地倒在她車前。
她不顧司機的阻攔,執意把這個陌生人帶回家。
當時他發著高燒,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放。
她守了他三天三夜。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出院那天,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
裴宴站在車邊等她,身形挺拔如松,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見她出來,他伸手想扶,卻被她側身避開。
蘇棠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上了車,連個眼風都沒給他。
裴宴怔了一瞬。
以往她見到他,不是嬌笑著往他懷里撲,就是故意用高跟鞋尖蹭他小腿。今天卻像看陌生人一樣。
不過只片刻,他就不再細想,她的心情,不在他的揣摩范圍內。
車子行駛到一半,管家打來電話。
“大小姐,今天是老爺夫人銀婚紀念日,在老宅辦了場宴會,您……”
“不去?!?/p>
“大小姐,那畢竟是您親生父母……”
蘇棠冷笑一聲,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改了主意:“好,我會準時到場?!?/p>
有些事,是該做個了斷了。
她轉頭去了常去的造型室。
三個小時后,鏡中的女孩美得驚心動魄——一襲紅裙勾勒出曼妙曲線,眼線上挑,像只慵懶又危險的貓,驚艷絕倫得令人挪不開視線。
裴宴推門進來時,明顯怔了一瞬。
“大小姐,該出發了?!?/p>
蘇棠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門口。
裴宴習慣性地拿起高跟鞋要替她穿,她卻叫了另一個店員。
“麻煩你?!?/p>
裴宴的手僵在半空。
第九章
當蘇棠踩著高跟鞋走進宴會廳時,全場靜了一瞬。
“那是蘇家大小姐?也太漂亮了……”
“蘇總好福氣啊,生了個這么漂亮的女兒!”
蘇棠無視眾人的議論,直接走到香檳塔前拿了杯酒。
夜風微涼,蘇棠站在泳池旁,仰頭飲盡杯中酒。
身后傳來腳步聲,蘇昭端著果汁走過來。
“姐姐穿成這樣,是故意的吧?想讓所有人都看著我出丑?”
蘇棠轉身,紅唇微勾:“故意什么?上次你說什么既生瑜何生亮?我只是讓你看清楚……”
“就你,還不配跟我比?!?/p>
蘇昭臉色一白,隨即又笑了:“是嗎?那為什么裴宴哥哥在雪崩時保護的是我?為什么他因為我一句話,就把你的皮植給我?”
蘇棠懶得理她,轉身要走,蘇昭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自己往后一仰……
“撲通!”
水花四濺!
賓客們聞聲趕來,裴宴第一個沖出來,毫不猶豫地跳進水里。
“昭昭!” 蘇母尖叫。
當裴宴渾身濕透地把蘇昭抱上來時,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姐姐,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你從小到大欺負我我都忍了,但這是爸媽的銀婚宴啊……”
“蘇棠!” 蘇父暴怒,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你還有沒有良心!”
蘇棠舔了舔嘴角的血,忽然笑了。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她大步走到泳池邊,一把將剛緩過氣的蘇昭再次推了下去。
“給我看清楚!” 她冷聲道,“這一次,才是我蘇棠推的!”
“你瘋了!” 蘇母尖叫。
裴宴再次跳下水救人,看向蘇棠的眼神冷得駭人。
當蘇昭第二次被抱上來時,蘇父氣得渾身發抖:“我們家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女兒!”
“我很想做你們女兒嗎?” 蘇棠環視四周,聲音清晰得可怕,“今天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
她一字一頓:“我蘇棠,今天要和你們徹底斷絕關系,叛離蘇家!”
蘇父氣得捂住胸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斷絕關系,要受 100 棍家法!”
“我知道。” 蘇棠脫下高跟鞋扔在地上,“今天哪怕被打死,我也要離開這里?!?/p>
“好好好!” 蘇母指著祠堂方向,“那你就給我滾去受刑!我看你受不受得了這個苦!”
蘇昭裹著毛巾,怯生生地說:“讓裴宴哥哥執行吧……”
“他?” 蘇父皺眉,“他是你姐姐的保鏢,肯定不會用力?!?/p>
“我相信裴宴哥哥……” 蘇昭紅著眼圈看向裴宴,“對吧?”
蘇棠怎會不知道蘇昭的用意。
裴宴才剛看著她把蘇昭 “兩次 “推入水中,恨不得連殺了她的心都有,自是不會手下留情,畢竟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只會傷害蘇昭的惡毒女人。
而蘇昭,就是要讓她蘇棠看著,裴宴對她有多恨。
可是,她蘇棠在乎嗎!
裴宴接過沉甸甸的棍子。
第一棍下去,蘇棠就吐了血。
可她卻笑了。
依舊跪在祠堂中央,背挺得筆直。
“繼續!”
裴宴每一棍都用了全力,木棍砸在背上的悶響聽得人牙酸。
二十棍,她指甲摳進了掌心。
……
五十棍,血浸透了后背的禮服。
……
八十棍,她視線開始模糊,卻始終沒吭一聲。
……
當最后一棍落下時,蘇棠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恭喜你啊裴宴?!?她嘴角還掛著血,卻笑得明媚,“為你心尖尖上的人報完仇了,打得不錯?!?/p>
裴宴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狼狽,心頭莫名一顫。
蘇棠一步步往外走,蘇父在后面怒吼:“走出這個門,你就不是蘇家大小姐!沒錢沒勢,別回來求我們!”
“你們每個月給的那三瓜兩棗……” 蘇棠回頭,染血的唇角勾起,“我還真不稀罕。”
“記住,是你們以后——” 她一字一頓,“沒錢了,別來求我蘇棠!”
第十章
蘇棠剛出去就撐不下去了,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打了120,然后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踮著腳想夠父母手中的糖果,卻被一把推開;
而等她長大后,裴宴第一次為她擋車禍,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襯衫,她心動得顫抖,可后來卻聽見他在電話里說:“保護她只是不想讓昭昭難過,愛屋及烏?!?/p>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枕頭濕了一大片。
她冷靜地擦干眼淚。
聽說夢到一個人,就是你正在將他忘記。
挺好的。
真的。
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點開一看,是裴宴發來的消息:
【大小姐,請幾天假?!?/p>
簡短的七個字,連理由都懶得編。
蘇棠把手機扔到一邊。
她知道,他大概是在照顧蘇昭。
那個小公主落水兩次,正是她楚楚可憐俘獲人心的好時候。
蘇昭的朋友圈每天更新,照片里,裴宴給她削蘋果、喂藥、披外套,溫柔得不像話。
蘇棠劃過去,內心毫無波瀾。
打開手機查看日期,離開的日子,就要到了。
離開當天,蘇棠出了院,然后直奔別墅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別墅大門開了。
“大小姐這是要去旅游?”
裴宴站在門口,目光落在這一地的行李上。
蘇棠沒回答,繼續疊衣服。
裴宴站在門口,沉默片刻,突然開口:“既然大小姐要去旅游,這段時間,我想調去保護二小姐?!?/p>
他頓了頓,聲音冰冷:“她落水兩次,身體柔弱,更需要保護?!?/p>
蘇棠的手指微微一頓。
她原本想冷笑,想諷刺他——“不用你自請調過去,我本來就要把你送給她。”
可話到嘴邊,她咽了下去。
她抬眸看他,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裴宴,你玩過賭命賽車嗎?”
裴宴皺眉:“什么?”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丟給他。
“城郊有場生死賽,冠軍獎品是那條‘星月’項鏈。” 她看著他,眼神平靜,“你去贏回來,我就答應你?!?/p>
賭命賽車,顧名思義,是用命在賭。
賽道建在懸崖邊,一個失誤就會車毀人亡。
去年那場比賽死了三個人,兩個終身殘疾。
裴宴不是沒聽過,但只是盯著她看了兩秒,便接住鑰匙,轉身就走。
蘇棠繼續收拾行李。
直到天色漸暗,她終于把最后一個行李箱搬上車。
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一輛黑色跑車疾馳而來,猛地剎停在別墅前。
車門打開,裴宴渾身是血地走下來。
他的襯衫被血浸透,額角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他沒注意到整棟別墅幾乎都被搬空,也沒注意到行李箱里放著的那件婚紗……
只是快步走到蘇棠面前,攤開掌心——
那條 “星月” 項鏈靜靜躺在他染血的手里。
“我可以過去了嗎?” 他嗓音沙啞。
蘇棠看著他,忽然笑了。
“可以?!?/p>
裴宴轉身就走。
“等等?!?她叫住他,把項鏈丟回去,“這項鏈是蘇昭一直想要的,你那么喜歡人家,總得讓人家知道不是?”
裴宴身子猛地僵住。
他沒問她怎么知道的,只是攥緊項鏈,冷冰冰地丟下一句:“等大小姐旅游回來,我去接你?!?/p>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蘇棠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話。
他沒聽見。
她也沒有重復。
裴宴前腳剛走,她后腳便利落地上了車,踩下油門,直奔機場,徹底駛離這座困了她二十多年的城市。
風呼嘯著灌進車窗,吹散了她耳邊的一縷碎發。
她沒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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