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吹吹打打的鑼鼓聲就響在耳邊,水泠月還是忍不住困意,就著座位頭歪在迎兮肩頭小憩一會兒。
迎兮翻了個白眼,忍著沒一把推開她的沖動,又好氣又好笑,“公主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明知道今日蕭庭元大婚,卻還定頂著個黑眼圈來人家的府邸睡覺。
“別提了,全身都是傷,還淋了雨。”言外之意,風寒外加傷口感染她睡不著覺。
迎兮才不相信,“公主你與王爺是不是……”
迎兮沒說完話,水泠月一個激靈立起了身子,“瞎說什么?”
“……”她說了嗎?
“公主,奴婢什么也沒說,是你自己想歪了。”
“……”水泠月瞪了她一眼,耳根微紅,還真是她想偏了,掉進了迎兮的陷阱里。
昨晚經(jīng)過那么多事情,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誰承想今日困意那么濃。
“新人到。”前廳,媒人尖細的嗓音仿佛能穿透重重圍墻到了里院,隨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水泠月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早知道這么無聊她就不該聽蕭庭寒的話,說什么早來這里可以看出好戲,現(xiàn)在別說是好戲,就連演戲的人都沒影。
“走吧。”喚了一聲迎兮,打算去前廳看看熱鬧。
蕭庭元的府邸與蕭庭寒的王府差不多大,只是色調(diào)似乎比那邊更明快一些。
院子過道兩旁的萬壽菊,亭子周邊的栽種的各色月季,還有空氣里飄著的桂花香,的確比蕭庭寒懂得享受生活。
連迎兮也忍不住停頓腳步感慨,朝著空氣中深吸了一口氣,“桂花香。”
水泠月腦子里浮現(xiàn)出桂花樹的形狀,意識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蕭庭寒院子外面那兩棵高大的玉蘭。
胡思亂想什么?
水明月?lián)u了搖頭,驅(qū)散那股突然而起的不舒服勁,朝迎兮招了招手,“我們走吧”,待會兒去晚了,新人拜完堂可就沒戲看了。”
元親王府前廳果然比后院熱鬧對了。
禮樂聲、鞭炮聲、人群的吵鬧聲夾雜在一起,吵得耳邊有些不舒服。
水泠月隨意朝人群中看了一眼,高堂上端坐著皇帝、皇后,沐琉煙,還有韓振的正室夫人,水泠月愣了一下,倒沒想到皇帝、皇后竟雙雙出席了這場婚宴。
下方一眾賓客,很多都是官居四品以上的朝中大臣,還有幾位面生的應(yīng)該是韓振夫人母家的人,坐在他們身后的應(yīng)該是他們各自的夫人和女兒。
“公主,這排場可真不小。”迎兮小聲嘀咕道。
“可不是。”蕭庭寒當初成婚,皇帝國事繁忙,讓皇后全權(quán)代表,沐琉煙出席婚宴提前離席,朝中與蕭庭元私下交好的幾位重臣也都一個個先后隨蕭庭元離了席。
如今來這的幾位恐怕都是私下與蕭庭元交好的重臣,今日如此積極,可見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兩頂花轎停在王府外面,一位從正門進,另一位卻只能走側(cè)門。
水泠月微微納悶,不是說是平妻嗎?怎么還有人走了側(cè)門?
“走側(cè)門的那位是?”
迎兮眨眨眼,笑得很歡快,“公主你猜。”
“迎兮!”
聲音陡然拔高,迎兮撇了撇嘴,玩笑都不能開,“公主你料事如神,那走側(cè)門的人就是韓羅雪。”
“蕭庭元許了她什么條件?”否則怎么可能就此妥協(xié)。
“正妃之位,若誕下子嗣即為世子。”
這個條件倒是挺誘人的,“言外之意……這韓凌雪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假王妃。”難道蕭庭元還打算一進門就廢了韓凌雪的妃位?
估計不會。
除非韓振失勢。
“公主,王爺來了。”迎兮湊到她耳邊,眼睛看著大門口處低聲道。
水泠月自然也看到了蕭庭寒,從他一進門,這院中多多少少的視線都繞到了他身上,不過大多是京中那些待字閨中的官家小姐。
招蜂引蝶。
水泠月?lián)u了搖頭,腦海里突然冒出這個詞。
“王妃在看什么?”剛才還在與眾人寒暄的人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她跟前。
水泠月沒說話,眼神示意他坐前面,她們后面這一排可都是女眷。
蕭庭寒仿佛沒看到,就著她身邊的一個空位就坐了下來。
“……”好在他們坐的位置在邊邊角落里,否則等下來人他豈不是要被夾在中間。
“怎么了?”見她時不時看他一眼,蕭庭寒原本看著前面的面孔突然轉(zhuǎn)了回來。
水泠月笑笑,“看王爺玉樹臨風,怎么迷倒眾人眼?”
蕭庭寒面色無恙,“王妃莫不是又吃本王的醋了?”
什么叫又?
“那倒不是。”吃醋的人可不是我。
水泠月眼神示意他看看周邊那些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個個花枝招展的,明里暗里都盯著他們這邊看,尤其是幾個長相頗為清秀的小姐,那眼神都快在她身上盯出個窟窿來了。
“王爺,知道什么叫嫉妒嗎?”水泠月湊近了他小聲說道。
蕭庭寒冷峻的臉上忽然綻出一抹微笑,如三月春風,一時風華霽月,雨后初晴,叫人差點看癡了。
幾乎笑出了聲,引得周圍貴女頻頻轉(zhuǎn)頭凝望,而他不顧周圍那些眼神,轉(zhuǎn)了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說的……可是她們現(xiàn)在那樣的眼神。”
“……”說話就說話,你臉突然湊那么近干什么?是嫌我身上的窟窿還不夠多嗎?
水泠月想叫他眾目睽睽收斂一點,沒想到她一退后,他臉又湊了上來。
“哼……狐媚子。”好巧不巧,離她們最近的一個姑娘冷哼了一聲,恰好被水泠月聽到。
“咳咳……”水泠月頓時一張臉嗆得通紅,又聽身后一句,“就會點狐媚術(shù),大庭廣眾都不知道羞恥。”
“咳咳……”水泠月嗆咳得更厲害,姑娘你罵錯人了吧。
“怎么了?”偏生蕭庭寒一臉淡定從容,假裝聽不到周邊的議論,伸手攬著她后背,又拉近了一點距離,順便幫她順了順氣,“別生氣,本王的錯,不該生的如此招搖,惹了王妃不快。”
“……”我說王爺啊,你能別火上澆油好嗎?
水明月瞪著眼前的人,有氣無出發(fā),恨恨地道,“我用媚術(shù)了?”
蕭庭寒抿唇輕笑,搖頭。
“我勾引你了?”
蕭庭寒眼神頓了頓,慢慢地點了點頭。
“……”
無恥至極。
水泠月真想沖那些被蕭庭寒的外表迷了眼的姑娘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明明“狐媚子”說的該是蕭庭寒吧,怎么她倒是成了他的替罪羊了。
“禮成!”眾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了他們這邊,就連那廂新郎新娘拜堂都沒他們這邊熱鬧,突然聽到這一聲禮成,眾人才知那邊已經(jīng)拜完堂了。
水泠月現(xiàn)在有些懷疑,蕭庭寒剛才是故意搶蕭庭元風頭。
“不好了,不好了……”正當主婚人準備喊送入洞房時,王府外突然跑進一個人,一路高聲喧嘩著到了正廳。
“不好了,元親王爺……不好了……”
“慌什么慌!”蕭庭元回頭,臉色極難看,韓家夫人連忙起身一邊拍了拍韓凌雪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一邊讓主婚人宣布入洞房。
這吉時可不能誤了。
“送入洞房。”
眾人都被剛才那幾聲叫喚吸引了心神,哪管入不入洞房的。
蕭庭元瞥了一眼身邊的嬤嬤,讓她送新娘子回房。
眼神示意剛才那人過來,聲音壓得很低,水泠月離得遠,就算有內(nèi)力也聽不到。
只見蕭庭元聽完話,臉色一下變得陰沉可怖,清白相交,似極為不相信,“你說什么?”
“元兒……”沐琉煙最先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一臉淡然,輕喚了一聲臉色忽明忽暗的人,“出什么事了,那么慌里慌張的,來人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拉下去。”
“母妃……”蕭庭元止住沐琉煙的動作,隨即去看蕭銘的臉色,“父皇恕罪……兒臣眼下有一件急事要去處理,請父皇母后,還有母妃稍作休息。”
皇帝眼神瞟了一眼外面不知發(fā)生何事議論紛紛的賓客,面色沉了沉,“去吧。”
蕭庭元又換上了一貫的笑容,慢慢走出來,“各位大人……是下人大驚小怪,擾了各位興致,本王給各位賠罪。老錢,拿出好酒,好好招待各位大人,可不要怠慢了。”
“……”
“這……”水泠月疑惑不解,去看蕭庭寒。
蕭庭寒搖了搖頭,表示不知。原以為今日會看到韓家兩位小姐在婚禮上大動干戈,沒想到這出好戲沒有上演,那么快就被擺平了。
水泠月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蕭庭元,眼看著他進了后院,沒過多久換了一身衣服出了大門。
“迎兮,暗中派人去看看發(fā)生了何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