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剛過去,也就預示新年正式過完了。
對于我們作者這種三十多的人來說,過節是個必要的社交時刻:要去拜訪別人,還可能有“不得不去”的飯局。
但我們新來的 95 后同事卻講,他們可不這么社會了:
不太和老同學聯系感情,但跟隊友遠程吃雞還是必須的;
微信三天可見,卻恨不得每個人都看過自己拍的視頻。
他們一以貫之的社交原則,這也叫外向型自閉:
在外人眼里,他們大部分時間成熟穩重;但背地里都省著勁兒,要和最有意思的人社交。
平時一個一個都不愛說話,一到了自己的舒適區,能浪出一朵花來。
也算是一種年輕人的有限自在吧。
前段時間有個熱搜,微信創始人張小龍說到關于朋友圈的一件事:
超過一億人設置了“朋友圈僅三天可見”。
這個功能,也是微信里使用最多的。
我就是這一億人之一。
三天可見并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黑歷史。
主要是工作中要常加一些人,又不想太多暴露自己的真實性格,
畢竟工作中的我,成熟穩重,但私下里的我,非?;顫姾脛?。
哪敢隨便給大家看朋友圈啊,都是老師長輩的。
就算是發,每次也得進行一番心理上的左右互搏,每條三問:
這值得發嗎?屏蔽干凈了嗎?用詞有問題嗎?
但是不發朋友圈,不代表我不在其他平臺上說話。
我最害怕的,就是聽到不太熟的人問,“哎,你也玩微博呀,我們互相關注一下”。
真的想問一句:你就這么缺我一個粉絲嗎?
要給社交工具分個類,微信是我家客廳,微博就是我被窩。
做做客就行了,咋一上來就要和我睡覺呢?
微信上的我長這樣:話少、冷淡,關心藝術,聽陳奕迅。
偶爾不說人話,帶一點憤世嫉俗。輕松搞個文藝女青年人設。
但在其他平臺上,我就是放飛自我的少女。
加班了要發個圖,外賣不好吃要發個圖,攪下咖啡都要發個隨拍錄個小視頻。
微信上表現禁欲,抖音上點贊男色和貓色。
微信三天只發了一首歌,轉發抽獎一小時我能抽三十條。
在我這里天道酬勤的意思就是,轉發一次抽獎,真的不可能中。
但是我天天轉發天天抽,說不定哪天幸運女神就真的會眷顧我。
前幾天看到一句話:每一個不愛說話的人,都在你不知道的App里隱蔽地成長著。
微博、抖音、QQ、Vlog……全都有我活潑的身影。
95后交朋友,講究的不是日久生情,而是心照不宣。
往往一件小事就能和一個人“確認眼神”,一個小契機就能和她打成一片。
在上一家公司辭職時,我和同一時間要辭職的人迅速建立了群:
極速撤離小分隊。
每天都在聊——
找好下家了嗎?
和 hr 聊好離職時間了嗎?
老板又苛待誰了,我們真的離開對了;
……
沒想到,以前在公司打個照面只點頭微笑的同事,竟然成了辭職后一起跨城約飯的姐妹。
討厭一類人,更能讓我們的關系極速升溫。
現在和我有著革命交情的閨蜜,沒少陪我徹夜罵過前任。
我控制不住感情想要和前男友在一起,她給我發來男友今天又給哪個小妹妹點贊了,留言了的截圖。
總在迷霧中給你方向,戳破我幻想的氣泡。
去年我還加入了一個粉絲群——
山口老師 見面會。
但見面會那天他航班因為雷雨延誤,我就開始在會場亂逛。
現場沒座位,逛了四個半小時后,我撐不住,掏出買的山口老師的海報水泥地上,空白面朝上,坐了上去。
旁邊一個女生也坐在地上,看了我一眼,說:你也在等山口嗎?然后皺了皺眉頭說:換一張坐吧!怎么能坐在偶像的臉上。
然后從包里翻出一包 A4 印花信紙,抽出三張遞給我。
那一刻我們留了微信,聊得不多,但感覺像是老熟人。
一瞬間電光火石,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啊。
我沒什么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最多的是某一方面的“沙雕網友”,
有時候網友比朋友還要熟。
做夢一夜暴富的大學朋友、一起打吃雞的開黑老鐵,還有互相鼓勵背單詞的群。
而當這個群有了群名,就好像立刻有了某種團魂。
單身天團——
母胎單身二十多年的人已經不寄希望于自己脫單,而且希望朋友,室友都單身。
大家親切不分距離。
有時候別人乍一看,還真看不懂我們的暗號。
我加入了一個養生保健長命百歲群,搞得同事老問:你是加了一個推銷保健品群嗎?
不賣保健品,是個歌唱會。
意外嗎?
只要有人在群里開個頭,底下就會有人接著。
唱的歌可能不好聽,但一定少不了人夸。
還會把為你唱一首歌當做禮物,很鄭重地送人。
有次群里一個人說女兒特別喜歡聽我唱歌,一聽到就拍掌,我就唱了首張懸的《寶貝》給她孩子。
誰沒有這么幾個可愛的網路熟人:
一起吃雞,打王者的,那就算是過命的兄弟。
曾經跟朋友一起吃雞,我瘋狂地“哈哈哈哈哈”,“別開槍”“趴下”“我擦,我頭沒了”“快來救我”“我已經死了”,全程特別激動亢奮。
結果當時我正實習做 人力資源,開著麥接了一個候選人電話,全程溫柔小聲:“了解”“嗯”“明白了”,隊友們笑瘋了。
背地里的我有多瘋癲,明面上我就能多正經。
在游戲里說朋友們啥都懂,就算沒那么好笑大家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好像很好笑,這種感覺太幸福了。
當然也無需時時刻刻在一起。
一個研究生師姐,沒談戀愛,研究生時間又多,就經常打電話讓我陪著她一起。取快遞一起,吃飯也天天喊,我就覺得很麻煩。
這是什么高中女生友情啊,上個廁所還要拖著手的那種?
好朋友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光是生活里的。
認真講,他們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不用“我都是為了你好”這種話,來綁架彼此。
但要是撞了南墻疼了,我一直都在。
我的朋友不光有界限,還有期限。
我的朋友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
高中的好朋友,到了大學也就是過生日的時候郵個禮物;
大學也是,畢業可能就是人最全的時候了。
我剛上大學的時候,半夜夢到高中舍友醒來還哭了一場,在共同群里說,“我特別想你們?!?/p>
后來那個群也不怎么說話了,最近一次說話是兩個月前一個舍友訂婚,我們在群里給他發了紅包。
大家都很流動,不可能一直在一個地方。念書啊工作啊,就不可能一直保持一個頻率。
一開始覺得有點失落,到后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高中時我最鐵的哥們是一起偷偷去上網的兄弟:
我在好學校,一周只能出去一兩次,QQ上約了時間地點,晚自習直接翻墻出去和他匯合。
后來被教導主任抓了一次喊了家長,我在家門口跪了一下午,也不敢去了。
之后就沒怎么見面了,再后來我上了大學,他學了藝術當了老師,聯系就更少了。
現在在他朋友圈里時不時能看到他彈琴的小視頻,也挺好的。
過年回去吃早飯的時候還碰到了,打個招呼。
“這么巧”
“是呀,這么巧”
“你啥時候回來的”
“這兩天剛回來”
“那挺晚的”
“是啊,回來看看老人”
“那我先走了”
“嗯,再見”
我們也不是絕交,只不過是沒有以前那么密切,
大家總能遇見更好玩的朋友,誰都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但也沒關系,“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b>
相比起“冷淡”,我更愿意用“自由”來形容現在的年輕人:關系隨緣,也隨心。
真正舒服的社交,其實就是允許我們放心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