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是我媽60周歲的生日,確切的說,是農歷二月二十八。
我想給我媽過一個特殊點的生日,因為在我的概念里,60是一個有特殊意義的標志——邁入了60這個檻兒,就算步入了晚年的時光,它應該是人最安穩、最安逸、不追逐名利是非,不奢求榮華富貴,不期待波瀾起伏,不接近喧囂鼎沸的階段……平淡、回憶、珍惜也許在這個年歲里最為珍貴。
我在前兩年寫過文章給媽媽當做生日的祝福,慶幸,她很喜歡。而今年60歲生日,我看著日歷,隨著一天天的臨近,我也不斷在想著,我應該做點什么?回憶了一下歷來我都是怎么給媽媽過生日的。結果就這么一想,不得了:我完全記不得我上一次和媽媽當面過生日是哪一年月了。雖說每年我都記得媽的生日,可伴隨著通信的發展,從打電話,到發短信,到聊視頻,每年都及時的送上遠隔千萬里之外的祝福,可情誼雖然送到,但是,人,卻很少能團聚在一起。想想看,的確好久沒有在一起過生日了。
【關于生與死的思索】
有一次和媽聊天,媽給我說,你知道我們那個鄰居么,我說,有點印象;然后我媽接著說,他昨天去世了。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才多大啊? 媽答道:不大,才60多,是心臟病突發的。 我隨便附和了兩句,便把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面。我不知道媽在陳述這個事情過程當中,是否有過多的想法,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似乎在語氣中能聽到多了一些惋惜,而再聽一聽,可能能聽到更怯懦的聲音:年齡大了,說走就走。
生死是一個價值觀。小時候,對于死亡是無止境的害怕;再大一點,可能就會經歷一些身邊人的逝去所帶來的痛苦的沖擊;再往后成為一個成年人,可能對死亡的畏懼就看的更淡了一些,也逐漸會把“生老病死”作為一種信條,也說不上來是麻痹自己還是蒙蔽自我,總之,有這么一個階段,覺得生死也不過就那么回事;而當人邁入老年的時候,應該重新對生死有了最純粹的敬畏,而對于死,我想不應該是像孩童時的那種害怕了,之所以諱避它,是因為是對“生”有更多的眷戀吧。 所以,當第一次聽到“向死而生”這個詞的時候,我會覺得它既悲壯,又莊嚴。
可惜,人處于不同的階段,總是不能交叉穿越的將自己所在階段的人生感悟準確無誤的傳遞給自己的長輩或者晚輩。我其實并不是刻意,但是真的有時候會想到這個問題:我們對父母的關愛究竟要怎樣的來呈現? 這其實是一個系統工程,且除了做兒女的,是沒有其他人可替代的,沒辦法外包的。所以,是不是應該多創造一些瞬間和事件,讓已在消退的記憶力中,多留下屬于當下的美好和感動的瞬間,不要讓晚年的幸福都停留在記憶里。
前幾天剛看了韓寒到電影《乘風破浪》,我覺得它很妙,妙就妙在,它把這種時空隔閡在穿越中拉回到了一條時間線下,我能看到和我同齡的父親,我能不那么帶著隔閡的代購感受長輩最淳樸和不加渲染的情感,而最令人感動的,應該就是在自己懂事的年歲,和父母共同成長吧。
【儀式感】
節日,就是儀式感的呈現載體。而儀式感,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會在某個階段扮演重要的角色。無論是主動的儀式感——那是你對自己生活、對理想、對目標執著的追求縮影;又或是被動的儀式感——那是別人對你的回饋、期望、還有愛的溫暖呈現。總之,它們相輔相成的呈現,構建了生活絕大多數的意義。
我這次打算給我媽一個生日的驚喜,因為我想讓她60歲的生日充滿儀式和意義。
于是我買了機票要飛回國,盡管也計較了工作的得失,算計了經濟的代價,打亂了休假的計劃,可是我還是慶幸我在她60歲生日前兩三周前那個執意的閃念——我要給我媽一個團圓的60歲生日, 正是因為這個閃念的冒出,讓我在選擇的天平上,傾向了家的方向。
尤其是在親情上,本來就不存在虧與欠的計較,似乎沒有了利益的交織反而更難用一個嚴苛的準繩來作為自己行動的取舍標準。于是乎,往往不知不覺就欠了父母一份愛的莊嚴。越來越多看似獨立的孩子們遠走他鄉,背起理想的大旗,踏向夢的方向;也越來越多看似“落伍”的爸媽們,舊守故鄉,按捺思念的思緒,那是對兒女的守望。我只能膚淺的向自己解釋為,中國人向來不善于表達深沉的情感,愛與關懷只能湮沒在獨自的感知,但我愿意去嘗試,在國外工作這么多年,接受了更多元的文化之后,破冰思維的枷鎖。
我腦子里大概構思了一個呈現的效果,我想著怎么去呈現我的這份驚喜,于是乎我做了很多準備,包括自己在生日前不斷的奔波中抽空剪錄視頻,準備禮物,遠程聯系家里的朋友和姐姐來協調策劃當天的安排…… 然而,當真的生日當天的時候,卻還是沒有任何能力把之前準備的情感和戲劇效果呈現出來。
在親情面前,儀式感有時又顯得矯情而多余。這真是矛盾的命題。
【生日驚喜】
我是在媽媽生日前一天回到家里的,當天晚上就去第二天要吃飯的地點提前踩了點,是一個度假村似的室外場,特意挑選了一顆大樹底下的餐桌。買通了服務員,選好了呈現的效果,并安排好了第二天爸媽的座位順序,找到了自認為合理的出場方式。
第二天一大早先是在微信里佯裝自己還在國外,給媽媽送去生日的祝福,同時自己準備生日蛋糕,在大部隊之后,溜進了現場。我先是讓服務員以酒店自己的名義,把我從泰國買回來的禮物贈送給我媽,說是本月的壽星專屬禮品,其實意圖是做鋪墊,我是猜想當我媽拿到與泰國相關的禮品時,一定會多多少少想到我,想著商家送的一定不如兒子親手買的。我是能在角落看得到他們的,遺憾的是,我媽似乎并沒有像我預設的那樣,通過禮物關聯想到我。
隨后,在飯菜上齊之后,又委托服務員去做了“鋪墊”,說是要再次贈送“生日蛋糕”。在此之后幾分鐘內,我迅速繞到了大樹的后面作為“潛伏者”,可事后證明,這個動作完全泄了密,因為爸爸并沒有按照預設坐在視野盲區的座位上,這么一來,我爸就看到了我的動作,還好當我爸說“剛才我看到一個像兒子的人窩著腰提著什么東西跑過去了”的時候,被知道內情的姐姐忽悠了回去,而我媽也堅持剛和我語音通話完,所以就沒有泄密。 穩定陣勢之后,我從樹后面繞過來,從媽媽身后,把蛋糕端了上來,放在桌上,說了一句,60歲生日快樂。
至此,準備了2周的驚喜,就這樣普普通通地完成了。我看到我媽錯愕的表情,只停留在面部3秒鐘,然后就淚流滿面了。我媽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真不知道你回來”,然后似乎是說了一句心里話:媽媽每年生日都想著你能回來,想著一家人在一起過生日多好,沒想到你今年就回來了,媽媽太開心了。而正是這一句話,把本來我控制好好的情感徹底的打翻了。我抱著淚流不止的老媽,自己也難以控制的流淚,我也不知道這哭的原因是是么,是自己因為這種遲到的當面生日祝福感到的愧疚?還是因為自己完成了自己的想法兒滿足的淚流? 其實都不是,那一刻,掉淚的沖動,就是最原始的親情維系,當看到自己的媽媽哭了,自己的心也就揪了起來,就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像極了一個幼稚的孩子。而這一刻我想我能感知到“母子連心”的意義。
我想,我還是做到了,給我媽媽一個60歲生日的驚喜;我想,我也用我的行動告訴我媽,我的心里有你,你掛念我,我也掛念你……
【如果時間倒流,你會怎樣安排自己的生活】
我很正經和嚴肅的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我還有1000天的時間可以生存,那我要怎么過?我要怎么得?怎么舍?怎么珍惜?怎么感恩? 人生沒有重新來過,有時候無止境的匆忙讓我們會略顯迷失,它沒有對錯的概念,只是我們有時候在不同的階段,配合不同的心境,看到了不同的風景,做了不同的取舍。
坦白講,我在給我媽過生日的同時,也是在對我內心的價值定位做重新的調整。人走的太快,難免忘本,而只有踏實的回歸一次,才能逐漸讓自己有血有肉、有靈魂、有氣節的重新生路。所謂“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我暫且不去思考“始終“的定義,但是對于“初心”,應該要有最起碼的尊重,和最純粹的理解,它是我們行萬事之本。
生活的掌舵手早已從父母那邊傳遞到自己的手中,也許我們會過的比他們好,也許我們過的在父母眼里始終不夠好,但是在好與壞的評價層面之上,要理解 人,終歸還是社會關系的總和,我抱著什么心態來面對周圍的紛繁,它們就會反作用于我個人的思維價值觀,這些關系終將影響自己的生活態度和生命質量。
如果時間倒流,我會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從現實意義的角度看,是個無效命題。更有價值的意義是,我要怎么對待和布局手中的“現在”,才能讓未來的某個時間點因當下的行動而變得充滿溫暖。像極了投資,你感動自己有多深,就會有未來對應價值的回報率體現為你生活的價值和意義。
最后,還是回歸重點,文章雖然成文有點晚,而且斷斷續續寫了好幾天,但是還是祝我媽媽60周歲生日快樂!祈愿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