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和父母看新聞,說年僅16歲的花季少女難產死亡,我一聽,心都跟著抽搐。我老爸皺著眉頭緊緊的盯著熒屏,好像要把目光鎖死一般。我媽抿抿嘴,念念有詞的說:“真可憐啊,才十六啊。”馬上,我這個強勢的老媽就把話頭指向我了,她說:你可別那么傻!你做個大姑娘可是要嫁人的!現在這世道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可不多了!
這句話,我媽說了六年了。
雖然這粗魯又難聽的性教育法讓我有時會非常難堪,但是我仍然慶幸我出生在這個明智的家庭。像我們這種傳統人家來說,極少會有人給你普及這些難以啟齒的男女之事。我媽時常抱怨,她說,你姥姥可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的。當然了,在那個年代,沒幾個人肯說這種沒羞沒燥的話。
記得印象非常深的一個姑娘,叫小穎,她那時和我都是初二的學生,我們一群人一起出去玩。她跟我說,她談了三個月的男朋友今天來找她了,說著帶我們去見她的男朋友,她非常興奮,眼睛里閃爍著她從來沒有過的期待,她手舞足蹈的形容自己的男朋友是多么溫柔,多么貼心。我們到后來確實見到了她的男朋友,大概大了她七歲,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很奸詐,這是我對他唯一的印象。
這個男人對我說:“小穎跟我有點別的事,”說著他從兜里掏了20塊錢給我說,讓大家買點吃的去。其余的姑娘開心壞了,雖然二十不大,但是也不小,嚷嚷著要去買吃的。
我說,不行,我得帶穎兒走。穎兒說,我沒事,你們去吧。
后來,我被她們拉去買吃的了,當我在打穎兒的電話時,已經是關機了。我知道,穎兒肯定是被騙了,但是我實在沒什么辦法。穎兒,就在那天,破處了。
我回家跟我媽媽說了這件事,我說,我認識一個小姑娘,她被男人騙上床了,十五歲。我媽聽完之后,很緊張的問了我第一句話:“那么你沒事吧?”
我說,我沒事,我聰明著呢。
過去了很多年,穎兒也變漂亮了許多,看見我仍然會微笑的打招呼,可是我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她心里的無助,她也在自暴自棄的接觸各種各樣的男人。或者說,這些年她失去了寶貴的處女膜,可我感覺,她失去更多的是蓬勃的朝氣。
中國缺乏最多的是性教育。初二的生物課本上,描述了男女生殖器官的構造,以及教你辨別各個部位。可是,老師偏偏不會告訴女孩子們,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哪些事是不能做的。這節課,笑得最歡的絕對是男同學。
而在很多家庭里面,性這個字,就好像一個禁果,不肯告訴孩子這個果子不能吃,為什么不能吃,吃了會怎么樣。這種愚鈍的家庭教育,毀了成千上萬的孩子們,而在問題的根本原因上來說,絕大多數是因為父母,可是當孩子真的犯了錯的時候,他們又會把矛頭在指向這群無辜的孩子。她們根本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他們對性教育是朦朧的。
《許三觀賣血記》里面許三觀的老婆許玉蘭第一個睡覺男人是何曉勇,卻不是許三觀。于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并不是他們的,這個孩子是何曉勇的。或許在那個時代,性教育絕對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他們沒有一流的打胎醫院,在父母沒有從小灌輸性知識的情況下,他們能選擇的只是默默的生下來。時代在進步,可是我們中國人的思想仍然停留在過去,新時代的父母認為,只有需要性的人,才會需要性知識,就這樣,毀掉了一代又一代人。
我媽從我懂事起就在教育我要保護好自己,女孩子該如何提防圖謀不軌的人,遇到危險怎么辦,哪里不能碰,犯錯后果是什么。
可能有的家庭男孩子的父母聽說對方的女孩子不是大姑娘了,馬上會擺擺手說,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咱們不能要,可又忘記自己的兒子在外面又禍害了多少好姑娘。
所有父母都在告訴自己的女兒要好好保護自己,卻沒有一個父母告訴自己的兒子不要傷害別人的女兒。
我的父母所給我的并不多,他們傾盡所有的把他們的愛統統給我,努力的適應這個社會所給予他們的各種壓力,即便他們的話并不動人心旋,卻句句擊穿我鏗鏘的靈魂!如果將來我有了女兒,我會告訴她,有些事情不能做。如果真的做了,請一定要告訴媽媽,媽媽可能會生氣,但是媽媽永遠不會丟下你,會和你一起想辦法,一起走過余生。
我的父母,是我遇到最為明智的長輩,我為我有這樣的父親母親而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