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九年初中畢業了,就踏進入了社會實踐大學去了,開始在江西省九江市大山深處砍木料,燒木炭,年初到年底弄了個圓大圓。
第二年我便去了山西太原古交鋼鐵廠,霧氣狼煙鋼鐵廠又干了一年,也沒掙到幾個錢。正逢到祖國改革大開放,我趁著改革開放的春風,上了祖國大南方。在廣東省增城市新塘鎮又干了二年,錢沒掙多少,罪可沒少受。
最后我哥哥跟嫂子娘家父母,合伙買了輛大汽車,讓我回家跟車帶學開汽車,帶著我開汽車是一位本姓本家大哥,他比我大有十幾二十歲,脾氣刁鉆又很古怪,除了不教我開汽車之外,其他的什么活都叫我干。
那時候翻斗車特別少,我學的是東風140汽油車。主車大箱長四米二,掛車箱長三米八。上石子廠拉石子,當年沒有裝載機,裝石子全部是人工裝車。車一靠近石子堆,我師傅就讓我拿著鐵鍬裝石子。我出生在小山溝,跟城里面的老油條師傳,玩不好心眼,人家是師傅,為了早點學習開汽車技術,只能順從著他,讓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當時我二十浪浪歲,一身的勁就是不動大腦思考,我跟車相當于二老板,司機本來應該聽我的,我卻讓他拿捏的死死的。
每次在石子廠的裝車工人裝滿主車,我也裝滿了掛車。關上箱門再甩些石子上去,推平石子看好高度后,付了石子場石子款就出發了,我車上提前準備一大杯早已冷涼了的茶,我“咕嚕咕嚕……”喝了一大杯涼茶后,累的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睡著了,也不講什么學開車的事了。
我師傅也是我本家,為了套近呼,我尊重他喊大哥。一到了定點飯店,大哥就讓我拿起水桶和毛巾把車擦干凈,那時餐館沒有自來水,更沒有刷車用的長刷子。我只能提著水,用毛巾慢慢的擦,每次都得擦了好幾遍,一遍水渾,二遍水才清點,三遍才能干凈,大哥等我擦完后,水差不多干了時,戴上干凈的白手套,光對駕駛室外面或者后面偏僻處一摸,白手套一變黑,他開始訓人;“你是給我干活啊?連個車都洗不干凈,還想學開車,你這么不上心,一輩子也學不會開車哪了!”
我只能提桶水重新刷,每次上餐館吃飯,大哥都安排我擦車,他說他一個人開車太累了,上樓休息一會兒好有精力開車。
有一次菜端上來好久,不見大哥下來吃飯,我還認為他開車太累睡著了,便上樓一間挨一間喊沒有人答應,于是我一間一間推開門開始去找,最后推開一扇門,看見一位小姐正坐在他膝蓋上,被大哥摟在懷里,他見到被我發現趕忙責問我;“你干啥子喲?”
“菜端上來好久快涼了,我來找大哥吃飯的。”
“我知道吃飯了,你先下去,我一會兒就下來了。”
我尷尬的下樓,不下一會兒大哥滿臉不高興的樣,也下樓吃飯了。
他抽煙要抽好煙,吃飯頓頓不是排骨就是豬蹄,喝茶要好茶,喝酒也比其他司機的酒貴一些。我給我哥反映他好難伺候,他卻說我太懶不干活。為了兄弟早日學點技術,哥哥都讓我事事都依著他。
有一次在嫂子娘家附近卸了石子,三叔三嬸熱情款待他,他們問我師傅跟了幾個月的車,車開的咋樣?師傅大哥當著我的面就對三叔講;“他上車就睡覺,下車就尿尿,心思不在開車上,他不是開車一塊料,一輩子也學不會開車。”
三叔為了他女婿的親弟弟,當時就陪著笑臉跟師傅說好話,請求黃師傅多擔帶些我。吃飽喝足之后,三叔說黃師傅辛苦了,給他拿二百元讓他自己買東西吃,(當年錢最大面額是十元,二百元有二十張的)另外又送了一條整羊肉。
吃好喝好裝好臨走還拿著,師傅滿臉微笑地對三叔說好: “三叔三嬸你倆請放心,我一定把殿財帶會,成為一位合格的好司機!”
臨到夜深人靜卸完貨空車的時候,我精神又是特別好,我請求師傅大哥停下來讓我開一會兒:“大哥,這半夜三更里路上的人少,你停下教我開會好唄?”
“你想要開車不是不可以,我去坐后面的車,你想咋開就咋開!”
“你當我三叔的面不是答應了教我開車嘛?”
“你學會了我又吃啥呢,啥時候我黃某人不開這輛車了,你想怎么學就怎么學!想怎么開就怎么開!”
回頭告訴我哥哥,哥哥也是說我就是太笨了,跟了幾個月還不會開車,硬的不行來我不曉得來軟的,車上的錢不還是你掌握的,不干活的時候,割點肉上他家里,請他家大嫂說說話,畢竟吃人嘴軟,拿人家的手軟。
往后只要隔二天沒有活干,我就上街割七八斤肉,上師傅大哥家去拜訪拜訪,不還是想學學手藝,接到肉時大哥一家人滿臉微笑,一到車上又是一副嘴臉了。
看來想跟大哥學開汽車的話,真的是很難很難了……
我為了早日學會開汽車,看見本家大哥他是不愿意教我,我就跟停車場其他的司機搞好關系,平時幫人家擦擦車,干干活,關過箱門,幫人家泡杯茶,遞上一只煙抽,請人家吃吃飯,拉拉感情,慢慢的和其他的司機搞好關系了。
有一天夜里吃了飯,我的車沒有活,我住在院子里一位司機,他喊著讓我去平頂山去拉煤,他說今天晚上走,后天早上回,路上他帶著我并且教我學開車。
那時沒有手機電話,我本想跟我師傅大哥打個招呼,誰知道心里一激動,就跟著別人走了去學開汽車,有人教我為什么不去呢?于是也沒有上師傅大哥和他商量一下,我便和人家一起出發了。
到了下半夜,好友司機把車停在平直的路上,他開始讓我開車試試,他教我先踏下離合器,掛檔加油門,慢慢松離合,油門緩緩加,在好友耐心的講解下,我第一次就開了三四十公里。好友便讓我停下來,他又親自上去開起來,邊開邊講我不足之處,讓我自己好好想想,如何能把車開的得心應手。
一路上好友開開,我學學,加上我跟了幾個月的車,對三踏板早己熟悉在心中,終于可以親自駕駛汽車了。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這一刻終于到來。
等到我回到停車場,本家大哥便大發雷霆,他上竄下跳像個竄天猴,說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昨天本來有活的,因為我不在家,活也沒有干成,以后這種事你給我少做點,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如有下回,我就立馬辭職不干了,讓三叔三嬸另謀高就吧!
有求于人,我只能默默承受,隨大哥怎么熊,我只能接受了。
他還是不愿教我,于是我就等到夜靜無人之人,開著車頭喊上好友,出停車場上公路上去練習車技了,回來后把掛車掛好,師傅大哥第二天一來,汽車還是停在原地方了。
師傅大哥一發現我開車他就強烈反對,為了不讓他發現,有時候我半夜里起來,先給停車場看大門叔叔遞上幾只煙,安排他別人的單車要是回來,不要倒進我掛車前面,我過把車癮后再開回來,還可以繼續倒回原位置,并且掛好拖掛車。
大哥每天早上八點左右來到停車場上班打卡,先圍著車轉一圈,然后吩咐我檢查一下機油和水位,再敲敲輪胎檢查氣壓夠不夠,安排好了他便和幾個老司機一起,打升級,斗地主,壘長城去了。
那時候沒有信息部,貨主都是來停車場找車干活啊,運費都是當面談,雙方都認為差不多合適就成交了。于是我每天蹲守在門崗房門口,看見好似找車的貨主,我便主動上去和人家撘訕。
雙方都談定后,我在去牌桌上找師傅大哥商量,他要是心情好,放下牌就啟動車開始干活了。他要是打牌輸了,就一推二十五,這個價格太便宜,不能干,我費了半天的口舌也白費勁了。
等到中午十二點左右,師傅大哥便推著永久大杠自行車,腿一翅,腳一蹬便回家吃飯去了。這一天又是曬網了,明天要去哪里?倒底要怎么樣,還得看大哥心情再決定?!
很快春已過,夏已至,息縣彭店路口二個鄉的西瓜大上市,九三年那時息縣只要是輛汽車,天天拉西瓜都拉不贏,我開始接了幾個活,司機老大總是說這樣那樣的,人家都走光了沒有人找活,師傅大哥到了吃飯的時間,就騎著永久車便下班回家去了。
我一看就著急,你不下鄉裝西瓜就算了,我自己大膽把車開到鄉下裝西瓜去了,等裝好車回來喊大哥出車,他非常生氣對我說,家里有事去不了,你有本事裝西瓜你就自己送去吧!
我給他好話說盡賠禮道謙也不行,只好給三叔打電話,三叔又給我那師傅大哥打電話,西瓜裝上車不敢耽誤,他只能捏著鼻子出車了。
往后我只管開著單車上地里裝西瓜了,每次到了瓜地,我找瓜農要幾個西瓜說回家自己家人吃,往日民風淳樸,瓜農一聽說自己家人想吃西瓜,你自己上地田去摘吧,我肯定是看見那個大,就摘那個,在一望無際瓜地里,瓜農看見我也是摘,沒看見我也是摘,每次都把駕駛室堆的滿滿的,回到停車場,再找輛三輪車腳蹬車,一下子裝了滿滿一三輪車,運送到司機大哥家里去,他家大嫂高興的合不攏嘴。卸了西瓜然后我們倆一起上停車場吃飽喝足再出發。
西瓜季節只有短短二十天,我每天早上早早起來,在停車場門口等待貨主來找車,感覺價格差不多,我就帶著貨主開著主車,下鄉西瓜地裝西瓜去了。
幾乎都是裝西瓜一霓天,上西瓜市場買貨一整天,司機大哥頭一天夜里開去,第二天夜里開回來,裝西瓜卸西瓜不讓他問事。他還說一個人跑車好累,三叔講:“黃師傅辛苦了,等月底發工資給你再獎勵二百元。”
為了城里一個家,還有家里爸和媽,加上孩子和孩他媽,二百元在九三年也不算是個小數目,累也干了。
平均二天做一趟活,很快很快西瓜就罷園了。停車場的停車位又恢復往日的繁華,隨隨便便停車的日子又是一去而不復返了。
師傅大哥又是按部就班上停車場先報個到,然后找幾個牌友又坐上打牌去了。
誰知道打牌人多嘴雜,打著打著牌他們便討論我起來了,對我師傅講:“你壓著壓著人家,蠻子也把車學開會了,招呼以后他不聽你的話了!”
“只要俺黃某人一天開他這車,他就翻不了多大的浪花!”
打著牌嘮著瞌,他心里想想徒弟已經會開了,雖然技術不咋滴,危機感己四伏了,師傅就應該餓飯了。
所以每次見到我,就與一起打牌喝酒的司機表情不一樣了。
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投半句多。師傅大哥正經的事向來就是不鳥我,教訓起人來,不需文案不用稿,即興發揮就是長篇大論了。
他就是認為反正按月得工資,每天都是按部到班點卯就行了。有沒有活干他不管,到了飯點就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
留下我在停車場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談好一份活,他說能干就能干,你認為可以干他說不可以也是干不成。就這樣好多活都從指縫中滑過,我一想兄嫂和三叔花十幾萬元買的車,什么時候能回本,一著急,有時候他不同意我就自己去裝貨。那個年代查駕駛證查的松,遇上查車的準備二三張十元大鈔就解決了。
師傅大哥說我沒有把他這個師傅放在眼里,一怒之下,拿起駕駛證和毛巾洗漱用品,另尋新歡去了。
沒有辦法哥哥又重新找司機了,我的草原我的馬,我的駕駛生涯才正式開掛了。
雖然我學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和新找的司機也是平分秋色,一個蘿卜一個坑,邊學習邊開車,理論和實踐才是提高駕駛技能最好捷徑。
經過一段時間實際操作磨合,我學開汽車開得心應手,靈活機變了。開汽車需要心靈手巧,眼看四路,耳聽八方的技能。會打方向盤會使用剎車,在車水馬龍之中能穿梭自如。如果不會用剎車,不是追別人的尾,就是則人追你的尾了。
我那師傅大哥開上了別人接的新車了,他妄想要還在別人車上,過著我車上太上皇的生活,但那種想法也是一去不復返了。
人家運費多點少點也不勞他費心,人家天天就是讓他加油加油再加油的跑!終于有一天,他累的一眼睛一閉,差一點繳了糧本,關鍵時候他又清醒了過來,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拼命往左邊拉了一把方向。暫新的車追尾了,整個駕駛室除了駕駛員位置保護好一點,右邊副駕駛員睡著永遠也不醒了,他再見不到自己的孩子,還有美麗的那個她了。
師傅大哥除了腿部擠壓受傷之外,在醫院里躺了近一個月,出院后又被重新請進看守所請進去,蹲了一個月,喝了一個月的皮蛋瘦肉粥。
駕駛證也被掉消了,這回真的應了他經常對我說的那句話:“你學會了我吃啥?”還是人嘴有毒吧?
后來師傅大哥出了看守所,駕照掉消沒有了,車也開不成了,可能是驚嚇所致,在家里呆了一年什么事也沒做,生活還得繼續,大哥找了一份保安工作干,我們倆好像一個聲音不再我夢里,從此各奔東西了。我開啟了開貨車跑遍全國各省生涯,他開啟了守護大門,保護單位平安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