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HEPING ? ?文:OUNZ
黃昏時刻的哈維卡咖啡館(Café Hawelka)有點昏暗。
客人們這時候,大都坐在室外。說到底,在維也納,Dorotheergasse不過也就是一條小巷,這時光,還不到最熱鬧的時候。
哈維卡老夫婦不在了,入門左邊墻上掛著兩位老人的黑白照片。讓每天來店里的客人,覺得老人家還在,還會給大家端上他們最喜歡的咖啡。
哈維卡還是那個哈維卡。
靠窗位置的一位先生,正入神地看著窗外。維也納男人臉上永遠有一種與眾不同的表情,不明就里的人叫憂郁,知道的人叫深刻。
否則你就無法解釋,從咖啡館里走出去的,為什么有弗洛依德、托洛斯基這樣偉大的頭腦。
門外面坐著的那位穿著格子西服的老人,我叫他瓦爾茲,他站起來和我打招呼,仿佛我也是這里的熟客。
每一個來哈維卡的人,都是他的老朋友。
我在靠里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
窗外透進來的午后的余光,在我背后投下一片陰影。
我環顧周圍,一個個隱蔽舒服的角落。德語的報紙堆在門口臺面上。
服務生說沒有MENU,來哈維卡的,大多是熟客。不用說話,已經給你端上喜歡的咖啡和蛋糕。
和富麗堂皇的中央咖啡館比,小小的哈維卡有種懶洋洋的感覺。老房子幾十年沒有修過,柱梁、壁板都是暗黑色的,椅背上當年的漆也已經磨光,露出原木的顏色。也沒有中央咖啡館老鋼琴師手下流出來的不知是肖邦還是莫札特的優美的曲子。
這倒讓熟客們感到親切。哈維卡還是那個哈維卡,“永遠是維也納最美的城市咖啡館”。
那些在這里進進出出的奧地利作家和戲劇評論家們說,“如果沒有哈維卡的話,人們得發明出一個哈維卡。”
中央咖啡館(Café Central)則是另一番氣象。
戲劇評論家波加有一套“中央咖啡館理論”,他認為中央咖啡館不是“其他咖啡館,它有自己的世界觀和內涵。”
有人把中央咖啡館視為維也納咖啡館的皇冠,說到那里“就像進入皇宮一樣”。
當然,中央咖啡館原來就是個王公貴族的府第,雖然如今改成咖啡館,但那氣派自然不一樣。哈維卡老爹的照片在這里是看不到的,取而代之的是奧匈帝國最后一任皇帝弗蘭茨·約瑟夫和皇后茜茜公主的大幅油畫像。
詩人彼得·艾頓伯格的真人塑像,仿佛從1860年中央咖啡館開張的時候,就坐到現在。維也納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年長的鋼琴師在那里只管彈他的曲子,一曲終了,他會和客人閑聊,哲學也好,戲劇也好。
在維也納人看來,一間“有學識的咖啡館”,必須有大量的報紙供客人閱讀。
史柏咖啡館(Café Sperl)里據說當年建筑師是這里的常客。
下午在有著咖啡香氣及煙霧彌漫的咖啡館與人碰面,是維也納人重要的精神生活。
只要空間允許,臺球幾乎是每個咖啡館必備的娛樂設施。年輕的莫扎特幾乎每天下午都到咖啡館和朋友打臺球。
不過在門外的咖啡座上,也有人寧愿這么靜靜地坐著。
藝術史博物館咖啡館富麗堂煌,而它自己本身,如果你細細品讀的話,那也是一部藝術史。
那個金碧輝煌的穹頂,會讓你瞠目結舌。
歌劇院咖啡館。小提琴家克萊斯勒在一杯摩卡之后,寫下了那首著名的歌劇華爾茲。
維也納人說,如果你覺得沒有什么事讓你覺得有趣,到咖啡館去。夏天,戶外咖啡館座無虛席。
不過,無論那個咖啡館,總有一個角落,讓你不受打擾,靜靜地看書或者寫作。
夜幕降臨。維也納街頭那些最熱鬧、最寂寞的咖啡館,才算開始它們新的一天。
在維也納,那些只點一杯簡單咖啡的人,馬上就會被發現是剛來維也納的“不懂維也納咖啡的門外漢”。點一杯黑啡,或者摩卡,便不會讓人生疑。
維也納的咖啡館,像老哈維卡那樣,即使看上去外觀老舊,但其實卻生機勃勃,如精神和思想的永動機,曾經并將繼續影響著這個世界。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