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又快到一年棕飄香的端午節了,看著生活中以及網絡中各種各樣的粽子時,我總是懷念家鄉的粽子,想念那種由父親獨創的、嫂子制作的土豆粽子。
可是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吃過那獨特的、有著特別清香的土豆粽子呢?應該有十多年,甚至20個年頭了吧?
說來真是一件怪事,我們一家人每年要吃掉大概1000多斤的糯谷,都是用來釀酒喝的,但是我們一家人除了嫂子和父親愛吃粽子外,其他人幾乎都不愛吃,尤其是我。
從小我的胃就不太好,肉粽、豆粽我都吃不得,一吃就酸心,一陣陣地泛酸,不知道有多難受,所以我對粽子總是避之不及。
而我哥哥更挑剔,他除了什么也沒有的白棕吃幾個外,其他的啥也不吃。所以我們家做粽子時候非常麻煩,要按各人的口味來做,盡管這樣我們家的粽子還是不受歡迎,每年的端午節,在我們家不是比誰吃的粽子多,而是比誰吃得少!
記得有一年,我們家5、6個人居然才吃了7.5個粽子(不好意思,那半個粽子就是我吃的!),而其他的全讓我父親和嫂子包了,這不能不說是一件讓人稱奇的事情。
不知從何時起,父親獨創了一種特別的土豆粽子:他讓嫂子先把土豆切得非常碎,然后用油、蔥、胡椒、肉末等等調料去拌炒,這樣加工以后的土豆可香了,然后把它們包到粽子里,我覺得它們比什么粽子都好吃,因為肉粽太膩了,豆棕太普通了,而這土豆粽子——正和我意!
從此我只認定這土豆粽子吃,其他的粽子一律不吃!每次她們還沒有開始包粽子,我就開始偷吃了,貪吃的我哪經不起那土豆香味的誘惑啊。
于是嫂子、姐姐她們在包粽子,我就在一旁礙手礙腳地瞎忙活,趁她們不注意時候,我就飛快地夾起一大口土豆迅速地放進嘴里,等她們發現時候,我早就跑出老遠了!在我身后總是留下一串串的笑罵聲,但是年幼的我總是這樣一次次 “厚顏無恥”地偷吃餡料!
要是父親有空在家,那就更有意思了,父親雖是一個大男人,但是父親心靈手巧,很會包粽子。那些張牙舞爪的棕葉在父親的手里總是服服帖帖的,特別聽父親的話——父親會包那種長方形的粽子,包那種粽子不僅需要手勁,更需要技術,不是所有人都會包的,父親還形象地稱它為“枕頭棕”。
父親還會包奇形怪狀的粽子,反正只要你想得出來,父親就可以給你做出來,而且是那樣的惟妙惟肖!而且在包粽子的時候,父親還會興高采烈地說著各種各樣的笑話,這樣鄰居們往往就會被我們的歡笑聲所吸引,來看看熱鬧,從而邊聽笑話邊幫忙包粽子,這樣我們家的粽子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包完了!
也許是小時候的自己太淘氣了,或者是自己太笨了,更可能是當初自己只顧著偷吃了,所以至今我什么也沒有學會,甚至連粽子也不會包,真是慚愧無比啊。
嘴饞又愚笨的我總是圍在父親的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爸爸,多放點土豆,爸爸,這個粽子就包給我吃,好嗎?”父親總是笑呵呵地說:“好,這個粽子就給妞吃!妞,快去拿一根紅線來,爸爸給你做上記號!”
因為有了記號,所以我就可以在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粽子里面,毫不費力地找到那一個個系著紅線的粽子。雖然我讓父親做了一個又一個有特別多土豆的粽子,但是我真正吃的粽子卻很少,每年都不會超過2位數,因為我不喜歡,因為我的胃受不了偏寒的糯米。但是我喜歡那種被人寵愛、被特殊照顧的感覺!
在家鄉,端午節還有各種各樣的香味,最令人難忘:第一:那就是在門楣上懸掛艾葉與菖蒲。
每年的端午節那天,我們這些孩子總是一大早就被大人喊起來了,然后睡眼朦朧就來到竹林里去尋找最壯碩、最高大的菖蒲,那菖蒲真香啊:一片片碧綠無比的、挺拔秀氣的葉子,就是看著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啊,你還沒有走近,它就散發出一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甚至讓人不忍心去拔它!
但是父母交代了,說端午節時候要在門楣上懸掛它才能抵擋邪氣呢,所以只好乖乖地扯下一片又一片的菖蒲,等到回家時候,我們已經渾身都是菖蒲的清香味兒了,好留戀與菖蒲為伴的日子啊!但是艾葉我卻不太喜歡,我不喜歡艾葉那毛茸茸的葉子,那細細的絨毛讓人覺得它一點兒也不干脆,但是我喜歡艾葉那種淡淡的清香味,所以摘艾葉的任務我也包了。
每年等端午過去很久了,菖蒲與艾葉早就香味殆盡了,但是我依然舍不得父親取下它們,而是一直要掛到它們干枯得不像樣,才肯讓父親扔掉它們!
第二:是掛在孩子胸前的漂亮的香囊。
它是用好看的彩線或絲線變成的一個精致的小袋子,袋子里裝著一個或2個樟腦丸,據說這也是給孩子辟邪呢!我才不管他辟邪不辟邪,我就是喜歡樟腦丸的味道,所以我早早就盼望著能戴上香囊,讓自己隨時隨地地氤氳在它的香味里,讓人神清氣爽!
那遠去的、幼年的端午節啊,忘不了粽子里爆炒過的那土豆的香味,忘不了菖蒲那濃烈的香味,忘不了艾葉淡淡的清香,更難忘胸前那抹融入體溫的撲鼻而來的樟腦丸的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