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明善打算啟程上山。從房門出來,經過玉瑤的房間,他猶豫著要不要跟玉瑤告個別。想了許久,還是敲響了她的門,一直沒有人回應。
“玉瑤姑娘,玉瑤姑娘……”
這時一個店小二跑過來告訴明善里面的客人昨晚就已經走了,臨走時留下一張條子要我交給你。
明善打開紙條一看:“不要去五華山,危險!”
可是,明善不置可否,還是徑直往五華山而去。
一連走了好幾個時辰,終于到了藏劍山莊門口,明善看到幾個佛門弟子正聚在一起聊天,于是湊上去跟他們打招呼。
眾人看見明善,竟是都忍不住激動其來。
“明善師兄,你終于回來了”
“師兄,這些日子你去哪里啦,可讓我們好找”
“師兄,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師傅可是日思夜想”
……
師弟們的一連串問題讓明善不知道先回答哪個的好。
大家都圍著明善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卻是早有人去稟明主持去了。
“都退下”一個渾厚充滿威勢的聲音傳來,眾人馬上不自覺散開。
明善一看來人,立刻迎上去,道:“弟子明善拜見普空師叔。”
“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普明主持現在不在此處,你且晚一點再去拜訪他”說完普空讓一名弟子帶他去住所休息。
第二日,明善還在熟睡中,同門弟子明月風風火火的闖進來,道:“師兄,今天可是個大日子,谷墨門門主的兒子雷海籌備婚禮在藏劍山莊舉辦成親大典,很多武林人士都會去湊熱鬧,咱們自小長在偏遠之地幾時見過這種大門大派的婚禮?”
明善道:“昨天趕路太累了,想要多睡一會,而且他們成親關我什么事。”
明月道:“師兄,你可不知道,谷墨門少門主專門給你遞了張請柬,師傅讓你趕快過去。”
明善有點莫名其妙,這位谷墨門少門主是何許人也,怎么會認識他,還專門給他送了張請柬。
明善起床穿衣,洗漱一番后便跟著明月去了。
藏劍山莊的藏劍大殿張燈結彩,殿外站著一大群人,分兩側而立。大家都在紛紛議論新娘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嫁給谷墨門的少門主。
明月帶著明善直接走進了殿內。
藏劍殿內,藏劍山莊莊主吳越華和谷墨門門主雷天坐在正中間,坐在兩側的都是一流門派的掌門長老級別的人物,身后跟著各派的弟子。明覺寺一系人等被安排到最末座。
明善走上前去拜見自己的恩師普明大師。昨晚普明知道明善回來的消息高興得不得了,深夜也要去探看一番,見明善屋內已熄燈,也就沒有敲門打擾。今日見得明善,長久縈繞在普明心中的擔憂終于煙消云散,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普明真想和明善好好聚聚,問問他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
殿外的人群之中響起歡呼之聲,顯然是新娘的花轎已到。陣陣吆喝聲響起,伴隨著轟隆隆的鞭炮聲,新娘走下花轎,踏著微步在劉老板的牽引下向著殿內走了進來。新郎從大殿后面走了出來,走到門口迎接新娘。看到新郎的模樣,明善心里大驚,這人竟是前幾天在客棧調戲玉瑤的黃衣男子,明善這下才明白為什么黃衣男子會認識自己,可是自己那天自己明明教訓了他,為什么他還會邀請自己出席他的成親大典?一系列的疑惑環繞在明善心頭。
新娘踏進殿內,隔著鳳冠上的珠簾,明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張臉冷漠、孤獨,面無表情,寫滿了對命運的屈從,不是玉瑤還能是誰?
明善心中大驚,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浮現在明善的腦海中,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玉瑤要拋棄自己圣女的身份讓自己帶他走。
望著玉瑤一步步向著雷天走去,明善覺得自己正跌入一個深不可測的寒潭之中,心冰涼冰涼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玉瑤和雷海正要行最后一禮,人群中聽得有人大喊一聲“等等”。眾人循聲望去,把目標都聚焦在明覺寺一干人中的明善身上。
“明善,你要干什么?”普明大師訓斥道。
明善沒有理會任何聲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向著那位鳳冠霞帔的新娘說道:“玉瑤,你不能嫁給他”。
”“跟我走吧“”跟我走把”這句話在玉瑤心中不知期盼了多久,終于等到這句話,兩滴淚珠從玉瑤的兩頰流出,那一刻她拋掉了自己頭上的鳳冠,奔向了明善的懷抱。
殿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一個明覺寺和尚和天下大派谷墨門少門主的夫人攪在了一起,大家都想看看這場鬧劇會如何收場。
劉老板走上前去向著玉瑤說道:“玉瑤,你這是干什么?”
玉瑤用祈求的眼光看著他,道:“對不起,我騙不了自己的心。”劉老板明白玉瑤的苦衷,讓她嫁給雷海這樣的人無疑是把她推向火坑,只是教主命令,他焉能不從,只能假扮成玉瑤的爹把他送上藏劍山莊。現在他已完成使命,后續之事也不想再管,退到了一旁,在心底他正希望明善能帶她走。只是在這戒備森嚴的藏劍山莊,想要逃出去無異于登天之難。
雷天見眾人不再說話,拍桌大怒道:“混賬,這藏劍山莊豈是你們亂來的地方。”原本他還希望有人能夠勸阻這兩人,這樣也不會讓谷墨門丟什么面子,可是連劉老板和普明都不再言語,他若處置不嚴懲只怕要惹天下人笑話。
明善拉著玉瑤的手走出了大殿,馬上被一群谷墨門弟子圍了起來。雷天及眾人也走了出來。
雷天道:“快束手就擒,我還可以輕饒你們。不然你們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此時的明善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帶著玉瑤離開這里,根本就沒在意別人說些什么。
“阿彌陀佛”普明大師這一聲佛號把神智混亂的明善給拉回來,“孽徒,你是佛門弟子,怎可與凡俗女子生出糾葛,有辱佛門聲譽,你忘了為師平時是怎么教導你的嗎?”
望著對自己多年養育授業之恩的師傅,明善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道:“師傅,弟子佛學不精,難擋一個‘情’字,罪該萬死。”
明善向普明大師磕了三個響頭,然后起身向著周圍人說道:“在下明善,決意叛出明覺寺,自現在起所有的事均與明覺寺無關。”
普明明白他這是不想連累明覺寺的聲譽。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師兄,當年他也是因為一個情被逐出師門,想及此處只能連發幾聲嘆息:“糊涂糊涂啊。”
明善拉著玉瑤的手欲離開此地。雷天一揮手,十幾名谷墨門弟子一擁而上。明善和玉瑤奮力抵抗,無奈對方人數眾多,始終不得突出重圍。
成親大典上新娘被人搶走,這無疑會成為天下的笑談,其它門派抱著看熱鬧的姿態,心里在默默盤算著谷墨門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明覺寺一干人等卻大都低頭不語,唯有包括主持在內的幾位長老級的人物看著場中的景象,眉頭緊鎖。
十幾名谷墨門弟子漸漸抵擋不住,一個接一個倒地不起。雷天心中咒罵自己的弟子怎么差勁,在天下眾英雄面前,十幾個人拿不住兩個人,實在讓他面子上掛不住。
明善雙拳向前將前方谷墨門弟子震倒地,拉著玉瑤的手一躍而起。飛到半空中,明善回頭一看,發現雷天的頭頂出現一把巨劍正要向自己劈來,明善想起了自己的師傅雪谷老人就是擋下這一招受傷過重而亡,這一劍光芒更盛,恐怕威力還要巨大。明善回身擋在玉瑤身前,結下金盾,硬扛下這一劍。
明善在空中慘叫一聲,就從半空中掉落下去。玉瑤一把抱住受重傷的明善繼續向前飛去,迎面贏來一人,亦是身穿谷墨門服飾。待看清來人面容,玉瑤大吃一驚,這人竟是不久前追殺過他的肖清河。他竟然還沒死。
肖清河與玉瑤打斗在一起。本來玉瑤的武功就比肖清河差上那么一截,再加上只能用一只手對肖清河兩只手,更加抵擋不過。沒過幾回合便被肖清河打落到地面上。
玉瑤艱難地抱起暈過去的明善,為他察去嘴角的鮮血,把他擁進自己的懷里低頭不語。她知道自己已經逃不出去了,索性不再抵抗。不去管結局會如何,她現在只想抓住與明善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肖清河派人向雷天稟報玉瑤和明善已經被他拿下。隨即雷天和眾武林人士趕了過來。肖清河上前向雷天弓身行禮。
雷天贊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兒。武林大會之后回到門內我定要好好獎賞你。”
肖清河道:“此女來歷特殊,關乎門派安危,又因為牽涉到少門主弟子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雷天面色微變,向著在一旁的雷海望了一眼,道:“說。”
肖清河道:“此女的真實身份乃是羅圣門教的圣女使。先前就是他打傷了少門主,后來我追查她時就是被這位大師和另一人聯手重傷而歸,弟子傷好之后本欲再行追查,卻已遍尋不得。沒想到要嫁給少門主的人竟然是她,這女子心機狡詐,潛入我谷墨門定有所圖,還請師傅明察。”
雷天心里憤怒不已,自己本想借這次兒子成親之機籠絡各路武林人士,沒想到卻差點引入了一個魔教奸細,而且這奸細還是自己的兒媳婦。
雷天盯著一旁默不作聲的雷海道:“海兒,是這樣嗎?”
雷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爹,孩兒心想只要她嫁給了自己,控制她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不會讓她做出損害谷墨門的事。”
“啪”的一聲,雷海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肖清河勸解道:“師傅息怒,這也不能怪少門主,實在是這女子妖媚過重,少門主一時糊涂,才……”
“此事事關重大,你不必為他辯解,”雷天看著仍在地上跪著的雷海,道:“你現在就給我去藏劍大殿內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起來。”
此刻雷海的心里充滿了怨恨與不滿。他怪自己的父親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教訓自己,怪肖清河出賣了自己,讓他再也娶不到自己所愛的玉瑤。他把這種恨意掩埋在自己心里,悻悻地走了。
雷天此刻心里怒火滔天,他恨不得立即把玉瑤和明善千刀萬剮,隨即吩咐肖清河道:“立刻殺了他們。”
這一下,明覺寺一干眾人緊張起來。明善可是被明覺寺眾長老給予厚望的人,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處死呢?普明大師上前說道:“我徒兒明善初次下山,被魔教妖女所惑,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請雷門主念在他年紀輕輕,不諳世事的份上饒他一次,回寺之后我定當嚴加管束。”
雷天冷哼一聲,道:“大師剛才也看見了,你徒弟不顧性命救魔教妖女,顯然入魔已深,還是讓我除去他免得給你們留下禍患。”
雷天這話顯然是要置明善死地。明覺寺眾人氣憤不已,本寺主持都已經低聲下氣地求他了,雷天卻一點情面都不講。
明覺寺一名長老出來說道:“明善乃我派弟子,出了什么事也因該由我派處置。”
雷天道:“魔教之人,武林大敵。凡與魔教相勾結的人影響的是整個中原武林的安危,怎么能是你一家的事。”
那位長老又道:“既如此,還請門主把貴派少門主交出來讓天下武林公議,他想要娶魔教圣女,勾結魔教的嫌疑最大。”
“你,”雷天說不出話來。一直在一旁看著不出聲的吳越華終于走了出來,開口說道:“與其這樣爭吵,我看不如這樣,等兩天武林大會結束后由盟主下令處死遠這位魔教圣女,壯我中原武林之聲威。至于這位明善師傅現在重傷在身,不若等他傷好之后再行審問如何。”
人群中響起陣陣“同意”的呼聲。
吳越華揮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道:“魔教妖女暫且由谷墨門進行看押,明善由明覺寺帶回養傷,等到比武大會結束后再由武林盟主進行審問如何。”
人群中再次響起“同意”的陣陣呼聲。
吳越華看向雷天,雷天哼的一聲就走了,吳越華明白他這是同意了,雖然心底不大樂意。吳越華又把頭轉向了普明大師,普明深感吳越華的有意關照,向他弓身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