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篇七

自從和落桐在一起雪夜感覺到自己的生活是改變了很多。陽光嫵媚的清晨她不會躲在寢室里羨慕外面的陽光，她更喜歡拉著落桐在校園的草地上讀英語或者兩個人緊緊膩在一起。

是落桐一直鼓勵自己寫下去的，為此她覺得很幸福，自己最愛的人就是自己最好的讀者，她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運的女人了，她想趕快把故事寫完，就為了給他看。

雪夜寫故事的時候心里都會想到很多人，長這么大人生中來來往往很多人都要從心中流過，就像電影放映一樣。隨著她不斷地靠近結局，她已經寫得越來越快，好比越來越靠近懸崖，心跳自然而然加快不少。

她一直在努力的寫：

初三的時候我們即將畢業，為了畢業考試學習負擔加重了很多，甚至周末有時候還要補課，我去子陽家的機會也少了很多。不過盡管從二年級到三年級換了很多次同桌，奇怪的是老師總把我和他排在一起，我開始以為這只是巧合，后來他告訴我這是他和媽媽故意導演的，他說他想和我在一起，我當時沒在意可就在一周之后他向我表白了。

說實話一開始我是沒想好借口來拒絕他，他是一個敏感且自尊心很強的男生，他對我很好，我害怕失去些什么。不管怎樣，他開始追求我，男生追求女孩子的方法也差不多，可是他懂我要的是什么。

那個周六下午他帶我去吃飯，去的是一家我從沒去過的餐廳，在那里十五歲的我頭一次見識到了很多新奇的東西，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么多美味。吃完飯以后，他帶我去了一家時裝店。你知道嗎？那家時裝店我不知去過多少次了，可是每次看看衣服標簽上的價碼就被嚇跑，我都想過我的有生之年也許都穿不上這樣的衣服了。他讓我給自己挑一件衣服要送給我，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夢想竟然就這么輕易實現了。那天我幾乎試遍了店里所有的衣服，每試一件都要子陽給我看一下，我覺得雖然是給我買衣服，但是他好像要比我更高興。或者喜歡一個人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我只是很羨慕。我想要一件連衣裙，每試一件我都要子陽幫我仔細的看一看，其實我覺得無論哪一件我穿著都很漂亮，我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但我想讓子陽見識我的美，因為我發現他比我更欣賞我的美。

那個下午試了很多衣服，真的很累，可是我們兩個都樂此不疲。最終我選了一件白色公主裙，其實我也很喜歡那件小黑裙，可是無奈自己才十五歲，也只能走甜美路線了。子陽也很喜歡那件白色公主裙，于是我們就買了那件裙子。我覺得自己好像從此就向自己的夢想靠近了一步，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希望。

我知道我把那件衣服帶回家肯定逃不過媽媽的眼睛，盡管關于它的價格我已經打了不少折，可還是瞞不過媽媽。一開始她對于我有了這么一件貴重的禮物很不安，她問我到底和子陽是什么關系，我說是他在追求我，母親很擔心我因為早戀而影響學習成績，確實中考已經就在不遠處了。我十分肯定的告訴她我自有分寸，媽媽好像和我有默契似的再也沒有過問過我這件事。我想我媽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被很多男人追求過吧，她肯定知道這件禮物不僅僅只是一件禮物，其背后的意義恐怕難以道明了。

收到那件裙子以后我的想法改變了很多，我想我們兩個彼此各取所需也未嘗不可。就這樣在我的默許下，他成了我的男朋友。這一件事在我們學校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不少人驚異于我竟然會喜歡那樣的男生，我這個誰也追不到的女孩兒竟然成了他的女朋友。作為他的女朋友我需要每天很小心翼翼的配合他，那個時候作為一個女生對于男女之事我還是懂得更多一些，大多數男孩子也包括他卻好像一無所知。他很喜歡拉著我的手，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少松開我的手，他的手從夏天到冬天一直是溫熱的，而我的手到了冬天則會冰冰涼，當我的手被攥在他的手里的時候那種感覺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有時我也想能永遠感受他的暖也很好，可是過后我就被自己勃勃的雄心駕馭了。那時我們還開始學習接吻，是我每次湊到他的臉上去吻他，我雙手扶著他的肩膀，臉貼的很近很近用我的舌尖輕輕撬開他的唇，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啟蒙老師一樣在教這個男孩感受這個世上很多美好的東西。我們一般是在晚自習課間的操場上接吻，每次接吻我都能感受到他身體輕輕的顫動，我總是閉著眼睛感受這些氣息的混動，還有他身體滾燙的溫度。剛開始他顯得很不知所措，手都不知放在那里好，后來他的手就總是輕輕的貼在我的腰間。

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我第一個吻過的男生，我想我是不會很輕易忘掉他的吧。我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女朋友，我一直在學習怎樣才能更稱職一些。我們手拉手，我們一起吃飯，我教他如何接吻。。。。。。我們一直努力的在做一對合格的情侶。

我們的故事也逃不開時間的宿命。很快就到了畢業季，我們每個人表面上都為即將分開而感傷，實際上大家還是很期待以后的生活。一天子陽對我說，你有了一條裙子可我還沒送你高跟鞋呢，等你長大一些，就可以穿高跟鞋了。他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我說我要去市一中上學，他說他也要陪我去一中。他說的永遠我覺得好可怕，就像他的那條腿一樣，我一直不敢正視。

最終我是收到了那雙紅色高跟鞋，它又填補了我人生里的又一個“第一次”。我想要的都差不多的得到了，沒有什么再能夠吸引我了。我和他的吻逐漸變得乏味，我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我想在時間到來之前結束這段關系，我厭倦了。

我開始拒絕去他家玩，他可以一連打兩三次電話，可我都會拒絕他。最后幾天我和同學換了座位，從靠近窗子的那一側換到離窗最遠的地方。在學校的時候我不再和他走在一起，更別說在一起親密了。他不斷問我他到底做錯了什么，我說你什么都沒有錯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直到有一天剛一下課他就攔住了我，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讓我走，他走上來就要吻我，他的雙手一直摁著我，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掙開他的雙手，我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恥，毫無思考的就扇了他一巴掌。我說我們分手吧，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后來就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就只能這樣子了。”然后就像往常那樣拖著那條腿一跛一跛的走了。

我站在他身后，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感覺自己終于不用再為此費心了，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一切都遠非我想象的那么容易。中考前的第六天，那時候我們已經為了考試放假了。那天下午整個初三年級都已經離校，晚些時候有人看到他的尸體在一樓入口處。他自殺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我的腦海里不斷放映的是他拖著那條腿離開的情形，我開始忘不掉這一幕了。

后來我就再也沒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上了市一中之后我就離我生活的那片地方更遙遠了。聽人說，他自殺之前和家里吵了好久，他想去市一中上學，可是家里人想安排他去省會中學讀書。我很安心我不在他們討論的故事里，至少他不是因為我而死。至于他為什么放著好好的省會中學不去偏要去市一中呢，我也不知道。

“你故事里的那個女生真壞，她怎么就不知道他是為了她才去的市一中的啊！”落桐看了這個故事以后很是有看法，“她從未喜歡過他對吧，他死的真不值。”

“是啊，沉溺于如此無望的愛情真是太傻了。”雪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寫的是怎樣一個人了。

“你的故事是要結局了嗎？”落桐問雪夜。

“不，它才是剛剛開始而已”雪夜覺得它不應該這么早結束。

“我想知道它的結局是什么？”落桐很是好奇的問到。

“哪有什么結局，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結局，我不會告訴你的，告訴你故事就沒意思了。”雪夜更喜歡吊足他的胃口。

這段時間以來，雪夜在這個故事上花了很大的心思，不久她又將故事繼續了下去。

上了高中以后我的生活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開始離家很遠，過上了住宿的生活。我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在我爸和我媽的嚴格管教之下了，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從初中到高中對一個女生來說，所有的蛻變都已經悄悄完成。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朵睡蓮可以靜待開放了，是的，我比過去的那個我更加成熟和自由。

第一學期還沒有結束我就收到了很多情書，我看都沒有看就把它們統統扔進了垃圾筒，我知道這是一切女人的特權，顯然我更喜歡看他們一個又一個在我面前做自我感覺良好的表演。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甚至覺得自己有可能是一個同性戀，根本不可能真心喜歡上任何一個男人。后來發現自己對同性根本沒有什么想法，才放棄了這種想法。

高中的學習情況變化了很多，有很多科目我是不能很輕易的掌握了，我的學習成績并沒有初中那時好了。高一結束之后，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文科，理科并不適合我。文理分科之后，我也換了班級，我想上大學，對于大學我堅定的相信它會改變我的命運，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在大多數人眼里高中時候的我是一個集美麗與智慧于一身的女孩兒，我依舊是很多人追不到的那個女孩兒，我就像自由女神那樣遠不可及。

我并非喜歡給人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可是有時候要我融入人群真的很難。女生們建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小聯盟而我好像是他們的公敵。至于男生他們在我面前往往是極盡所能的諂媚，對于這種態度我很是不安，我很害怕重蹈幾年前的覆轍，我害怕被一個人愛上，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會愛上他們。高二我進入了一個新的班級，由于是文科班班里的男生少了很多，就在這時一個男生闖入了我的生活，他讓我想起了一個永遠離我而去的人。

他叫墨點，這是他的名。他有著幾乎和子陽一樣的眼睛，不，應該是同一雙眼睛。不過這次他沒有那條殘疾的腿，他俊朗的外表下有著完美的身軀。這次他也不是我的同桌，他坐在教室里離我最遠的地方，每次我抬頭看黑板的時候，都能通過層層人群看到他的側臉。從那時起晚上我就很容易夢到他，這個他不知道是子陽還是那個叫墨點的男生，夢里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他的那雙手竟然會慢慢的撫摸我，這是我第一次在夢里夢到一個男生，就在我見到那個叫墨點的男生之后。

我很不理解，怎么會有兩個人長得那么相像，這個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我雖然很驚異于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可是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的交流。漸漸地我也覺得這就是一個偶然吧，我只能贊嘆造物主的神奇了。

就在這時我有了高中時代的第一個男朋友，我以前不想被任何人屬于，可是見到墨點以后我的想法就改變了。我的男朋友不是他，是一個在我身邊努力很久的富家子弟。他長的不是很帥，但為人很熱忱，很有富家子弟的大手大腳的風范，但從骨子里卻是一個十分怯懦的人。他總是吹噓他爸爸是這個城市里最有錢的人，就算校長也得給他爸爸面子，他特別喜歡玩，經常逃課去外面玩。我知道這樣的人很適合和我在一起，那段時間我是很寂寞，因為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做讓人難堪的夢，夢里的那個人就像鬼一樣我擺脫不了。我猜自己是缺少一個男人來陪伴了，于是我答應了他。

他陪我買了很多東西，可我唯獨沒有買自己鐘愛的連衣裙和高跟鞋，我想我這輩子再也不會要男人的連衣裙和高跟鞋了，可能要穿起他們都需要勇氣了。他是高我一屆的學長，雖然高考就在不遠處，可是每天還是帶著我到處玩，我也開始各種逃課，將我一年多留給大家的形象差不多都毀了個精光。那段時間我也沒有怎么學習，我害怕待在教室里看見那個人，我其實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有了男朋友以后，那個人在我的夢里好像更加猖獗，他不光撫摸我，還開始親吻我。。。。。。更可怕的是，我和我男朋友親吻的時候，我閉著眼睛的時候腦子里竟然是子陽。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充滿欲望的高壓鍋，被夢里的那個人不斷撩撥，我已經顧不得往日的優雅了。那天我提出要和他開房，我特地買了避孕套，我逃開了晚自習和他一起去了賓館。到了賓館我毫不猶豫的就脫掉了自己的衣服，赤條條的躺在床上。他開始趴在我身上親吻我，手不斷的撫摸著我的身體，我閉上眼睛可腦海里還是他，我在他的吻里掙扎了好久，我再也受不了自己了，我一把推開了他的身子，簡單的裹了一件外套像個瘋子一樣就跑了出去。。。。。。

“以前看起來像文藝女青年寫的，現在看起來更像文藝女流氓，是不是每天都想我呢，要不我們試試”落桐又使勁兒暗示了。

“別妄想了啊，朗朗乾坤的，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干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雪夜是被抱在懷里的，她感覺自己還沒有從故事里走出來。

“走吧，別再寫了，我帶你去外邊走走。”落桐拉著雪夜走了出去。

時間很快就快到了十月。雪夜收到了一條來自羅一凡的消息：小雪，我國慶節準備結婚了，她是我相親認識的，我一直很糾結于自己的過去，不過，現在不用了，我將我的過去告訴了她，她說她不介意。相信我，我一定會用一輩子來對他好的，我和一琳都很想你參加我的婚禮，如果你能來我會很高興的，這里附上一張我們的婚紗照，羅一凡。

雪夜看到昔日自己深愛的那個男人和其他女人的照片，心不和諧的跳動了一下，那個女人笑的很甜美，他們倆真的很般配。雪夜覺得自己有點兒嫉妒，自己得不到的她就那么輕易得到了，對于這種嫉妒她也無法控制，不幸福的人才會嫉妒別人吧，可是自己真的很幸福。也只能安慰自己人生就是這個樣子，充滿各種戲劇性。

她沒有將照片拿給落桐看，反而將那張照片刪掉了，他們的婚禮她是不會去的。她不想再去打擾別人的幸福，更不允許別人影響自己的幸福。

雪夜拉著落桐逛了一天的街，為了給羅一凡買新婚禮物。東西寄出時雪夜寫了短短的幾行字：一凡哥，還有未來的嫂子好，對不起離得太遠我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但祝你們幸福，雪夜。

就這樣曾近很喜歡的那個人成了腦海中的記憶，也許以后再見就只有客套的寒暄了。雪夜知道自己還介意，自己不去參加婚禮是自己想不開，不愿放下，可那又怎么樣呢？人性大抵如此，自己不是寬宏大量的觀世音菩薩，這現世的幸福不應該被自己的心折磨，想著想著就不愿再想，躲在他懷里，就可以忘記一切。這個時候的她比任何時候都感激落桐給他的愛情，還有無微不至的陪伴，她真的很在乎。

就在兩個人的日子里，十月過去了，天氣不再暖和了，對于落桐來說迎來了一個特別的日子。

那天是11月11日，落桐逃掉了下午的英語課，落桐要請雪夜和他們寢室的所有姐妹吃飯。當然過這個節日不是落桐的目的，因為這天是某個人的生日。

他們是在一個小飯館過的生日，飯桌上就落桐一個男生，還有雪夜寢室里的四朵姐妹花。雪夜他們寢室里的人都對落桐很熟悉，大家在一起也很是歡快。

“各位姐姐妹妹，很感謝你們平日里把我家小雪照顧的那么好，今天我敬各位一杯。”說著落桐也就一飲而盡了。

“你以后要好好待我們家小雪，你要是欺負她，我們可跟你沒完。”大姐總是那樣總是對寢室里的每個姐妹那么照顧。

“我怎么敢欺負她呢，大姐，你不知道，她可厲害了。。。。。。”

“哈哈，你們兩個在一起可是我們幾個共同見證的，一定要珍惜彼此啊，兩個人能遇見不容易。”大姐語重心長的說，“來，讓我們為了幸福干一杯。”

所有人都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雪夜就坐在落桐的身邊，好像四周都被幸福的味道占據了，讓人醉醺醺。

吃完飯以后，天還早，大家玩的還不盡興于是都去唱歌了。

唱歌是寢室幾個人最喜歡的集體項目了，雪夜喜歡慘兮兮的情歌，喜歡感情充沛的歌。她總是拉著落銅對唱。

我們總是唱著別人的歌，念著自己的故事。。。。。。很多感情，也許只有歌里的人能懂。

晚上回去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大姐他們已經先打車回去了。落桐將雪夜送到樓下，卻不想離去。

“我還有東西沒有給你，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說完落桐就離開了。

大概十分鐘之后，他回來了

“對了你送了我們小雪什么禮物啊？我們都想見識見識呢。。。。。。”二姐沉不住氣了。

落桐將裝有禮物的盒子遞給雪夜，雪夜拆開了它，原來是一件小黑裙，“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件小黑裙的？”雪夜感到很意外，這個家伙竟然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她真的很喜歡這件衣服。

“我又不是傻瓜，故事里的她其實更喜歡的是小黑裙。”落桐看了雪夜一眼偷偷的笑了。

“肯定很貴吧，你傻啊，哪來的這么多的錢啊。”雪夜嘴里雖然依舊不饒人，但是眼里卻感覺濕漉漉的，她不顧那么多姐妹就擁入了他的懷里。

“還沒搶銀行呢，只是攢了這么多年的壓歲錢都沒了，我還指著它娶媳婦呢，你可不能再賴皮了。”落桐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發，“你看你這樣，都讓舍友們笑話了，快起開。”

“我答應你再也不賴皮了，我要做你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