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點滴室里有一扇方窗,陽光透過方窗,把日子投射在墻上。若是晴空萬里,墻上便光亮一片,全是溫暖。若是微風徐徐,墻上便光斑點點,明晃晃地搖曳著。
? ? ? 一個個點點光斑,明晃晃,像那個小鎮水塘里的水,明晃晃。特別是下午的時候,日頭剛剛越過頭頂,斜著灑滿水塘,水塘便波光粼粼,輕輕蕩開,又輕輕聚攏,像在唱一首山歌,婉轉悠長,每一個尾音都勾的人心發癢。
? ? ? ? ? 水塘一側是馬路,馬路對面是一戶戶人家,一個個房子像一個個模型,紅的,黃的,白的,三層的,兩層的,平頂的,三角頂的,各有不一。
? ? ? ? 水塘的另一側是一條壩頭。原先壩頭上滿滿全是人家,后來地基重分配,便都搬走了,現在也就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兩三戶人家。
? ? ? ? 壩頭上種滿了樹,夏天,蔥蔥郁郁,綿延一片,算的上是乘涼的好去處。冬天,枝椏稀稀疏疏,好在密集,僅剩的幾戶人家在其間也不顯得孤寂,僅有枯藤老樹之感,尤其是傍晚時分,夕陽西倚,一縷炊煙幽幽直上,讓人不禁懷疑夕陽是不是卡在了枝椏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便徒增幾分寂寥。
? ? ? 年歲多變,免不了災,時有些年頭,大雨不停歇,沖破了堤基,漫上了岸,洪水破圍,沖刷著壩頭,一遍又一遍,直到水位減退,若沒有壩頭,馬路邊的人家可就遭了秧。
? ? ? ? 就這樣,年復一年,歲疊一歲,壩頭像個不善言辭的母親,用臂膀為小鎮擋下了災與難,默默看著小鎮一步步興榮。
? ? ? 點滴打的靜脈發脹,還帶有一絲絲疼痛,我動了動手臂,皺了皺眉頭,沒有言語什么。
? ? ? 護士好像看出了我的難言之隱, "你要有不舒服就說。"護士捏了捏我的輸液管說。嗯,我輕輕點了點頭。繼而又閉上眼睛。
? ? ? ? 那是清早,棒槌搗衣聲從水塘傳到壩頭,然后變成回聲反彈,一聲又一聲,還夾雜著婦女們清爽的笑聲,不是又在打趣誰和誰的囧事,就是七里村八里鎮的奇聞軼事。
? ? ? 那是傍晚,一群群大鵝從壩頭往下趕,一只只肥碩的身軀搖搖擺擺,像急急忙忙的矯健的老婦人,簌的一下子全進了水塘,河邊洗菜的女人,用水去趕它們,嚇得它們只得不停打轉轉,逗的女人們大笑。
? ? ? 鄉下女人沒有城里女人的矜持,有的盡是大大咧咧,也沒名媛的優雅,有的盡是豪邁率真,不信,你聽:哈哈哈...
? ? ? 笑聲一陣陣回蕩在水塘上方,究竟是女人在笑還是,壩頭母親在笑? 恍恍惚惚我已分不清。
? ? ? ? 我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墻上的光亮早已隨太陽一起西下,我看著我的點滴瓶,嘀,嘀,嘀。慢慢悠悠,將走不走,欲停不停,好不調皮。于是日子便從墻上轉到了點滴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