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那年,我踏上南下的路。南下,一直繚繞在我所幻想的故事里面,就像撐著油紙傘的姑娘、濕漉漉的小青石板路、屋檐上滴落的雨珠結成了密密麻麻的簾子。可是當我頂著黑黑的眼圈和酸到腫脹的腿和腳踝時,我才發現南下還在進行,卻給了我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南下還在這悠悠慢慢的鐵軌上奔忙,可我已經做了好多事:認識了形形散散的人,只是我生性愚鈍,大部份名字都未曾得識,也或是未曾告知,當對誰而言皆屬遺憾、有個姑娘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雖然偶有交談,但相交不深,印象卻是真真有的、看了一本書,看到一句話,想送給一個人,我是不想著親口去說的,或許她會看到,或許有了解的人轉帶,那便真是萬福了,——“你把自己關進黑暗的房間時,卻不忘渴望著去觸碰外界,可只要有一束光,整個房子就都會亮起來了”,原句非是如此,而是我改的。
我在回憶里寫到,年少時的乍然之歡,還依稀記得,姑娘緋紅的臉頰和十九歲時那個淺淺的印在額眉上的唇痕。但自一年多分別來后,日子已漸漸轉過沉默的街角,然后看著四方涌來的車流變得不知所措。
因為是亂寫,所以也沒有個正經章節,所以看到什么寫什么,喜歡什么就摘抄了什么。
大抵這首詩是作者抄來的,而我又是從作者處抄來的,所以還是抄的,沒必要細究,但到底這首詩卻是極妙。
“高高揚起的牧鞭
抽缺了挾在山埡口的憂郁的夕陽
落在無名的清澈湖畔的古老傳說在低語著織滿了陰影的往事
母親出嫁的紅鞋啊
瀘沽湖的豬槽船”
此時的我還在南下的鐵道軌上,剛走過陰云密布的城市迎來了太陽光,不消片刻又被打回原型。
我決定這篇文章是想要好好寫下去的,可又清晰知道自己不是能真心寫作的人,所以也不必太過強求,因為沒必要,就像我喜歡練武、喜歡寫作、喜歡畫畫,這本就是喜歡而已,若是非得深究就太顯得過于牽強了。或許大部分人會說這是三分鐘熱度,可我又有什么在乎的,每個人都不同,活的不同所以人本不同。
然我卻并不在意這篇文章是否被人喜歡,甚至不在意是否我會寫完,所以我不著急,因為我并非被稿舍催著,而僅僅想寫而已。
于南下而中途降臨在蘇州,有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美譽的姑蘇城,城外的的確確傳說中的寒山寺,“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記憶里那些舊舊的木檐、赤著腳踏在滴滴答答雨珠滴落的青石路上的江南女子,還有那瑤瑤落落的江南客船,回想其中滋味,都是一抔景。
可眼里的落差還是有的,清晨四點的時候下的火車,真像是唐長老一樣被送進了妖怪的籠屜,所以熱。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葦以航”,寒山寺于半途路過,想著如此大闊的名氣所以想去看看,傍晚出發卻因為沒有公交車而且熱的緣故無奈放棄,或許是我并非一個虔誠的詩人那樣去面圣,就如同忠實的信徒叩拜佛祖那樣吧。突然想著去當兵,就這樣蹦出來的想法驚了我一跳,但的確有此所想。
況且這種想法,就如同對寫作一樣,慢慢悠悠而又綿長,有時悄無聲息,有時濃烈無比,但是想了,有想法總是好的,否則沒有目標那就太可憐了。
我以為將去不了上海,可凡事周轉,還是逃不過上海這一遭,不過也算了卻心愿,畢竟之前心意就是上海,只是后來兜兜轉轉,去了意料之外的蘇州。
上海之行,所見之中感觸就是樹,樹多。每個地區所擁有的建筑風格也大不相同,這是我剛看到上海這邊樓宅住房的最初想法。
被河水環繞的密密麻麻的樹林之中淺淺露出的建筑的頂子,以深褐色居多就如同樹干的顏色所建成的樓盤高高低低,就像18世紀的歐洲,鐸墊著質樸和神秘的氣息。而鋪天蓋地的裸露在陽光下的高樓大廈,是那種干凈的白色和鮮紅,很像是美人的唇口,大概就是唇紅齒白這樣的樣子了。
熱,或者可能是全國都是一樣的吧,所以熱,可又和蘇州的熱大不相同,蘇州的熱就如同一個真真實實的大大蒸屜,無論在哪,就連吹來的風都是熱氣騰騰的,但上海終是不同的,上海的風是涼的,雖然杯水車薪,但聊勝于無,想著應該是臨海的緣故。不過兩地其中有一點卻是極其相合的,那就是美,到哪都是一場景,一幅畫。
所幸上海終是定了腳,不至于一無所知,也該幸運我姐早已經在此,并且聯絡了一堆朋友,不然我只能繼續流浪,但回想她最初來此無依無靠確實感覺非常不能想象,也深有體會她的辛苦,況且我已是幸運之至。
二哈,一只叫亞瑟的狗,第一次真正所見所摸,不同于以前視頻中的接觸。這只二哈在屋子里時候情緒蔫蔫的,我怎么逗它都不拿正眼看我一眼,我能有什么辦法,好氣哦!
晚上的上海城,空氣中帶著濃濃的涼意,當然,我有此體會時是在吹空調的出租車里,自我下車之后,我所說的涼就當我沒說過,不過從車窗里透過看到遠處繁重厚厚的火燒云,燒的那真的么美!
城市如啤,可以下酒,也可以拌果醬,黑暗總是紛紛而至,而凌晨的醒點卻是被一只叫“亞瑟”的二哈狗的滴滴答答的腳步踢踏聲打破。我睜眼的時候,二哈在房子里面轉悠,看到有人醒了,就轉向我,我們大眼瞪小眼地瞅了對方一整兒,估計是興趣乏乏,它原地轉了個圈就趴下了。我卻來了興趣,自顧自和它玩了一會兒,最后頂不住困意,我才躺下睡了個回籠覺。
四方的風吹來的天是藍的,這個城市的車奔騰向四方的車流,我內心奔忙,還有些難安,仿若我是那十惡不赦的壞人,或許,這不是仿若,而是的確如此。對于那種用電話來促銷的方式工作,我實在是做不來,也不想做。不喜歡那種被人催促著出業績,還時不時聚集在一起傻乎乎叫著加油之類。而且,我也不喜歡忽悠人,雖然知道以后我會變壞,但我卻不想壞的這么早。
人之云古法三章,行踏過裊裊云煙。回想起清晨牽著二哈出門,就在大馬路上,它突然間“嗷~”一嗓子,我頓時就有點忍俊不禁,心想果然,再乖的哈士奇,主人不正經,也會被他們給教壞了。旁邊大嬸問它怎么這樣叫,我們一致笑著說是狼。
此時我們南下已經好有幾天,我心里一直在擔憂,因為我們并非來此旅游,所以體會到的苦日子讓心情很煩躁,其實也不算是因為日子苦,而是因為這種漫無目的的等待,以及人海茫茫的舉目無措。我知道不能讓我們再拖下去,因為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許,時間,錢,還有剛出來時那種澎湃的激情,這些都不能拖,可是我們卻毫無辦法。
我并未懷念南下的景色如癡如醉,只是聽聞那么許多人去了外灘有些心動,這只是人之常情罷了,然而我卻還在徘徊在上海的街頭看著每晚的云翳彩霞,偶爾打打太極,四處走走。
有些東西,例如感情,不必太過于自己,就像別人所說的我努力過,但結果我不想說。“我不再想著那么美好的結果,對別人也好,對自己也好,我都當它是個故事,或者是一個很倉促的故事,可我已經再沒能力改寫。”我努力讓自己平靜地打出這些話,然后穩了穩還在發抖的手指。這個時候的天,上海的天熱的那么熱,太陽就那樣直直地扎在我不想睜開的眼睛上,打濕了頭發的汗水略過眉毛糊在我的眼角,站在街口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此時的我南下已經到頭,也不再想南下。之前我以為是從天堂步入天堂,現在卻想著從地獄逃進地獄。南下與北上,反正就是如此相對,我知道最后還是逃離不掉,所以我不準備逃離,并且還隱隱有些期待北上。或是能見到朝思暮想的人,或是能離開這個沉熱困我似樊籠的大上海,可對我來說又有什么用呢,能夠得之一條便是三生有幸的啊。
我從未想過有些東西會讓我能有悸動,可我的確有了,只是緣故很難言說,所以不必言說。
每天下班頂著一身汗然后看看表,知道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慢慢跳過去,光陰就這樣散去,抓也抓不到。我倒是有了個好習慣,哪怕僅僅只是屬于這個短短的小暑假時期,但畢竟是好的,那便是早睡早起,十點睡覺,早晨五六點起床。然后疊豆腐塊,細細心心地疊十多分鐘,但我唯一討厭的便是蚊子,因為它們只咬我一人,所以我身上大大小小都是蚊子的包,真是慘唉~
我已經見過了大城市的車水馬龍,見過了通宵整夜的霓虹燈彩,見過了風姿爍爍的美妙佳人,見過了繞著城鄉的河流古道,見過了夢想,見過了這個城市,擁抱過城市的風,也算擁抱過你。
夜晚從耳朵旁蕩來的笙歌,搖過褲腳,搖過那叮叮當當的客家船上掛著的鈴鐺。或許我便以為是可以這樣放肆了,這個城市的風很大,我當隨風飄到遠處,可是卻沒有。我喚醒過白天,我留守過夜晚,我看著藍天上那朵朵皚皚的云塊兒,然后低下滄桑的頭。
我在白天夜里多次夢到,夢到那個幻想過無數次的校門口,所以我的確是決定是要去一趟了。
計劃與計算都已經定好,那天的我心里激動與興奮、高興與不安,而且信心滿滿地穿行在人海車流之間,路過縱橫交錯的街道巷口,穿過樹影下慵懶的貓,隔著兩千多公里的距離,我又追上了你的腳步。我幻想重重疊疊的時光里,你也或許駐步在此,或許路經,或許擦肩而過,我已經滿足,不得不滿足,因為我不想去要求更多。
但是亞瑟的失蹤卻是我很大的遺憾,但它的的確確是不見了,以至于之后的我在路上遇到和它體型相仿的狗都會停下來觀察是不是那只遺落的哈士奇,但可惜的是直至我離開,都不曾再見過它一次。
? ? ? ? 南下之途也的確結束了,匆匆結筆,我以為我會有很多的遺憾,可是沒有,也或是沒想到有什么遺憾,所以也算不得遺憾。
? ? ? ? 也該是破舊的故事,所以不知再如何書寫,也或是怎樣動筆不知該當如何,當馬馬乎停筆,未曾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