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是一個人的飛蛾撲火

愛不是一個人的飛蛾撲火 ?文/楊熙

她與男友高中同學,在彼此都青澀的年紀里相識。本不知愛情為何物,相處長久后,初嘗心動的滋味。那是初次的嘗試,于兩人而言,那份若隱若現的愛戀就像是捧在手心的水晶,無比珍視。互相喜歡,彼此暗示,得到回復,就這樣很簡單的贏得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們在心里暗暗對自己說:“這就是談戀愛了吧!不能被老師知道。”

沒錯,要偷偷的,卻也是有趣的、新鮮的、快樂的。上課偷偷遞過小紙條,為對方互帶過早餐,中午相約去吃飯,放學一路走,卻又故意相隔兩米的距離,不能被老師和家長發現。他們小心翼翼卻又暗自歡喜。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一起去周邊的小城一日游......每一件小事都被賦予了特殊的紀念意義,那時年紀太小,心臟也很小,只夠裝得下眼前的人和一起經歷的每一件事。心里滿滿的,眼前的世界很小很小。

在枯燥、乏味、壓抑的學習生活中,他們有了彼此、也就有了慰藉。兩個人都前所未有地努力學習,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只有共同考上同一所大學,未來兩個人才能一直一直在一起。這份感情成了他們努力的動力,他們的心里有個聲音:用功讀書,一起離開這里。

未來想想都美好:離開這里,去一座全新的陌生的城市,去一所美麗的大學,他們能夠獲得自由,可以想牽手就牽手,想在一起呆多久就多呆久,光明正大,再也不用躲著老師和家長。未來,他們都可以長成大人,選擇自由、生活自由。

“未來”就等于“自由”。

他們拼盡全力,不敢有一絲懈怠,兩個人的前途緊緊連在一起,高考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一旦失手,可能一切都會土崩瓦解。有一天晚上她熬夜太過疲憊,怎么都記不住歷史課本里他給劃好的重點,無奈之下把書狠狠地扔在一旁,洗漱睡覺。那一刻,有想要放棄的沖動,何必這樣逼自己?她本就不是個能安心學習的人。第二天中午,他照例檢查她背書的情況,她不耐煩地說背不出來。他把歷史書摔在地上,前所未有的兇她,朝她大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懶惰會害了自己!你這樣怎么考得上大學!你再這樣懶下去就完了,我不想管你了!”她撿起書本,看著發怒的他,眼淚濕噠噠的往下掉,一句話都不敢說。那一刻,她突然很怕他,就像怕一直管教自己的老師和父母;那一刻,她自信全無,覺得自己完了,眼淚把歷史書浸濕了,她任由眼淚不停流,釋放這么久來壓抑的自己。等兩個人的情緒都穩定后,她擦干眼淚,從抽屜里取出模擬試卷,接著做題。坐在后面的同學拍拍她的肩膀,她轉過頭去,那位同學對她說:“其實,你挺幸福的,有個人這么在意你,他像你爸爸一樣管教你。”

那時,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幸福,哪怕時常覺得高考的壓力讓人窒息,喘不過氣,心里也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拉著自己。

高考前一天,他們約定好高考這兩天不見面,兩個人安安心心、專心致志地考試,不影響彼此。第一天考完出來,她坐公交車回家,坐在靠窗的位置突然看見他在路上走,他表情凝重、嚴肅、皺著眉頭。她不敢聯系他,不敢去問他考得怎么樣,試圖從他的表情里去揣測他的考試狀況,她心里一緊,不斷問自己:“他臉色這么難看,是考得不好嗎?那怎么辦?”

等待分數出來的日子是折磨的,他們約出來見過一次,在江邊,風很大,吹得人心里更亂,兩個人都不敢確定自己這一次能不能如愿上本科。互相拋給對方一個問題:“這一次如果考不上,我們怎么辦?”誰都沒有答案。

還好,兩個人都如愿考上了目標之內的大學,只是并不在一座城市。一年的時間他們只見過三次,每一次相見的時間是兩天。他們在不同的城市里共同維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畢竟,不是每一對中學早戀的情侶都能像他們一樣共同努力考大學,然后繼續在一起。中學那幾年難能可貴的堅持成了他們大學第一年繼續堅持的理由。前兩次見面,她坐火車,在深夜抵達他的城市,一出站,他走上前來接過她的行李箱,她馬上緊緊抱住他,什么也不說。他摸摸她的頭,靦腆地說:“小傻瓜,也不怕別人笑話。”他帶她去那座城市的鬧市,吃便宜卻可口的小吃,她一邊吃一邊給他講自己大學里的趣事兒;他帶她去逛公園,她在林蔭道里閉上眼睛深呼吸,纏著他給自己拍很多張照片;她臨走前在人來人往擁擠的火車站里哭泣,他幫她擦眼淚,疼惜地說:“小傻瓜不許哭,你要學著自己長大,你怎么還是那么能哭”......

他們在一起的那三年里,她的眼淚好像取之不盡,被他罵的時候哭,被他感動的時候也哭,分開后想他了就哭,見面了抱著抱著就哭,臨到要分開時還哭......

分開的時間長了,不知從哪天起,她就等不到他的電話,也收不到他的短信了,她二十四小時開機,手機一響她就欣喜,可通通都不是他。她終于忍不住,打電話過去問為什么。得到的理由很敷衍:“沒什么事有什么好聯系的?我挺忙的,手頭上的事太多,忙忘了......”再到后來,她變成了哀求,求求他主動聯系自己,哪怕每天一條短信也好。他也變成了無奈的哀求:“求求你別整天纏著我好不好,我很忙,你也要有你自己的事做,你在大學里多接觸新的人,多參加一些活動好不好?你要學會獨立,別天天就只知道給我打電話。”直到某天夜里,她給他打電話,他沒接。她忍不住在QQ里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他回:“喜歡,只是,我們暫時不要聯系好不好?我想一個人清凈,我們分手好不好?”她不斷發:“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她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就要分手?他說:“我現在就想一個人安安心心奮斗,為自己的以后努力。你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我們在一起只會拖累你,你明明可以在你的身邊找到更好的人。”她發瘋一般地回復:“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比別人,只要你!我不怕沒錢,我也沒覺得你拖累我,不要大富大貴,我只要我們在一起!”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個聲音:不要分手。

可還是分手了,對方留給她的話是:“我知道你好,所以我暫時不能拖累你,我們只是暫時分手,相信我,等我努力出了一些成績,我會再來找你。”他們沒有見一面,沒有通電話好好交流,只是通過這樣看不到表情聽不到聲音的文字,就倉促地結束了兩個人的關系。分手的那個夜里,兩個人都失眠了,都握著手機不停流淚,然后互相給對方發出消息:“不許哭,我不要你難過。”

那時他們是真的相愛吧!疼惜對方,愿意所有的負累和委屈都自己承受,別讓對方難過。可縱使相愛也還是分手,甚至沒有理由。她的心里還有一絲希望:“他還愛我,他只是暫時放棄了,他說過還會找我,我要等著......”

旁人詢問他們分手的理由。

因為異地戀,不在一座城市?不是!

因為他耐不住寂寞找了別人?不是!

因為分開太久感情淡了?不是!

......

她不斷地解釋,不斷地說:不是!我們之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感情沒有因為距離而變淡,反倒越來越深,我們還是那么相愛,他更不可能找別的女孩!

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當事人都說不清。她覺得:“他或許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讓人失望的是,分手后不久,他有了新的女友,在身邊的。最后一次見他,是他們分手半年后,她去到他上大學的那座城市見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好心把他也叫出來,他們見了一面,坐了半個小時不到她就主動離開了。那一次,她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前所未有的淡漠,像面對一個陌生人。畢竟曾經相愛過,她太了解他,真的是不愛了,不用再求任何解釋。

后來,一位高中同學問她“你們以前在一起有三年時間吧!”她淡定地說:“是三年零一天。”那語氣里,聽不出是傷感、遺憾、難過、還是不舍。

總之,她很平靜。用了兩年時間,與過去握手言和,不愛也不恨。

這故事,可能跟大多數失敗的異地戀案例都類似。大家總能在別人的故事里找自己的影子。今天,聽好友提及一個朋友。

一個女孩跟男友相戀八年,男友去了部隊后,他們一直是異地戀,由于男友的工作性質特殊,他們一年見一次都是奢望。可這女孩依然很堅定。她對男友做出承諾:“只要我們在一起,只要得到你肯定的答案,我就去你所在的城市重新找工作,我跟隨你,你在哪里,我去哪里。”可她并沒有等到男友肯定的答復,等來的卻是分手的消息。男友說:“我依然愛你,可是我不能拖累你,不能繼續這樣耗著你,你明明可以找一個在你身邊的,對你好的人。你別等我了,我們分手吧!”

女孩覺得男友是疼惜自己,希望自己能有更好的生活更穩定的愛情,所以忍痛割愛放棄掉這段感情,她遺憾、惋惜......好像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一個屬于自己的寶貝硬生生地被摔碎。

她沉浸在這樣的遺憾里,直到最近她聽說了關于他的消息。那位相戀八年的、相愛八年的前男友,與自己分手后不久,很快有了新的女友。面對前段日子突如其來的分手,她是傷心的、痛心的;而得知這個消息后,她只剩下了:死心。

聽說,她大病一場,病愈后情緒平靜、冷冰冰,寒心徹骨。

故事中的兩個女孩,她們分手之初都對這段感情抱有期待;她們對那些“我希望你過得更好,我不想再拖累你......”這樣的話堅信不疑;她們深信對方還愛著自己;她們相信只要愿意等,那個人還會回來。只是時間不會騙人,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用事實讓你死心。

不過,你信嗎?如果你真能撫平過去那段感情在你心里留下的創傷;如果你還有勇氣接受更成熟穩定的感情;如果你的心里還能留出一個干凈的位置給一個新的人;如果,你愿意......你一定會幸福,比過去更幸福。

或許我們偶爾會感嘆,還是青春時候的感情更美好,還是年少時候的戀人最單純,還是回憶里的東西值得留戀。但當你變成了更成熟的自己,遇上了一個更好的人,你們能夠用更好的方式共同經營一份感情的時候,你才懂得什么是“可靠的愛情”。可能你時不時也會抱怨這個人不如你記憶中的那個他讓你怦然心動,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人給了你前所未有的關懷、理解與疼愛。他給你的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的安全感都是你過去不曾體會到的。他讓你丟掉了那個在感情里一昧傻傻付出、傷痕累累、滿心疲憊的自己;讓你感受到了什么是平淡日子里的長情和陪伴;讓你明白了真正的雪中送炭,也實現了真正的錦上添花。

一個人每一段時期經歷的感情都是不同的,所以沒有必要拿來比較。畢竟,青春日子里的刻骨深情值得留戀,成年后的平靜溫情也值得珍惜。年少歲月里遇上的少年值得回憶,長大后生命里出現的男人也值得善待。

第一個故事中的女孩,她現在溫暖幸福,有一個成熟的疼愛她包容她的男友,她不用再擔心“會不會又等不到他的電話”,她在男友面前時而任性時而溫柔,她體會到了愛里的溫存,她更懂得了感情需要兩個人爭取和經營,她終于不用再單方面小心翼翼地去維系一份感情。

第二個故事中的女孩,她的身體大病初愈,她的心還在慢慢愈合。至少,她已經能更清醒地認識已經失去的那段感情和離去的那個人;她已經能平靜地說出那些讓她揪心的事......她愿意迎接新的一切,她會好好的。

聽過身邊人的一些故事,最近有了個總結:在感情里,好像女人總比男人更勇敢。對于大多數女人來說,戀愛大過天,所以她們在面對感情里出現的問題時,總是特別勇敢,迎難而上,甘心解決,飛蛾撲火一般。而對于大多數男人來說,總是還有一些現實因素制約著他們在感情里的付出,有太多顧慮和考慮,所以遲疑、猶豫、甚至放棄。

不過,這個總結或許太絕對。更確切地說,一段感情里,誰愛得更深更純粹一些,誰就會更勇敢一點。愛情里的現實制約、疑難雜癥太多了,兩個人想要越過困難和荊棘,修成正果,得經歷多少磕磕碰碰、分分合合啊。所以,困難不可怕,對方不愿跟你一起面對才可怕。

如果有一個人,愿意陪你共同面對、與你一起解決感情里那些紛繁復雜的問題,別猶豫,好好跟他(她)在一起吧!

后來,我們都懂了:真正的愛不是一個人的飛蛾撲火,而是兩個人的攜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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