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雨季

    “當我還是小孩子,門前有許多的茉莉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當我漸漸地長大,門前的那些茉莉花已經慢慢地枯萎不再萌芽,什么樣的心情,什么樣的年紀,什么樣的歡愉,什么樣的哭泣,十七歲那年的雨季,我們有共同的期許,也曾經緊緊擁抱在一起……”不知為什么人們似乎對十七歲的記憶格外清晰,也許是因為十七歲是我們成人禮前最珍貴的時光,它承載著我們美好的童年回憶,又迎接成人的到來。又或許是因為十七歲是雨季,給了我們太多悲傷,讓我們在雨季中長大。

  沐汐的十七歲顯然是后者。人總會經歷點什么才能長大。正如花兒如果不經歷雨季是無法開出鮮艷的花朵的,花如此,人亦如此。

  2013年8月2日,沐汐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一天,那是她失去她最親最愛和最疼愛她的奶奶的一天,也是她剛過完她十七歲生日后的第十天,十七歲的雨季如期而至。在這一場雨季中沐汐徹底地失去了快樂,從此她的世界烏云密布。

  至今她仍然記得奶奶離開她的那一刻,那是2013年8月2日下午5點40分,她坐在奶奶的身旁,雙手緊緊握住奶奶枯瘦如柴的手,她小聲地啜泣著,可奶奶的眼始終閉著,沒有睜開眼看看眼前的她。昨晚鄰居婆婆和姑姑們幫奶奶洗了澡,她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她也從嘈雜聲中聽到奶奶熬不過了,奶奶的臉色變了以及鼻子都歪了的一類話。想到這些,眼角的淚不聽話地往下流。今天她一整天都陪在奶奶身邊,她怕如果她再不多看看奶奶就再也無法看到她了,如果再不緊握奶奶的手就再也抓不住那一雙呵護她、溫暖她、給她力量的、牽了她十幾年的布滿皺紋的雙手,如果再不多陪陪奶奶就再也沒機會在奶奶面前撒嬌了……

  越想她的眼淚越不爭氣地往下流,或許是她的啜泣聲驚醒了奶奶,奶奶的手輕輕動了下,沐汐感覺到了,她用她的手輕輕拿起奶奶的手撫摸她的臉頰,這時她看見奶奶的眼猛地一睜開,只見奶奶的眼向上一翻死死盯著屋上的梁柱,接著奶奶的眼變得黯淡無光,微微向左一斜瞪著坐在奶奶左旁的三姑媽,三姑媽嚇壞了連忙大叫著“媽,媽”她的叫聲把里屋的爸爸,大叔大娘,哥哥姐姐都招來了,他們圍坐在奶奶旁邊,一陣哭聲傳來,這時奶奶的眼忽地斜在沐汐身上,死死瞪著沐汐,一直瞪著,“媽,你放心地走吧,我們會照顧好汐汐的”三姑媽哽咽了,聽了三姑媽的話,奶奶的眼閉上了,永久地閉上了,再也沒有睜開過,在她閉眼的同時一行晶瑩的水珠劃過她枯瘦的臉頰。

  “奶奶,奶奶”沐汐的淚肆無忌憚地奔涌,“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你說過…你會一直陪著我,你…怎么可以食言…”沐汐開始抽泣,“奶奶,奶奶,我和妹妹還沒長大,你怎么忍心丟下我們”沐晴失去理智般哭喊著,整個房間被哭聲充斥著,“都別給我哭了,媽,已經走了”爸爸最理智“三姐,你把沐汐和沐晴拉進房間”沐汐和沐晴被三姑媽拽進了房間,剛進房間,沐汐哭著又跑了出去,可被爸爸趕了回來,爸爸開始安排奶奶的后事,沐汐趴在奶奶生前和她一起睡的床上,感受著奶奶的余溫,這時好朋友溫佳打來電話“沐汐,你奶奶怎么樣了?”“佳,我沒有奶奶了,我再也沒有奶奶了”沐汐沖著電話那頭大哭著,電話這頭沉默了一會兒,“沐汐,奶奶只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可她仍然在你身邊,只是你不能看到她而已”哭聲,還是哭聲,“沐汐,你要堅強,你說過你奶奶即使病入膏肓的時候仍然對你說你會好的,為了你奶奶,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如果可以,我寧愿我不好,奶奶好好的”沐汐失去了理智,“我現在也不知怎么安慰你,你知道我不會安慰人,我還在你身邊,我會陪著你,你好好休息,別去想了,節哀順變,好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明天過來看你”,沐汐握著手機,即使在炎熱的天她感到的卻只有刺骨的冷,“奶奶,愿你在另外一個世界遠離病痛……”沐汐在QQ 空間發了一條說說,幾秒后,她原先所在的素質班的同學兼朋友馬凡評論“你奶奶肯定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你一定要好好的”,來不及回復,沐汐已經把手機扔在了一旁,此時的她的眼淚已經流盡。

  聽著外面的喧鬧,她只是拿起那件奶奶平時最愛穿的衣服,把它緊緊抱在了懷里,心里想著和奶奶一起度過的日子,生病時奶奶無微不至的照顧,天冷時奶奶叮囑她多穿衣服,還記得晚上她睡不著,奶奶唱歌給她聽,小姑媽還開玩笑說她們都沒聽過奶奶唱歌給她們聽。對于沐汐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她晚上熬夜寫作業奶奶會一直陪著她,不會讓她獨自一個人守著夜的冷和黑。沐汐最享受的事就是聽著奶奶說她們老一輩的故事,奶奶從小就受苦,十二歲時她的父親就離開了她,她的母親又是裹腳,不能干重活,她的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僅三歲的弟弟,哥哥年輕氣盛,不懂事,于是養家糊口的擔子就一下落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奶奶靠著自己的雙手硬是將這個家挑了起來,她說寧愿彎腰駝背也不愿讓他人看笑話。這期間她受了多少苦,背地里流了多少淚卻無人知曉,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什么事、什么痛、什么苦都自己扛著,總是獨自一人默默面對,她不愿告訴任何人,因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可憐,她一身傲骨。

  奶奶教會了沐汐很多很多,留給了她很大一筆財富,這足以讓沐汐受益終生?!澳棠蹋視煤没钪也粫屇闶摹笔邭q的沐汐擦干了眼淚,信誓旦旦。可她無論怎樣也沒想到接下來的路是那樣的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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