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丟失愛人(3)

“邪?”

對!老覺得肯定和什么有牽扯,所以怎么琢磨怎么別扭。”

齊天點頭:“是,和我想像中的曼谷之行不一樣。”

小平安抬頭看了眼三樓齊天房間的陽臺:“歐涵挺好的,雖然剛接觸一天,但能覺得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你倆能在一起,真的特別好!我看今天發生的事,也給這丫頭嚇的夠嗆,所以我剛才回來跟大家胡說八道的開玩笑,就是想讓她放松一下,忘掉今天的不愉快和恐懼。”

齊天真誠的說:“嗯,平安,謝謝你!你說的對,歐涵是特別好的女孩。我們是同學,一直相愛著,后來我參軍了,她也一直在等。我退伍后就做了搏擊教練,她也是大學畢業剛剛工作,沒在社會上歷練過,所以對我很依賴。”

小平安一笑:“嗯,真的特別好!你也不用謝我,老兵在天涯,遇到是兄弟。我也是和你們投緣,愿意幫助你們。”

齊天微笑點頭。

倆人剛把話題停止,就聽到歐涵在陽臺壓著聲音喊他們。

齊天抬頭。

歐涵問:“老公,我洗完澡了,你什么時候上來?”

齊天回答:“馬上。”

歐涵又問小平安:“平安哥,明天咱們什么時候出發?”

小平安笑著逗她:“出發去哪兒?去非洲做生意?”

歐涵哈哈大笑:“你討厭!誰跟你跑非洲去啊!我是說去云翠阿媽那里采訪。”

小平安呵呵笑:“上午咱們就去,你們收拾好了就叫我。”

歐涵做了個手勢:“OK!”

齊天回到房間,見歐涵穿著睡衣,趴在陽臺欄桿看著曼谷夜景發呆。他輕輕走過去,從身后抱住妻子,歐涵濕潮的頭發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此刻的曼谷夜色依然美麗,空氣溫熱宜人,酒紅色的天空溫馨而迷人。

歐涵大大的眼睛里倒映著曼谷夜晚斑斕的色彩,秀美的臉頰被燈火輝映著,顯得異常生動。

歐涵深深吸了口氣,感嘆道:“曼谷的夜晚好美啊!”

齊天輕輕吻了一下妻子的頭發:“是!和你一樣美。”

歐涵把頭轉向齊天,笑顏如花:“老公,我相信,明天的曼谷之旅會更精彩!”

齊天緊緊摟著歐涵,說:“有你的旅行,都精彩!”

第二天上午,小平安開著他那輛紅五星豐田車,帶著齊天和歐涵去云翠阿媽家。

出了唐人街街區,一路向西,跨過美麗的湄南河,來到曼谷大景區鄭王廟附近的一條街道。

歐涵依然拿著她那紅色的微型攝像機對著窗外,不停拍攝沿路的人文風景。小平安也是一路解說指點。

他一會回答歐涵的各種問題,一會兒開兩句玩笑,車里都是三人開心的笑聲。

遠遠的看到鄭王廟佛塔灰色的尖頂,小平安說道:“看!那就是鄭王廟。爬上那個塔能看到整個曼谷的景色,在那里俯瞰湄南河也特別漂亮。歐涵,你要寫泰國華人生存歷史,這個鄭昭必須要寫一大筆啊!他是泰國第41代國王,華裔的。曾經率領泰國軍隊和入侵的緬甸軍隊對抗,最后創建了吞武里王朝。”

華裔的?”歐涵一遍拍攝一邊問。

確切的說是混血,他父親是潮汕人,母親是泰國人。但他對泰國華人影響很大,因為在他執政期間,他鼓勵潮汕人進入泰國生活墾殖或者從商,來的那些華人也受到了他的很多恩惠。”

歐涵點頭:“好的平安哥,我記住了。”

小平安的豐田車拐進鄭王廟旁邊的一條街,這里也是游人熙攘,街景繁華。

小平安不停按著喇叭,邊開邊說:“泰國華人的祖先,九成都是潮汕人。潮汕人被稱為‘東方的猶太人’,他們的遷徙適應能力特別強。當然,經商能力也是一樣。”

歐涵一邊拍一邊點頭:“這里的人好多啊!都是旅游的。”

小平安呵呵一笑:“那當然!曼谷最大的特點,是四個‘多’。”

齊天問:“哪四個‘多’?”

小平安笑道:“寺廟多,水果多,黃金多,最后一個最重要——來這里旅游的中國人多!”

哈哈哈哈哈哈!”齊天和歐涵一起大笑。

小平安也被自己的話逗樂了,說:“真的是沒轍沒轍的,就每年來看泰國人妖表演的中國人就海了去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但一個人妖表演并不能夠代表泰國的文化。這里還有更多的地域文化值得發掘和研究呢,比如說泰拳啥的。”

齊天的本職工作就是搏擊教練,一直對這方面的事特別感興趣,聽他這么一說,來了精神:“泰拳?在哪里能看到?不見得是對抗,我想看的是他們的訓練。”

小平安回答:“沒問題,我有一個練泰拳的朋友在這附近開拳館,他和云翠阿媽也特別好,一會兒我可以帶你去找找他。”

齊天十分興奮:“太好了平安,一定帶我去看看!”

汽車停在一片住宅區的前面。這是一片老舊的住宅區,房屋墻壁斑駁,住戶是普通的泰國平民。在不遠處兩座金碧輝煌的泰式寺院比照下,更顯得這片住宅區的普通平凡。

但歐涵卻很開心,她感興趣的就是這種平民百姓的居住區,她知道,在這歲月斑駁的房子里,肯定有著很多精彩的人文故事。

小平安帶著二人鉆進一條胡同,幾只狗懶洋洋的躺在地上睡覺,陌生人來了,它們也是連眼都懶得睜一下。

來到一個房子前面,小平安邁出進去,向里喊道:“云翠阿媽,在嗎?”

叫了幾聲后,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跑了出來,他瘦弱矮小,身上的衣服顯得寬大不合體,短發,腦門圓圓的,但一雙大眼睛烏黑光亮,一團機靈氣。

小平安認識這個小男孩,上去一笑:“堆信,你奶奶呢?”

那個男孩雖然是泰國名字,說的卻是中國話:“我奶奶上街買茶去了。”

小平安點點頭,摸了摸堆信的腦袋,帶著齊天和歐涵走進屋里。

屋內的家具都十分陳舊,發著時光歲月累積而成的獨特色澤。

小堆信一眼就看到歐涵手里的攝像機,大眼睛好奇的盯著。

歐涵看到了,走到小堆信的面前,蹲下身,笑著對堆信說:“堆信,你好,我是歐涵姐姐。很高興認識你,來,沖它做個自我介紹吧。”說完用攝像機鏡頭對著堆信。

小堆信臉一紅,看了眼小平安。

小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害羞啊,你就跟它說,你叫什么,幾歲了。”

堆信還是很害羞。歐涵索性把攝像機遞給他,說:“你自己拿著拍,沒事,別晃的太厲害就好。”

堆信一笑,露出一嘴潔白的小牙齒。他接過攝像機,好奇的看了看,然后害羞的對著鏡頭說道:“你好。我叫林繼聰,泰國名字叫堆信·春哈旺,我10歲了,今年就要去德明寺做沙彌了。”

小平安一旁幫他解釋:“泰國這里,每個男孩一生中都要出家當和尚一次,是為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也是培養他們的佛性。有的家庭的男孩,四五歲就送進去了。他們一般會出家兩次,21歲前叫沙彌,21歲以后才叫比丘。在泰國這里,兒子出家,比婚喪嫁娶還要重要。”

齊天和歐涵一起點頭,憐愛的看著機靈的小堆信。

歐涵見堆信對自己的攝像機很好奇,便笑著對他說:“堆信,你可以拿著它到處拍拍,沒事,摔不壞。記著拿穩了拍,別晃就好。”說完把攝像機交給堆信。

堆信小心翼翼的舉著攝像機,在自己家轉了一圈。歐涵接過來,摟著堆信看回放,堆信看到里面自己自我介紹的片段,咯咯的笑了起來。

正笑著,外面穿來蒼老的問話:“堆信,誰來了?”

堆信趕忙舉著攝像機跑了出去,叫道:“奶奶,平安阿叔來了。”

小平安知道云翠阿媽回來了,帶著齊天和歐涵一起迎了出去。

這是位七十來歲的老人,面容和善,瘦瘦的,后背有些駝,手里拿著一包茶葉。

見到小平安,她放下茶葉,雙手合十,向小平安行禮:“來啦,平安。”

小平安也回禮:“是,云翠阿媽。我今天特意帶兩個朋友過來,聽你講講故事。”

齊天和歐涵一起雙手合十向云翠阿媽行禮。

云翠阿媽笑:“我的故事啊,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可就是沒人愛聽了,他們年輕人一聽我說故事,就躲開。”

歐涵笑道:“沒事,云翠阿媽,我愛聽,您講什么我都愛聽。”

嗯,那就行,那就行。”云翠阿媽看到堆信手里舉著的攝像機,問:“堆信,你那東西是誰的?”

堆信仔細的舉著攝像機還在拍自家的屋子,聽奶奶問,回答:“是這個姐姐的。”

云翠阿媽說:“拿好了,不要摔到地上。聽到么?”

堆信停步點頭。

云翠阿媽趕忙把小平安三個人讓進屋里,各自坐下。剛寒暄幾句,堆信就跑了進來,對歐涵說:“姐姐,我能拿著它去德明寺拍鑾欽念經嗎?”

歐涵一愣:“鑾欽是誰啊?”

一旁的云翠阿媽解釋道:“鑾欽啊,是和堆信一起長大的孩子,現在已經到德明寺當了沙彌,過幾年才能還俗回家呢。我家堆信沒事就去找他,看他念經學習。”

德明寺不遠吧?”

不遠,就隔兩條街,你們來的時候,應該路過的。”

歐涵點點頭,向堆信一笑:“好的,那就去吧堆信,記得拍的時候不要晃,拿穩了。”

堆信開心的一笑,小心翼翼的舉著攝像機出去了。

云翠阿媽像是想到了什么,沖外喊:“堆信,不要拍佛像,知道嗎?”

堆信從外面回答:“我知道啦!”

小平安一拍齊天肩膀,低聲說:“走!我帶你去朋友的拳館轉轉。云翠阿媽的故事我聽了無數遍了,讓歐涵就在這里聽吧。你放心,咱們回來,阿媽頂多也就講到她的妹妹死在船上那段。”

齊天看了一眼云翠阿媽,點點頭。

小平安起身,和云翠阿媽說:“阿媽,我帶這個朋友去找許強,您就跟歐涵在家聊天吧,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云翠阿媽問:“找許強看打拳?”

對!”小平安回答,又和歐涵說了一聲。

歐涵看了一眼齊天:“老公,你們看完就趕緊回來,別再出事了。”

齊天走到歐涵面前,拍拍她的頭:“放心吧,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他看到歐涵眼睛里流露的戀戀不舍的眼神,突然心里隱隱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

小平安帶著齊天一路溜達,穿過了三條街區,最后來到一個破舊的倉庫門口。他把倉庫鐵門推開,再往里是碼放著貨物箱子的大房間,穿過這些貨物箱子,已經能聽到里面穿來“嘭嘭”的擊打聲。

久在搏擊俱樂部工作,齊天對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一聽就知道是擊打沙袋的聲音。

果然,在倉庫最里面的空地,吊著四個黑色皮革沙袋,幾個矮小精健的泰國年輕人正在對著這幾個沙袋練習拳法。

說是拳法,但大多數都是在練習膝蓋的擊打,那四個沙袋被他們打的不停晃動,從晃動幅度能看出,力道驚人。

齊天從事搏擊教練以來,接觸過各種搏擊類別,他自己是散打出身,但因為工作原因,也見識過柔道、空手道、跆拳道、摔跤等搏擊種類,甚至練習李小龍截拳道的人他也認識幾個。但泰拳這種搏擊練習,他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到小平安和齊天二人進來,那四個泰國人一起停手,其中一個認識小平安,便立刻迎了過來摘掉手套,鞠躬雙手合十向小平安行禮。

小平安回禮,問了幾句泰語,那個泰拳年輕人也一一回答。

小平安聽完,回頭跟齊天說:“我那朋友不在,咱們回去吧。”

齊天有些失望,看了眼那幾個泰國拳手,又看了看四個沙袋,問小平安:“我能再看會兒他們練拳嗎?”

小平安點頭,笑了笑:“沒問題,咱也不著急,云翠阿媽現在應該剛講到她們一家五口上船。”

齊天一笑,向那四個泰國人微笑行禮,然后用表情詢問,能不能看看那幾個沙袋。

那幾個泰國拳手很是和善,用泰語向齊天說了幾句,大概意思是可以。

齊天走到那四個碩大的黑皮沙袋前面,用力推了一下它們當前的一個,但讓他沒想到的事,那個沙袋只是微微晃了一下。

齊天嘀咕了一句:“原來是鐵砂沙袋。”

說完,他往后撤身,亮好架勢,然后把右拳緊攥,嘴里低吼了一聲,拳頭用上了八成力氣,用力捶向那個沙袋。

嘭!”

沙袋被他拳頭狠狠擊中,大幅度的搖晃起來。

根英麻!”那幾個泰國拳手一起大叫。

齊天感到拳頭微痛,聽他們的喊叫,感覺是在夸贊。

小平安拍手稱贊:“好拳!”

一個泰國拳手走到齊天面前,拉起他的右手手掌觀看,看到齊天手背骨節厚厚的繭子,眼中滿是敬佩。

齊天再看他的手背,也是布滿繭子,甚至手都有些變形了,便沖他伸了伸大拇指。

那個拳手高興的笑了,又把自己的臂肘給齊天看,齊天低頭一看,只見他臂肘上面的繭子更加粗糙厚實。

小平安一旁說道:“泰拳就是鐵肘鋼膝,而且訓練的時候近乎殘酷,泰拳都是從小時候開始練,甚至歲數不大的孩子,也要被拽著胳膊把身體往樹上撞,就是為了培養他們的受擊打能力。就這幾個,他們都練了十多年了,我這兩下子根本干不過他們。”

齊天向那個拳手微笑,連伸大拇指稱贊。

小平安來了精神,對齊天說:“怎么樣,要不要和他們比劃一下,感受一下泰拳?”

齊天大喜,說:“好啊!不過那樣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小平安哈哈大笑:“沒事沒事,拳手切磋不分國界,到哪兒都是江湖。我還跟他們練過呢。”

說完,他用泰語詢問了一下那幾個拳手。

那幾個拳手欣然同意,推選了一人和齊天比試,其中一個還給齊天遞過一副手套。

大家紛紛后退,把場地留給齊天二人。

齊天戴好手套,用力互相擊打了一下,感覺趁手,便用眼神向那個拳手示意可以了。

那個拳手斜步站好,雙臂高抬,一條腿挑起,做了個“金雞獨立”的架勢,整個人一下子就像灌滿了力量,瘦小的身體卻讓人感到有股勁在繃著。

齊天也不敢輕視對方,側肩斜站著,雙拳微舉,示意對方先出招。

那個拳手也不叫喊,突然腿一落地,身形一低,只向齊天沖來,到了齊天面前,他的左膝就直向齊天前胸頂來!

齊天想到了他會有這招,立刻雙拳直拍對手的那條膝蓋!他剛把對手的膝蓋打落,那拳手就勢一扭身,左肘橫掃齊天右臉!

齊天趕忙把頭后仰,躲過這一肘,右腿就勢直踢對方小腹!

那拳手并不閃躲,直接用左腿硬搪,兩腿相碰,齊天感到一陣劇痛傳來,心里不由佩服對方的筋骨堅硬度!

那拳手和齊天兩腿相撞后,右肘跟著直接掃向齊天左臉。齊天不再后仰,而是扭身雙臂一擋,左腿直接切進對手胯下,跟著頭一低,雙手收回直頂向對手胸口。這下進攻一氣呵成,如電光火石一般,那拳手被齊天攻的失去了重心,胸口結結實實的挨了兩拳,整個人向后仰倒,躺在地上。

好身手!”

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齊天順聲音看去,一個年輕人微笑著走了過來。這人身材中等,短發圓臉,眉目英武,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滿含著霸氣。

小平安笑著說:“呦!許強啊!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呢。”

那倒地的泰國拳師站起,向齊天行了個禮,表示敬佩。

許強走到齊天面前,微笑:“中國人?”

齊天點頭:“是。”

嗯,身手不錯!”

一旁的小平安介紹道:“許強,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叫齊天,來泰國玩兩天,他在中國的工作是搏擊教練,我就帶他過來看看你打泰拳。”

許強和齊天握手:“你好,我是許強,是華人。”

齊天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對手,說:“原來泰拳這么厲害,我差點被他打敗了。”

許強笑了笑:“各個搏擊種類都有它自己的優點,勝敗拼的是能力修為,而不是拳種名稱。泰拳也有泰拳的致命點,一個好的拳手之所以不敗,是他會掩藏自身致命點罷了,這在中國武術里叫破綻。”

齊天對許強的見解很是認同,認真的說:“沒錯!”

小平安說:“好啦,許強既然回來了,也練幾招,讓我們看看頂尖泰拳師的身手,齊天真的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的。”

許強笑了笑,對齊天說:“好,沒問題,我帶著他們繼續練習,你隨便看,有什么疑問盡管提出來。”

齊天看了看表。

一旁的小平安笑道:“沒事齊天,時間早著呢,云翠阿媽的故事也就剛講到一半。”

云翠阿媽家里,歐涵在仔細的聽著云翠阿媽講她來泰國的經歷,故事有悲有喜,危險重重,在歐涵聽來,簡直就是是一部華人在泰國奮斗的血淚史。

云翠阿媽給歐涵倒了一杯茶,繼續講她的故事:“因為父母的習慣,我也一直愛喝我們潮州的這種鳳凰單樅茶,雖然過來以后生活習慣都變了,甚至名字也變成泰國名字,可我一直沒忘,我是潮州人。我想著,到了泰國,生活肯定會變好的,可是到了這里,依然是貧窮,還是經常受到泰國本地人的排擠,雖然我的阿叔在政府做官,但根本沒有用,我幫著媽媽種甘蔗和花椒,我父親和我弟弟在港口打工,一家子平時也聚不到一起。我們剛來到泰國那會兒,泰國這里排華特別厲害,我們種的花椒經常被壓價。好在我們潮汕人能吃苦,經商有頭腦,主要是心很齊,我們的商會還是很照顧自己人的。我的阿叔老是跟我們講,泰國之所以有今天,主要是靠華人的力量,后來呢,華人地位越來越高,泰華通婚的就越來越多。你看看,南洋這些國家,這好幾十年,不就是泰國沒打過仗嘛,我是親眼見過那些跑到泰國避難的越南人,要多慘有多慘。”

歐涵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問:“那您后來回過潮州嗎?”

云翠阿媽點點頭:“當然回去過。我們廣東人一直對族系看的很重,我回去一看,我家的祖先宗祠還有呢。可是回去以后,覺得自己又不像潮州人了,同宗的親人,也把我當做泰國人,不再那么親了。”

正說著,只見堆信拿著攝像機跑了進來,臉色慘白,眼睛中都是驚惶,嘴里大口的喘著粗氣。

歐涵看到堆信的樣子,很是納悶,問:“堆信,怎么了,這么慌里慌張的?”

堆信看了一眼奶奶,只是搖頭,并不回答。

云翠阿媽嘴一撇,嗔怪道:“是不是到德明寺找鑾欽,被龍婆者坡看到了?我和你說了好多次,鑾欽上功課時,你不要打擾他。龍婆者坡很厲害的。”

堆信還是沒有從驚嚇里轉過神來,只是低頭喘著氣。

云翠阿媽對歐涵說:“這孩子早就應該送到德明寺做沙彌,要不天天亂跑,做了和尚就能收了心了。”

歐涵看著堆信,覺得很奇怪,便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到屋外,輕聲問:“怎么了堆信?不要怕,告訴姐姐,是不是淘氣來著?”

堆信往屋里看了看,見奶奶沒有跟出來,接著用大眼睛看著歐涵,低聲說:“我只給你一人說,要是奶奶知道了,會生氣的。”

歐涵點點頭:“放心,你和我說,我不告訴別人。”

堆信喘了幾口氣,然后把手里攝像機遞給歐涵,語氣顫抖的說:“我在德明寺后面的大倉庫里,看到一個人拿槍殺人了!”

啊!”歐涵大驚:“不會吧?你是不是看錯了?”

堆信連連搖頭,然后肯定的說:“真的!我從來不騙人的!真的看到一個人用槍殺死了一個人!”

他一指歐涵手里的攝像機,說:“我都錄在這里了,不信你看!”

歐涵聽他這么說,看了眼手里的攝像機,心咚咚直跳!

歐涵趕忙打開攝像機的回放,按大概推測的時間,試著往后快進了十分鐘,然后按下播放鍵。

小小的屏幕里,出現了一群念經的小和尚,還有一些參觀拍照的游客。

可以看出,堆信是在偷偷的拍攝,鏡頭微微搖晃,不時的能拍到他眼前的柱子。

這段寺廟里的視頻拍的不是很長。

接著,應該是堆信舉著攝像機轉身離開了,鏡頭拍到的都是寺廟后的一條胡同。

視頻隨著堆信的行走左搖右晃,然后他出了寺院后門,屏幕里又能看到街景了。

堆信似乎對什么都感興趣,一邊走一邊拍,鏡頭里拍到了幾只地上的狗和商店門口玻璃箱里的蜥蜴。

接著,鏡頭隨著堆信進了一個大倉庫,他在倉庫門口左轉右走,拍到的都是普通的箱子和叉車。

最后,堆信似乎停住了,鏡頭慢慢歪向倉庫里,接著拍到的是倉庫里的情形,只見畫面里出現了十來個人,其中一個人跪在地上,仰頭說著什么。

突然,站立在前的一個中年人突然掏出懷里的手槍,向著跪著的那個人頭部開了一槍,那人立刻撲倒在地,堆信所拍的鏡頭也跟著嚇得一晃。

那個中年人把槍給了旁邊的的手下,鏡頭里可以看到這個人面容冷靜,和旁邊的人說著什么。

接著,一個人突然指著堆信的鏡頭,大叫著,然后掏出一把匕首跑過來抓堆信。

接著鏡頭極速的晃動起來,一會拍到天空一會拍到街墻,后面還拍到堆信奔跑的腳,看來堆信被發現后,立刻扭身逃跑了。

鏡頭不停的劇烈晃動扭曲,然后是一段相對黑暗的視頻,忽明忽暗,應該是堆信鉆進了某個逃生的角落。

黑暗保持了一段,最后鏡頭突然亮了,拍到的是寺廟金塔和灰色圍墻,視頻依然晃動不停,看樣子堆信還在奔跑逃避。

歐涵看到這里,心臟已經狂跳不止,她不知怎么處理這件事。

首先她想到的是齊天,現在只有丈夫能幫她處理好這件事情。

歐涵慌亂了,她強壓著心里的恐懼,安慰小堆信,說:“沒事的堆信,他們這是在拍電影,不是真的。”

堆信眼里都是質疑:“可是槍真響了,那人死了,后來一個人還拿著刀追我來著。”

歐涵強作鎮定:“電影就是這么拍的,你別怕,不是真的,那人追你,是生氣你打擾他們拍電影,想教訓你幾句。”

堆信點點頭,說:“額,那你不要告訴奶奶,奶奶會說我的。”

歐涵摸摸堆信的肩膀:“不會告訴奶奶的,放心。”

她嘴里這么說著,但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著立刻要見到齊天和小平安,因為這件突發的事情,讓她恐懼之極。

歐涵緊步走回屋里,穩穩心神,問云翠阿媽:“阿媽,他們去的那個拳館,在哪里?”

云翠阿媽看到歐涵面色蒼白,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說:“不要著急嘛,他們一會就會回來。”

歐涵搖搖頭:“不了,我現在就想去找他們。”

云翠阿媽很是奇怪,但也沒有辦法,就說:“那也好,許強的拳館離這里不遠,出門左拐,出了街口,往前走三條街就是。要不——讓堆信帶你去?”

歐涵連忙說:“不用了,我自己找過去就行。”說完她急匆匆的把攝像機收到背包里,摸了摸堆信的腦袋,和云翠阿媽告別后走出大門。

出了大門,歐涵立刻跑了起來,想立刻找到齊天二人。

她跑到街口,左右看了看,然后直接向下一個街口跑去。

跑到下一個街口,她停住了,眼前景致相似的街頭讓她暈頭轉向,她心里更加慌亂,不知道該往那里走,左右看了看,只好硬著頭皮接著往前跑。

又穿過了一條大街,正尋找間,突然聽到左側傳來一聲喊叫,歐涵嚇了一跳,順聲音看去,不遠處,七個矮壯兇狠的泰國人正向她急速走來!

歐涵大驚,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識的向另一個方向逃離。

那七個泰國人看到后,互相喊了一句,一起向她追來。

歐涵已經慌不擇路,只找人多的地方跑,一邊跑一邊喊:“救救我!救救我!”

但街邊的路人只是愣愣的看著她奔跑,一臉疑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七個泰國人叫嚷著越追越快,眼看馬上就要追到歐涵了!

歐涵無目的的奮力逃跑,拐進了一個偏僻的胡同,等她再抬頭,立刻嚇呆了,眼前的胡同已經沒路了,出口被一個鐵網大門擋住。

歐涵看到那個鐵網大門前摞堆著兩個舊沙發,心一橫,猛的跑過去踩了上去,想借著沙發的高度跳過那個鐵網大門。

她急慌慌的踩到沙發上,雙手努力夠到大門上框的鐵管,剛要用右腳蹬上鐵網,突然感到踩在沙發上的左腳腕一緊,已經被追上來的一個泰國人抓住。

歐涵被拉的雙手脫離鐵管,身子一歪,直接倒在沙發上。然后她大叫著,掙扎著,回身抬起左腳,用力蹬在那個泰國人的臉上!

那個泰國人被狠狠蹬到后,感覺眼前一黑,眼冒金星,雙手捂住臉啊啊大叫。

歐涵立刻再次站起,想繼續去攀爬那個鐵網大門逃脫,但剛一起身,就被另外一個泰國人拉住胳膊,狠狠的拽下沙發!

歐涵大叫著,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個木棍,用力打向那人的腦袋,那人沒有躲開,右臉被木棍抽中,這一下抽打用力很大,這個泰國人被打急了,眼露兇光,回手一巴掌就扇在歐涵的臉上!

歐涵感到臉上劇痛,混亂中依然掙扎著坐起,用力推開那個泰國人,直奔另外那幾個泰國人身邊的空檔鉆去!

那幾個泰國人喊著泰語,一起撲向歐涵,歐涵剛剛鉆過他們身側,就被一人從身后抱住了腰,她扭動著身體想去掙脫,但那人雙臂力量奇大,抱住她的雙臂像鐵箍一樣緊!

歐涵感覺自己已經沒了力氣,但她逃生心切,依然用力扭動身體,想去掙脫。

情急中,她突然想起齊天曾經教過她的簡單防身術,便用右腳狠狠地踩到那個泰國人的右腳腳面!

那泰國人“啊!”的叫了一聲,雙臂下意識松開,歐涵立刻掙脫轉身,抬起右腳用力的踢在那人襠部,那泰國人怪叫了一下,雙手捂著襠部蹲下,表情扭曲痛苦。

歐涵沒有猶豫,立刻往胡同另一側跑去,那幾個泰國人跟著就追了上來。

歐涵跑到胡同口,看到一輛tutu車路過,趕忙跑過去攔住,求救道:“快救我!救我!”

那個tutu摩托車司機是個華人,見歐涵著急的模樣,愣了一下,剛要問怎么回事,突然看到一幫泰國人兇神惡煞般的向自己跑來,知道他們是在追歐涵,他十分害怕,趕忙向歐涵搖搖手,說:“不行!不行!”,說完擰了下油門,tutu車猛的往前一竄,把歐涵順勢帶倒在地。

車開跑了,歐涵剛剛站起身子,那幾個泰國人就追到她的面前,兩個人一起抓住她的雙臂,架著她就往胡同里跑去,歐涵已經筋疲力竭,早就沒了反抗的力氣。

五個泰國人前后簇擁,其中一個捂著歐涵的嘴,他們架著歐涵一起往胡同口跑,這時一輛豐田面包車飛快的在胡同口停住,車的推拉門被打開,里面的一個泰國人揮手招呼同伙上車,剛才被歐涵擊中的兩個泰國人,也一瘸一拐的慢跑跟了過來。

眼看歐涵就要被架上面包車,突然,兩個年輕人從街頭另一側飛快跑來!

跑在前面的人滿眼怒火,嘴里喊道:“放開她!”

那幾個泰國人一愣,那人已經沖到他們面前,還沒等他們反應,那人就飛起一腳踢向面包車門口的泰國人。

那個泰國人嚇得一閉眼,感到一股涼風沖自己腦袋貫來,“啪!”的一聲,他被重重的踢到臉頰,一下就撲倒在地。

另外一個年輕人也趕到了,上手就拉另外一個泰國人的肩膀,那泰國人揮手反抗,猛覺得手臂一疼,身體也隨著這股力道向下沖去,緊接著眼前腳影一閃,“嘭!”的一聲,他被踢到胸口,當即疼的喊了出來。

另外幾個泰國人用力把歐涵往車里一推,一起回身沖向二人,這兩個年輕人身形后撤,亮出架勢,等待對手的進擊。

歐涵被狠狠推到車里的座椅上,她用力一翻身,看到車外那兩個年輕人,立刻大聲叫喊:“老公,救我!”

那兩個人正是齊天和小平安!

齊天看到妻子的樣子,不禁一陣心疼,狠狠的看著對面的幾個泰國人,雙拳緊握,眼里都是怒火寒光!

那幾個泰國人見齊天和小平安二人出手利落,立刻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會意,迅速的回身,從面包車的車座下面拿出三把二尺來長的砍刀,分別遞給同伙,然后幾人面露猙獰,兇狠的慢慢走向齊天和小平安。

齊天和小平安看到對手拿了砍刀,馬上對視了一眼,倆人一起提起了戒備,也慢慢的后撤,往那條死胡同里退步。

幾個泰國人刀光刺眼,隨著齊天二人的頻率,慢慢的圍了上來。

齊天先停住腳步,眼睛緊盯著為首那個持刀的泰國人。

那個泰國人“啊!”的一聲怪叫,手里的砍刀揚了起來,直奔齊天沖來!

另外幾個泰國人也隨之而動,手里拿刀的沖在最前邊,狂喊著殺向小平安。

齊天不等那人沖到,直接迎了上去!

那泰國人刀光一閃,狠狠劈向齊天頭頂!

齊天見刀砍來,身體一側,覺得一股寒風過臉,那把刀貼著他的胸口就劈了下去!

那人第一刀劈空,大叫一聲,又用力橫砍齊天的脖子。

齊天不敢怠慢,身體后撤,又躲過這兇狠的一刀。

那個泰國人瘋了一樣的接著亂砍,每一刀都貼著齊天的身體劃過。

最后齊天看到他的一個破綻,猛的用拳直擊對手拿刀的手背。

那人手背被打到,感覺一疼,手里的刀差點脫手。

齊天緊跟著欺身進步,抬腳直踢那人的小腹,那人撤刀回砍,被齊天靈巧躲過。

接著,那泰國人退了下身子,把和齊天的距離分開,手里的砍刀刷刷尖響,再次瘋狂的狠劈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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