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過去,我們總是想得很多,說得很少。關于回憶,或許,可以透過細細的筆尖,任由曾經的潮水,一點點涌現。
? ? ? ? ? ? ? ? ? ? ? 冰
零度,水與冰的臨界點。就像一個坐標軸,一邊為負,溫度越來越低;一邊為正,溫度越來越高。
你見過一定厚度的冰嗎?你見過清澈的河水結成的冰嗎?那你見過連同魚一起被凍住的河水嗎?一條調皮的魚,一條想掙脫出自己命運的魚,一個完美的魚躍躍至冰層,自己卻僵住了。成為了一個飽滿的活體標本,不解凍,就不會風干。沒錯,這就是冰的魔力。
同學發的一張圖,讓我想起了冰,想起了曾經與冰為伴的年代。
來到南方后才發現,原來南方人對北方有一種誤解,以為北方到了冬天就有雪。雪就像雨一樣,要下雪才有雪,是根據氣候條件來的,而不是冬天來了,它就跟著來了。雪不常有,但是冰卻常有。
小時候沒有零食,沒有玩具,但是絲毫沒有減弱童年的興趣,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的玩法。冬天,有雪的時候自然是打雪仗。沒有雪的時候,冰面上,是每天必去的場所,那是一個天然的游樂場。那里有我們的童年,有我們曾經無憂無慮的歡笑。
在以前的村子中,有不大不小的幾個小人工“湖”,農村人不會叫得這么雅,統稱為“大坑”。正是因為有了坑,才囤積了水。大坑按照方位,分為前街(gai)大坑和后街(gai)大坑。我們住在村子的后面,離后街的坑比較近,但是前街的坑要大些。童年的我喜歡追逐刺激與熱鬧,哪里小孩子多就去哪里玩。至于如何判斷哪里人多,站在旁邊的小山頭上先瞭望一下兩個坑的全景,再聽聽聲音,就有定論了。
坑里的冰要等凍結實了才安全,剛入冬的時候只能凍上一層冰碴,這樣是禁不住人的,即便是小孩子。可以在淺灘處做試驗:一只腳踏上去,薄薄的一層冰會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即破裂,融化在冰層下未上凍的暗涌的水流中。此時的冰層就是危險的,反之,則安全。
北方氣候偏干,灰塵大,特別是在到處是土的農村。從入冬到冰的完全上凍,總要經歷那么些時日,坑中的冰面上便慢慢結了一層土層,外加凌厲的風吹來的一些樹葉、秸稈葉。待冰層凍住了,小孩子們可以出動時,總要派一支得力的先遣隊去開路,把冰路打通了,才能盡情的在冰面上玩耍。
所謂的先遣隊,就是用自己的鞋底,趟開冰面上的干擾性雜物,以保證冰面整潔平滑。先遣隊的職責是先清理出一條小路,再慢慢擴大范圍。
每到冬天,每個坑的冰面上,總是有那么幾條冰道,干凈的冰面與周圍鋪滿灰塵的冰面顯得格格不入。
冰上有多種玩法,可以自己玩,可以大家牽手玩,可以在上面滑冰車,還可以在上面打架。
經常,我們在坑邊緣的地面上先助跑,即將跑到冰面時達到一個速度的峰值,待人到冰面上時,兩只腳一齊停留在冰面上滑行。這種玩法一般要比賽,比看誰滑得遠,又不會摔倒。
那會兒大家穿的,都是家里做的千層底,只要粘上一點碎冰,就很滑,玩起來很刺激。至于冰車,倒是讓大家很嫌棄的。因為冰車需要冰簽子的助力才能滑行,冰簽子就是兩只頭尖尖的、可以在冰面上扎洞,給冰車以前行力量的輔助工具。如果冰車在冰面上行走,勢必會損壞冰面的平滑度,給滑行的人帶來干擾,所以一般會把玩冰車的男孩子趕到坑的中心處去玩。
零下十幾二十度的室外,經常聽見此起彼伏的笑聲,吵鬧聲,以及歡呼聲。多年后看見冰的圖片的一剎那,仿佛曾經那個立體的畫面仍在眼前,不斷的回放。
要說冷,也確實是冷,但是冷有冷的排解方式。正因如此,才會有不一樣的童年體驗。冰,也因此成了童年的一部分。
? ? ? ? ? ? ? ? ? ? ? 冷
百泉凍皆咽,我吟寒更切。
那將是一種怎樣的冷?雖然說,同等條件下,南方人比北方人更抗凍。但是南方人初到北方,一般也是承受不住那個冷的。那句“透心涼,心飛揚”放在平時,只有說說的份兒。如果在北方,保暖不到位會“透心涼”,心可不會飛揚,只會心跳加速,若心臟不好便是最大的禁忌。
為什么會“我吟寒更切”哪?說話會消耗熱量的,熱量每遺失一分,寒冷便增加一分。
小時候冬天經常光著腦袋跑到外面去玩,爺奶喊戴帽子全當耳旁風,他們就講故事嚇我:從前有一個人,在戶外凍久了,臉和耳朵都是裸露在外的,早已沒有知覺。待他進屋后用手抓了一下耳朵,本想用手去暖,結果一碰耳朵就掉下來了。我聽到這個故事后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抓抓耳朵,確保它們還在。后來出去,就乖乖地戴上帽子了,據說沒有耳朵會很難看。
風,無疑是冬天寒冷的助手。在北方有句俗語,叫“在家心不善,出門大風灌”。站在一個風口處,特別是當你從一個低洼處陡然來到一個風口處,就會真實的感覺到,什么是大風“灌”——迎面的風像浪潮一樣,鋪面襲來。空間有限的鼻腔和嘴根本裝不下風的肆意橫行,沖得你喘不過氣起來。即使是正在呼吸,也會在瞬間被強行中斷,讓你忘卻呼吸,無法呼吸。只有認慫地背過臉去,識相的避開它的鋒芒。
站在零下二十幾度的風中,二十分鐘,就會感覺到一種通透,那是完全凍透了,自內而外,包含體內的每個細胞。
在北方,一到冬天就會發生醉酒后在戶外睡覺,從而直接凍僵的事件。想想潘金蓮,毒死武大的時間想必不是在冬季。以河北的氣候條件,冬天的氣溫比起東北也差不了太多。倘若是在冬季,直接將他灌醉后丟到戶外,聲稱醉酒未歸,也不至于留下把柄給武松了。不但自毀了名聲,還喪了性命。所以,獨立的讀書思考有多重要。
我家地處平原與內蒙沙漠地帶的交匯處,小時候經常站在一個小山崗上,體驗吹自外省的冷與風。不超幾分鐘,臉已通紅,呼吸短暫且急促。
如果說,文字的描述不夠直觀,實例總讓人有種情景再現的立體感:剛洗完的衣服晾出室外后,會瞬間變得僵硬,保持著在低溫中最后的倔強。如果把它放在地上,絲毫不會改變姿態,依然僵硬的矗立在地面。
再直觀一些。農村每家都是鐵制的大門,早上起床大門上會有一層白色的霜。那霜的長相很迷人,我經常望得出神。但是我卻不敢接近它,更不敢再用舌頭去舔它。每個北方孩子必須經歷的慘痛經歷,就是去舔大門,沒有粘下來一塊皮的,不能算做是真正的北方人。直到上大學,同學們還經常問小時候有沒有犯過粘舌頭的傻,沒有經歷的要被嘲笑很久。
東北的冷,冷得干脆與通透,可能這就是東北人直爽的原因——大冷天的哪有功夫跟你磨嘰啊,早整完早去暖和了。
? ? ? ? ? ? ? ? ? ? ? 霜
霜,有清的,有凜的。像女人,有溫柔的,也有潑辣的。
春、夏、秋由晝夜溫差形成的薄薄地一層凝結物,稱之為霜,那是清的霜。北方冬日結成的霜,便是凜的,可由晝夜溫差形成,如窗上霜,地上的霜;也可由人體內、外部溫差形成,如臉上的霜。
窗上的霜。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呼吸著的空氣是流動的,它是如何流動的?空氣的神秘就在于,我們觸不到,也摸不著,又離不開。一到冬天的清晨,室內的玻璃窗便成了神奇的魔鏡,刻錄著千變萬化的圖案。小時候的玻璃窗都是小塊小塊的,越小越容易凝結成霜。早上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層白色的霜。那是空氣流動的美,有的像樹,有的像花,有的像動物,有的又像人。天氣晴朗時,陽光透過玻璃,霜也隨即映著顏色,鑲著金邊,晶光閃耀。圖案在光線下,輪廓更為明朗。陰天時,望不到窗外,甚至分辨不清是否下雪。霜的白,與雪的白,已然無法分辨。
地上的霜。一到冬日,霜來得很隨便,隨便得遍地都是。哪怕地上有個飄搖的秸稈葉子,它也會光顧。像風一般,將地面上的所有障礙物橫掃。自小,對于感興趣的事物,我都有一種另類的著迷。看霜,我曾忘記過吃早飯,最終流著鼻涕感冒了。我喜歡遠遠地看霜,放眼望去一片淡淡的白,像白紗,鋪在地面。地面上的物體,若隱若現,若即若離,帶著一絲羞澀,給人一種朦朧之感。我也喜歡近近地看霜,貼得很近地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近在眼前的霜,是一根一根地,獨立地,附著在物體上。表面并不光滑,像毛刺,且周身布滿了毛刺。它們有的站立著,有的摔倒了,有的尚未長高,參差不齊。霜,在它們自己的世界中獨立存在。
臉上的霜。南方的冬天帶著口罩,逐漸熱了會感覺到水汽。而在北方的戶外,是不允許有水汽存在的。呼出去的空氣在面前飄散,未來得及飄遠的,經過人體這一溫床時,便停留了,凝結為霜。隨著時間的增加,凝結的霜逐漸增加,于是,人的面部表層如長了白色的汗毛一般。上初中時,我要騎車往返七八公里。早上六點鐘出門,滿天繁星,那會兒正是一天中溫度偏低的時候。一般頭部要全部武裝上,只留眼睛一條縫兒。我無法適應擋住嘴巴,就把嘴巴以上全部裸露在外。這在北方是比較危險的,容易生凍瘡。待騎車到學校時,天也亮了,就會發現整個面部的浮層全是白白的,包括額前的碎發、眉毛。站在教室的爐火前,它們就立刻現了形,化成了水,我就像重新洗了臉。
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
此時此地此刻,無羌管,無驟冷的空氣,無征戰,亦無被染成的滿頭白發,因為,無霜,亦無滿眼的牽掛。
? ? ? ? ? ? ? ? ? ? ? 酒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古人送別要有酒,感懷要有酒,思念要有酒。古人愛飲酒,凡事必有酒。酒文化已傳承千年,全國各地的酒文化不盡相同。說起東北,酒是不得不提的。
東北的酒文化其實很簡單,酒量不重要,喝酒是否敞亮是衡量酒桌朋友的一個標準。所謂的敞亮,在喝酒的態度上,不扭捏;在喝酒的行為上,不偷奸耍滑。夠敞亮,即夠朋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于是,酒登場了。
在我小時候,看到大人在冬天喝酒是有儀式的。白酒要先燙,即燙酒,燙酒是作為寒冷地區的一種舊時的專屬。爺爺經常使用黃土做的小火盆,火盆里會放些未燃盡的碳,放在房間中取暖。每到飲酒時,將白酒導入酒壺中,坐在火盆上。炭火忽明忽暗的閃爍著,白酒的香氣從酒壺口溢出,飄進肺里,所以我自小的身體里就浸泡了酒的味道。燙好后的酒倒入酒盅,大人們端起酒盅抿一口,咧下嘴,開始對酒品頭論足。有時為了顯擺一下技能,會用筷子將酒盅夾起,象征性的喝一口。據爺爺說,再冷的天兒,一壺燙酒下肚,也暖起來了。
如何識人,有時是可以根據酒量、酒品來判斷的,比如選女婿。相親時是必須要過老丈人這一關的,準老丈人開始會適當的裝下深沉,不言不語。透過那小小的黑色瞳孔,嚴肅地注視著面前這個即將奪走女兒的男人,帶著特定的評判標準。同村有個哥,身上有手藝,儀表堂堂,相親時第一次和老丈人喝酒就把老丈人喝倒了,隨后又相繼放倒了兩個大舅子,待把他們安置好后才離開。清醒后的老丈人表示對他很滿意,不僅酒量大,酒品還好,懂得照顧人。
成年后喝酒,經常會說不醉不歸。有時,可能也就是說說,不一定真的要喝醉。但是回了東北就不一樣,農村人實在,既然說了不醉不歸,大家就不能清醒著回去。那年回去與小學同學聚會,十多年未見,大家各個口若懸河,還堵住了門口一個都不能走。家里適時地打來電話被叫了回去,結果等待我的是一場更大的喝酒場面,讓我后悔不已。那幾個年長些的哥哥姐姐們,每個人的手里都端著一個鐵制茶缸,大半缸都是白酒。嚇得我趕緊偷偷含了一口酒,聲稱已與同學喝醉,才逃過一劫。
出來工作,在職場很少喝酒,不想在酒桌上流連太久。其實也很少有人和我battle,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頭上頂著東北的名號。大家聽說我是東北人,便悄悄地撤退了,明知是喝不過的。
以前很不明白,為什么大家喝了酒以后就不餓了。老人有時也在疑惑,據更老的老人說,因為酒是糧食釀的,糧食是可以管飽的啊。嗯,有道理,老者果然是智慧的。
酒壺、酒盅已悄然消失,先前的喝酒儀式也已不復存在,但大家對酒的熱情依然不減,卻少了些淳樸。
? ? ? ? ? ? ? ? ? ? ? 年
冰天雪地之中,我穿上厚厚的棉襖、棉褲、棉鞋,再戴上棉帽、棉手套,圍上媽結婚時娘家陪送的大格呢圍巾,坐在已經鋪上棉墊的馬車的下風口處。七公里外便是我們的目的地——農村的年前大集。為了保暖,我的臉只露出眼睛一條縫兒,圍巾扎得緊緊的,脖子不能動彈,腳依然還是會凍麻,身上還是會冷,可就是阻擋不住年前趕集的熱情。——這是我印象中小時候的年。
九十年代,農村的交通工具主要是以牲畜為動力,最多的是馬車,還有牛車,驢車,騾子車。那會兒的集市上,就是這些車輛在穿梭,呈現在眼前的,是真正的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對聯,年畫,豬肉,魚,各種商品琳瑯滿目。凍豆腐,東北特有的凍梨,都直接擺在路邊,常溫狀態便足以保證它們被凍住。后來大街上擺雪糕,也是同樣的道理。即便是平時再節約的家庭,過年也是要狠狠地出點血的。年在這時,代表著放假,代表著有好吃的,代表著可能會有新衣服,代表著可以小任性而不會被挨罵。
過年還有一個重要的事項,就是殺年豬。
想當年,有一口年豬殺,可是一種財富的象征。那個年代的豬,都是糧食豬,飼料這種高科技產品還沒有大面積出現。喂養一口年豬要耗時一年左右,如果沒有充足的糧食做后盾,是養不起的。印象中家里也殺過年豬,不過很少。比起吃豬肉,我更喜歡殺豬的過程。
進了臘月,各家各戶有殺年豬計劃的,都開始陸續準備了。時間安排上會錯開,便于鄰里間相互幫忙,畢竟殺豬是一項集體活動。
抓豬的過程很有意思,大家把年豬圍在豬圈里,幾個人進行圍堵。抓豬還是要講究策略的,根據每個人不同的特點設置不同的位置,準備不同的工具,進行區別分工。分工有點類似于球場上的前鋒,中路,后衛,守門。前鋒負責沖上去對豬進行追趕,最好趕至角落;中路負責拿著繩子,看準時機抓住豬腿,展開繩子開始纏繞;后衛負責協助得手的中路按住豬;守門即守住豬圈門,待豬被安全按穩后拿來棍子,穿過已將豬的四條腿綁住的繩子上,和大家一起把豬扛出去。
豬被制服了,豬嘴也被綁住了。在豬圈里再怎么囂張,被收服后也只有哼哼的份兒。這是順利的情況,也會有些難搞的豬。有一次家里殺豬,那豬不太肥,苗條。這是它的優點,所以行動很靈活,可以輕松地繞過圍堵它的人們,還可以跳過豬圈的門。如果不是在生死邊緣徘徊,可能都不知道它還有越獄的本領。那個豬圈門,白白囚禁了它那么久。
要說殺豬,也是講究技術的。北方要留豬血灌血腸,所以殺豬能否保證流出一大盆的豬血,成為了判斷一個師傅殺豬技術好壞的標準。殺豬要穩,準,狠。如果不準,豬血就無法正常全部流出,就損失了一份美食。熱騰騰的豬血加了面粉及各種調味料后灌入豬腸中,鮮有的美味。
年豬殺了除了要吃肉,還有一個用途,就是供應家庭中來年的食用油,即豬油,提煉豬油的過程叫?油。將?出的液體豬油,盛放在盆中,待溫度降下來后倒入專門的壇子中,冷卻后呈白色。
我八九歲那年,親戚過年給我買了一套新的迷彩服。新衣服在當時也是比較少有的,我高興異常。那天媽正在?油,旁邊放著即將裝滿油的盆子。我穿著新衣服,興奮地故意模仿著大人的模樣在鍋邊探了個頭,又模仿大人的口氣廢話般的來了一句:“?油哪?”說完剛轉身,就聽見了媽在尖叫。回頭就見她朝我奔過來,眼睛直盯著我的辮子。我低頭一看,只見我的辮梢已濕,還在滴著液體。原來我那一探頭,把左邊的麻花辮掉進了油盆中。結果就是那盆油被倒掉了,我的新衣服也無法穿了。
現在的交通發達了,想買什么隨時買,每天都可以是集市。現在的經濟條件好了,豬肉隨時都可以吃,年輕人也很少有人頂著油煙?油了,殺年豬也不再是過年的期盼選項。
零度以下,是那個地帶冬日里特有的冷峻姿態。它像倒影,映在我的心湖中央,偶爾會泛起一片漣漪。它像片花,偶爾會闖入我的腦海,在我登上山巔時,伏案碼字時,醉臥床榻時。我用奔跑的速度,丈量它在我心中鐫刻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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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以此文獻給我的2022年春節。
我駐足凝視,遙望那片燈火。曲未終,人未散。我站在舞臺幕后,徒留一串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