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淝水戰敗日 ?平陽起兵時
? ? ? 一晃三年,苻堅似乎忘記了一統天下的志向。朝堂內外,關于苻堅和慕容沖姐弟的丑聞也在不斷發酵。
? ? ? ? “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這首在長安街頭傳唱的童謠,不知是否出自那位多才多藝的太監趙整之手?現在,連老百姓都在街談巷議皇帝的宮闈秘事,大臣們終于坐不住了。
? ? ? ? 王猛是苻堅最得力的助手和鐵哥們兒,平定燕國,就是王猛率軍以少勝多,擊潰了慕容評的大部隊。王猛不僅戰功卓著,治國理政也是一把好手,而且對苻堅忠心耿耿,讓苻堅可以放心地把國家大事一股腦兒交付給他,自己一頭扎進后宮,整日與慕容沖耳鬢廝磨。
? ? ? ? 對于苻堅寵幸慕容沖姐弟的事,王猛原來還以為,這不過是苻堅見色起意,一時之興,最多數月之后就會棄之如敝履,回歸正常軌道,以國家大事為重。誰料,這一“寵”就是三年。
? ? ? ? 獨寵后宮,最危險的后果就是婦人干政,何況這受專寵的還是自己親手毀滅掉的燕國的王子和公主,萬一他們……王猛嗅出了其中危險的味道。于是,王猛力諫苻堅,讓他將慕容沖外放出宮,平息長安城里的各種流言蜚語,重塑他的明君形象。
? ? ? ? 縱有千般不舍,萬般無奈,苻堅畢竟是一代雄主,江山和美人,還是懂得正確取舍的,他忍痛聽從了王猛的意見,外放了慕容沖,封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平陽太守,這相當于現在某個地級市的最高行政長官。
? ? ? ? 三年了,苻堅決定收心了,重拾他建立千秋萬代不世基業的霸王之夢;三年了,慕容沖也已經從一個涉世不深的小正太,成長為一個英俊的美少年。十五歲的慕容沖正處于青春發育期,有龍陽之姿,卻沒有斷袖之好,此刻,想必慕容沖也開始長出胡子,喉結凸出,男性的生理特征逐漸顯山露水,不再符合孌童的美感了,這或許也是苻堅愿意放走慕容沖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 ? ? ? 愛就愛,不愛便丟開,倒也算是英雄磊落的行為。苻堅畢竟是有情有義之人,并沒有因為朝中大臣的詰難為難慕容沖,而是遠遠地封了一個太守,就送他離京赴任去了。想想也是,如果慕容沖留在長安當官,王猛等一干大臣能放過他嗎?恐怕眾人彈劾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可憐的慕容沖淹沒了。
? ? ? ? 平陽,遠離了京城長安這個政治中心,也就遠離了是非,遠離了危險。位高權重的王猛不會再關心這個被玩弄過后拋棄的男寵。他認為,身心俱疲的慕容沖,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需要很長時間的療傷,在人生地不熟的平陽,料也掀不起大風浪。平陽,不是正應了那句“虎落平陽”的成語嗎?何況慕容沖并不是猛虎,而是柔弱的小綿羊。
? ? ? ? 連老謀深算的王猛也沒有料到,很多年以后,任人宰割的綿羊會變成涅槃的鳳凰,給長安帶來多么深重的災難,多少人頭因之落地。如果時間可以倒轉,王猛一定會勸苻堅殺掉慕容沖,而不是放走了事。
? ? ? ? 當然,苻堅聽不聽勸又是另一回事了。苻堅的念舊情是出了名的,慕容沖離開長安的第二年,他的母親,燕國的老太后可足渾氏死了,苻堅竟然破天荒地準許以燕后之禮安葬,以此來撫慰慕容沖傷慟的小心靈。
? ? ? ? 沒過多久,隨著慕容沖的外放,同時失寵的姐姐也在宮中郁郁而終。
? ? ? ? 母親和姐姐,是慕容沖在這個世上最最親近的兩個人了,哥哥慕容煒當皇帝的時候也對慕容沖疼愛有加,然而,成了亡國之君后,自顧不暇,甚至要求慕容沖犧牲自己,做苻堅的男寵,換得整個慕容家族的安全。哥哥的做法讓慕容沖傷心了很久,但從心里,他并不恨他,慕容煒本來就不是有擔當的人,如今從天之驕子跌落到亡國奴,這樣的落差和遭遇,比他慕容沖還要凄慘。
? ? ? ? 哀傷的鳳皇,接連遭遇失去至親的痛苦,而賜予他最大痛苦的根源——苻堅,卻正在走向人生的輝煌。
? ? ? ?當苻堅將重心轉回到建功立業上之后,先后滅前涼,收代國,入蜀中,下襄陽,將帝國的版圖擴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只剩下偏安東南一隅的東晉還在瑟瑟發抖。秦國的疆域東臨滄海,西并龜茲,南至襄陽,北近大漠。新羅、大宛、天竺等62國皆與之通好,都城長安成為繁華的國際交流中心。
? ? ? ? 盛極而衰,苻堅被接踵而至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竟不顧群臣的反對,在兩個別有用心的野心家——羌族酋長姚萇和燕國昔日的吳王慕容垂慫恿下,悍然對東晉發動了侵略戰爭。強大的前秦帝國動員了上百萬的大軍,烏央烏央地向著弱小的東晉席卷而來。這個規模前所未有。雙方的總兵力對比達到了夸張的100:18,前線直接交鋒的部隊是25:8。
? ? ? ? 如此懸殊的兵力,卻因為種種機緣巧合,最終,發動戰爭的非正義方苻堅,吃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場敗仗,東晉奇跡般地取得了完勝。這就是史上最有名的以少勝多的戰役——淝水之戰。
? ? ? ?苻堅在風聲鶴唳的逃亡路上會不會想起他的老朋友王猛?那一年,王猛的墳頭草已經長得老高了,苻堅也早就忘記了王猛“不可圖滅晉朝”的遺言。(好像皇帝都有這毛病,不愿接受忠臣的臨終遺言,慕容煒如此,苻堅也是,他們在末路之時一定很悔恨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p>
? ? ? ? 苻堅還來不及悔恨,他的龐大帝國就分崩離析了。
? ? ? ? 狼狽逃回長安的苻堅,收到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慕容垂反了,姚萇反了,拓跋珪稱王了,丁零、烏丸這些原本弱小的北方游牧民族也反了。
? ? ? ? “等等,關中也有人起兵造反?是誰這么大膽,竟敢在我苻堅的眼皮子底下造反?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苻堅從一堆雪片般飛來的戰報中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情。
? ? ? ? ?“什么,慕容泓、慕容沖?”他差點從龍椅上跌了下來。慕容沖?!苻堅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昔日龍床上的鳳皇,今天也舉起了反對我的旗幟嗎?朕對你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