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得劃過,我望著越來越遠的蘇州城,覺得應該為蘇州寫下些什么了。
其實在我看著一片片白墻青瓦時,在我聆聽穿娘唱的民歌時,在我推開客棧二樓的紅窗時,我就覺得應該給蘇州,給這次旅行留下些文字了。
從有了去蘇州的念頭到做決定,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馬上收拾行囊 訂火車票,迫不及待得出發。其實本想著趁正月十五北上,沒成想小伙伴突然地變卦。那既然北上不成,不如南下。
一直很喜歡蘇州這座城市,蘇州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如詩如畫,水墨江南。
記得上次來江南旅行,去了幾座城市,卻都是大致看了主要景區。算是來探探路吧,這些城市都等著我一一仔細探索呢。這次的蘇州行,就是為了彌補從前的遺憾。
說起這次旅行,給我帶來的驚喜是遠超我想象的。原以為是一片衰敗的殘冬,零星幾朵臘梅和幾抹綠。可映入我眼簾的,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一片一片的嫩綠,是流動的清澈的水,是草兒鮮嫩的芽。
初春的水鄉,美得猝不及防,絲毫不遜色于黃梅雨季。
一座城市的美來自于特有的風格,能讓人一眼就認出是哪座城。蘇州那粉墻黛瓦,那低低的一片樓,那鬧市中的小橋流水,美得沉醉。與喧囂的大都市相比,蘇州真可謂是古色古香,從沒丟棄先人們留下的東西。 即使是城市之中,也四處都是故居,園林,亭臺樓閣,小橋流水。
記得小時候學過一篇課文,叫《蘇州園林》。文字搭配圖片,美不勝收。自那時候開始,就對園林心生向往。江南園林甲天下,蘇州園林甲江南。都問來到蘇州看什么,看園林。拙政園,獅子林在蘇州園林里數一數二。當真應了那句移步換景,不論我從哪個角度望去,都是一幅絕美的畫卷。
驚喜總是無法確定。姑蘇滿城盡是園林,走幾步便是歷經千百年的古宅園林。漫無目地走在街邊,偶然撞見一個古樸的大門,如鬧市中的一顆明珠,怡園。既然相遇,便是注定。在意料之外的相遇,卻美得震撼。
蘇州城讓我魂牽夢縈的另一個地方,便是周莊,中國第一水鄉。上次來蘇州時與周莊擦肩而過,這次便要彌補遺憾。
我買來烏米飯,海棠糕。席地坐在碼頭臺階上,腳下是波光粼粼的水,抬頭是一座座堅挺的小橋。我看著穿娘搖著小船兒駛過,唱著悠揚婉轉的周莊民歌。那是個清凈的午后,沒有導游,游人稀少。穿娘的歌喉,小販的吳儂軟語,久久得回蕩在不大的水鄉里。
想讓時光慢慢得,慢慢地,穿梭于條條迂回的小巷或是河邊,船娘的唱的周莊民歌聲聲傳來。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旅人。穿著漢服的獨身妹子,一對跨國情侶,皺著眉頭看地圖的大叔,滿頭卷毛的小孩子。在周莊,即使是什么都不做,找個茶室坐一下午,自酌自飲,看看這寫意江南,也是沒有辜負這悠揚古韻。 ????時間在這里,像河里的水一樣,仿佛是凝固的,不知不覺一個下午過去了。
在所有描寫江南的詩詞中,我最喜歡韋莊的《菩薩蠻》,那句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真的寫盡了江南的姿色。天空飄起零星的雨滴,雨絲細細,不用打傘也不會被淋濕。流水起了波紋,穿娘搖櫓緩緩駛過,游人在烏篷船里斜斜得坐著。畫船聽雨眠。有幸在這樣一個慵懶的午后,進入幾百年前的詩句中。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夜里住的是古色古香的客棧,雕花的木床,雍雅的梳妝臺,昏黃的吊燈。我打開床下的抽屜,木紋上盡顯滄桑, 這雕花床也算是有些年頭了。也不知多少年前這床曾讓哪個女子在上面輾轉反側。
清晨,還在被窩里就被穿娘陣陣歌聲叫醒,清晨的周莊開始有了游人走動。我起身推開深紅的窗欞,一陣風兒夾雜著晨霧撲面吹來,冷濕卻使人格外清醒。我想,也許多年前的一個早上,一雙紅酥手也是這樣推開的窗欞,千百年的時光飛快,房屋幾經易主,而周莊還是那個周莊。
我坐在窗邊的梳妝臺前,從二樓向下望著,看著眼前的小橋流水人家。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心底油然而生,恍如隔世,不止一次在夢里在腦海里幻想過這種如夢似幻的生活。我常想我的前世,應該就生于江南,長于水鄉。我本該是屬于這里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把他鄉作故鄉。
蘇州城,蘇州城,我穿越山河湖海,從一千公里外旖旎而來,只為一睹你的風姿。你的春夏秋冬,你的小橋流水,你的吳儂軟語,一遍遍,總讓我看不厭,聽不厭。
一首《楓橋夜泊》使楓橋和寒山寺名揚天下。有幸來到楓橋,在驚虹渡佇立碼頭,昔日過往船只驚破空中彩虹的場景油然而生。我走進寒山寺,鐘樓里的鐘聲傳來,心里漸漸平靜。而被迫收下的護身符,也就當做是一份善緣吧。
蘇州是一座有溫度的城市。
人與動物相處地異常和諧。綠化帶中冷不丁鉆出幾只花白的小貓咪,橋頭上一只土狗帝王一樣高昂著腦袋望著來去的行人。當地人的熱情好客也無不感染著我。當我笨拙得上前問路時,她們沒有一點兒本地人的架子,笑臉上洋溢著溫暖,帶點兒方言的普通話特別耐聽。最讓我感動的是一個大姐姐,即便自己也不清楚路線,還是會認真地看站牌,把走出去好遠的我們叫住。千百年來,蘇州人淳樸的民風世代相傳。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愛上了在路上這種感覺。總覺得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未知等著我去探索。我還沒住過青旅,沒有一個人旅行,沒有在異鄉結交很多有故事的人,沒有宿醉,沒有坐過異鄉的末班車,沒有做好多好多事。好在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和青春,等著我去一一填補這些可能。
我還會去很多很多地方,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兩個人,亦或許是一群人。
從北道來游,花月留題,寄閑情在二千里外。占東吳名勝,亭臺依舊,話往事于三百年前。
蘇州,你是詩是畫,是我魂牽夢縈的牽掛。就等我吧,我還回來第三次,第四次。始終想進入你的懷抱,不踏出半步。
來到蘇州,又不止于蘇州。這個世界的奇妙,還在等著我去發現和感受。行者無疆,一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