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簡曉
半夜兩點了,林子嬌一點困意都沒有,老公還沒有回家,和同事聚餐去了,連個微信都沒有給她發。
林子嬌正懷孕七個月,這么晚睡不著,肚子里的寶寶也不舒服,咕嚕嚕的翻騰,她很生氣,想哭,也壓抑著,因為怕寶寶跟著情緒不穩定。
她也不愿意打電話,不喜歡追問老公的煩躁,就這樣翻來覆去到凌晨四點,想著老公肯定不回來了。
林子嬌知道老公并不會出軌,女人的第六感,但是容忍不了這樣的漠視,她想著明天絕不給他開門,收拾好他的東西趕出去,想著離婚的事情,和他及他家人怎么爭吵的情景,總之絕不姑息,就這樣流過淚后,沉沉的睡去。
早上7點就醒來了,肚子餓了,肚子里的寶寶沒有動靜,估計一晚上沒睡好,還在睡。
一邊吃早點,林子嬌一邊回想昨晚做出的決定,覺得沒勁,想到寶寶,算了。九點老公敲門,根本沒有昨晚臆想的各種爭吵大戰,淡然的開門。
繼續做著手頭的工作,老公解釋了昨晚喝太多了,就在同事那住下了,林子嬌只是恩了一聲,她的想法已經在太陽升起時改變,吵鬧也可以,可是可憐了肚子里的寶寶,她會不舒服,也懶得吵了。
就這樣從天黑到天亮,也就是六到七個小時,所想所做完全改變,睡不著覺時的種種想法,只在天亮一刻化為烏有。
林子嬌在對我訴說這件事時,表情淡然的說:“白天和黑天的我好像兩個人,好多次都是這樣,白天總把夜晚的自己推翻。”
讓我想起以前看過趙薇和姜文演過的一部電影《綠茶》,趙薇分飾兩個角色,一個與姜文相親的女研究生吳芳,一個是彈鋼琴的郎朗,其實是一個人,只不過是這個女人的兩面性都被姜文遇見,就像是白天是一個人,夜晚又是另外一個。
黑夜到底賦予了什么,正是因為披上了黑色的神秘斗篷,夜晚總能發生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小時候起,父母就告誡我,晚上不可以出門,只要天一擦黑就趕緊回家,那時只知道晚上壞人多。
真正接觸夜生活,還是上大學以后,身處異地,父母之命已是山高皇帝遠,本就帶著青春的熱血,再加上同學的慫恿,經常流連于KTV、酒吧,只有在夜間才開放的場所。
開始覺得黑夜這么好、這么繁華,所有的一切都新奇的不得了,晚上出去時,必然穿上最華麗的服裝,濃妝艷抹一番,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完全和白天的我判若兩人。
也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父母之命深埋于心中,對于夜生活并不是很熱愛,剛開始的新鮮過去,就不愿再徘徊。
黑夜總會發生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黑色罩身,以為穿了隱身衣,別人不會看穿本來的面目,就會釋放出不同于白天的自己。
黑夜讓人聯想到,恐懼、脆弱、絕望、擔心,人在黑暗時會比白天更敏感,思維走極端,想出來的事情,會把自己嚇的騰的從床上坐起來。
張國榮就是在午夜結束了生命,在那個孤獨的夜晚,不知是怎樣的痛苦折磨著他,我總想,如果天亮的快一點,他能夠再堅強點,是不是到了白天,輕生的念頭會消失。
我曾經很害怕深夜,上學時聽了太多鬼魅在夜晚出現的故事,以至于半夜突然被噩夢嚇醒,再睡不著,蒙著被子出一身的冷汗,總能聽見什么聲音逼近自己,終于等到天蒙蒙亮,才敢探出頭來,長舒一口氣。
太陽升起,會覺得一切都有希望、美好,沒有那么多可怕的事情。
現在,我反而愛上深夜,夜晚不睡,看看電影、喝喝紅酒,最多的時候是碼字,大部分人都睡著了,只有鍵盤的聲音再敲擊,不知為何,覺得這才是真的我。
白天,套裝裹身,必須以一副面具示人,到了晚上,回到自己的領地,卸去所有的表象,露出真我,那一刻的輕松,無與倫比。
我曾試圖在白天寫作,為了健康,能早睡早起,可是寫出來的東西,完全不是我的,不知道沒有晚上那昏暗的燈光,還是沒有借助夜晚紅酒的微醺。
也許白天的頭腦太過清晰,再加上工作的事情,并不能靜下心來,到了晚上,只有我自己的時候,連呼吸都聽的到,內心的敏感無限放大,才有了寫作的情緒,好多想說想寫的話,不費什么力氣,自然而然的就出來了。
《傲骨賢妻》里經常有的鏡頭是,艾西莉亞在忙完白天的工作,等大家都走后,脫掉高跟鞋,赤腳搭在茶幾上,一只手端著酒杯,襯衣的扣子也解開幾個,縷縷白天的事情,讓思想放空一會。
那個時間、那樣的艾西莉亞我覺得更有魅力,比白天那個叱咤的女律師更美。
有很多人害怕夜晚的孤獨,總是呼朋喚友酒桌連連,等到午夜回到空蕩蕩的家中時,涌上來的是更多的凄涼。
據調查,“空巢女青年”在九點時最孤獨,九點,電視劇還沒演完第二集就開始孤獨了,那更晚睡的獨居者,豈不是內心更荒涼。
白天不懂夜的黑,白天的忙碌遮蓋住了內心的孤獨,以為自己是個充滿正能量的人,完全搞不懂為什么到了晚上會自憐自艾。
白天不會承認晚上的自己。
那不是我,心中總是這么叫嚷著,其實是不肯面對,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孤獨、陰暗、可悲的一面。
黑夜有那么可怕嗎?
我愛黑夜,每一個深夜寫下的話語,都讓白天的我感慨,原來我是這樣的。
我感動于自我的剖析,想不到能有如此犀利的語言、敏感的思維,讓我能更好的看透白天那個世界。
不管你是穿著小黑裙穿梭于夜晚,還是在家靜靜的看書到天亮,那都是你,黑夜給了我們黑色的眼睛,既要尋找光明,也要拿來審視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