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對香煙很好奇,每天見我爸夾著支煙,吞云吐霧的瞇著眼睛想事情,我的嘴就有點癢癢。但我不敢抽,怕我爸揍我。
后來長大了,膽子也就肥了點,我爸不在的時候,我就偷偷的偷一根我爸的劣質煙。我當時躲在小屋里,把大門緊緊的閉住,當煙點著的那一刻,我既害怕又好奇。
我輕輕地撮了一口,然后緩緩的吐氣,但還是感覺很嗆鼻,又辣眼睛,還被嗆的咳嗽了幾聲。等我緩過神的時候,煙頭已經滅了。
我不甘心,又用打火機把他點著,把一閃一滅的煙頭吸得彤紅發亮,然后在吞云吐霧中舉起手機,捋直頭發,用口水把發型抹的油光發亮,擺出一副故作深沉的表情,把這一刻永久的定格在一張照片中。(殺馬特大概就是說的我這種類型)
說實話,抽完那根煙后,(其實也算不上抽,就是一吸一吐,一吸一吐,像魚兒吐泡泡一樣)滿屋子里都彌漫著煙氣味,有點難聞。也沒感覺煙有多好抽,就是感覺很有趣,有了一次新奇的體驗,也明白了抽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一件享受的事。
剛實習的那會兒,我在公司外包的公寓宿舍里住,當時的宿舍里,還住著兩個煙癮很大舍友,喜歡一根接一根的抽,所以他們在的時間里,房子里總是顯得霧里霧氣的,能見度有點低。
因為他們倆總愛抽煙,我不抽的話就顯得太突兀,很不合群,所以,我也想抽。
于是在一天下班的晚上,我就在樓下的小賣鋪買了包煙,把宿舍那扇朝陽的窗戶拉開個口子,把煙點著,猛撮兩口,然后均勻緩慢的吐氣,整根煙抽完后,嘴里苦苦的,不好抽。
年青的時候,我很在意別人的眼光和看法。所以當別人遞給我煙時,我都不好意思擺手拒絕,有時候朋友也勸我來一口,我就在背地了偷偷的抽過幾根,但總喜歡不起來。
但那天我抽完那一根的時候,也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一生中做的最艱難的決定,大概就是擺脫別人的看法,找到真正的自我吧。
這樣想完后,我就把嘴里抽完的那根煙掐滅,連忙去洗手間淑嘴去了,到現在也沒有碰過那包煙。
假如未來我抽煙,也僅僅是因為我想抽了,絕不再因為別人的看法,對自己做出任何的遷就和改變。
我爸年青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在抽煙,在他那些歲月里,抽煙成了一種基本的社交習性,不抽的話,會被人瞧不起,會覺得沒出息。好像會抽煙,就像身懷絕技了一樣,有了大的出息。在那個年代里,在那個環境中,人人都抽煙,所以,我爸想不抽都很難。
雖然我爸后來也明白抽煙有害健康,也有了戒煙的念頭,但一切都太遲了。一旦走上了煙癮這條路,就很難再回頭。
所以說,在我爸那個年代里,他們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而是被整個大環境裹挾著向前。很多事情都是情非得已,沒有緣由,但又不得不做。這是最無解的。
現在就不一樣。你不會因為不會抽煙,而遭受非議和另眼相待,抽不抽煙成了一個人的個人喜好,不再和社交相關。所以,我很慶幸自己所處的年代。
我也勸我爸少抽點煙,為此還和他理論過幾次,但不管用,我就很少說了。
現在姐姐們有了孩子,有時候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從包里掏出一支煙的時候,我就會提醒他說,孩子在。
他就會把煙默默地收起來,或把抽了一半的煙給掐掉。
我爸現在的煙癮小了很多,但想要戒掉卻很難。他也有戒掉的打算,但抽煙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你不讓他抽,他就會覺得生活很無趣,渾身也不快活自在。
這就像對于胖子來說,吃東西是一種信仰。也不必一定要吃,但嘴里不能停止咀嚼,假如你讓他一天不吃,他就會比其他人更不快樂一點。
換句話說,一個胖子很容易在食物中獲得幸福感,一個抽煙上癮的人,也很容易在云霧繚繞里,把煩悶一一消解掉。
所以,我現在不會再多費口舌的阻止我爸抽煙。偶爾說一下,假如他還是想抽,我就會讓他買好點的煙抽,以后賺了錢,也會給他買更好的煙。
家里人喜歡能省就省,買的煙都是廉價貨,但因此對身體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如果傷害無法避免,那我就把他降到更低。這不是一種最好的解決途徑,但卻很實在。
并且身體是我爸自己的,沒有人能為他做主。
但對于我來說,抽煙這件小事,就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