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在這個世間,最無情的不是流水,而是光陰。曾經再漫長的歲月,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個轉身的恍惚。
仿佛,這個冬天,下了雪。然后,那響徹了一個夏天的蟬鳴,就再沒了蹤影。伸出手,再不是為了觸摸藍天。更多的時候,我們伸手,是為了觸摸自己。
只是,大多時候,我們摸不著,也便找不到。因為,那個時光里最初的青澀,流年里最好的韶華。一朝西流去,便再也回不來。你看銅鏡中,青絲成白發,恍如隔世。可那丹青朱顏上,卻不許,美人白頭。
肋骨釀成的酒,摻雜了時光的昏黃,喝著有種悠然的味道。南山的菊花,一次次的盛開,卻再等不來那個喜著白袍的書生。北海的梧桐,一年年的生長,卻再也見不到那個生來高傲的鳳凰。是的,時光改寫了故事的結局。
不是久別重逢,而是一聲生死兩茫茫。
美好如宋玉一般的人物,最后也逃不過化塵的結局。灑脫如東坡般的文人,最終又何曾逃過死亡的糾纏?既然蒼老這種病,無藥可醫。那為什么還有堅持?
因為,文章千古事。所以,生死談笑耳。人,總有腐朽那一天。但,文字卻不會蒼老。在亙古悠悠的時光中,它留下了那個時候,那些人的豐神如玉,那些人的國士無雙。
比如,一蓑煙雨任平生。比如,怒發沖冠憑欄處。比如,許多。
因為,不負少年時。所以,為賦新詞強說愁。我寫我的故事,自有人的影子。所以,小樓上,獨看煙花開滿天。所以,孤獨成了往事。不飲酒的人,也為了這文字下的故事,醉了一場又一場。你說,流年。黑夜送走了新朋,黎明作別了舊友。那柳梢頭的月亮,又還剩了什么?
不是,功名萬戶侯。不是,富貴朱門酒。
怕只是,那可惡的愛字罷了。
身陷囹圄,仍有高歌之志。進退維谷,也要落子無悔。你說,將進酒,杯莫停。他說,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悠悠的歷史長河中,那數不盡的書生,用無算的筆墨,潑灑下的,又是何等的情懷?
愛這方端硯,愛這方徽墨。最愛的,卻是那個肆意行文的自己。揮毫潑墨,激揚文字。到最后,這方山水,也會有著我的影子。你說蒼老是種病,可我筆下青梅何曾化黃子?
唐時春江月,宋時草木魚。原來,流年也是位妙人。筆墨丹青,所書盡的時光。如酒般,醉了時光,留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