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落籬子
2018年4月25日? 雨
我很喜歡學校小東門板橋路左邊那家店的酸菜魚。我高興的時候想去吃，當成慶祝。傷心的時候也想去吃，當做安慰。
每次走進那家店，我內心都會有種莫名的雀躍，好像吃完酸菜魚，我就能所向披靡一樣。
那是一家店面很小的店，裝潢也陳舊簡單，路過很容易錯過，一點都不起眼。有些人覺得店里的酸菜魚味道寡淡，吃過一次就不想再光顧了，可我就是很喜歡啊，沒有理由。
就像曾經所有人都覺得你普通平凡，而我卻覺得你與眾不同一樣。
章先生，我是不是很偏執？
-1-
我們已經三年沒見了，你過得還好嗎？
我聽朋友說，你又回到了這個城市，我們住的地方，不超過600米。然而，我們卻一次都沒有再見過。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離別吧，轉身即天涯。
想起以前互不相識的時候，我無論去哪里都能撞見你，食堂，操場，圖書館，銀行，文具店，超市……每個地方都有你的身影。我們匆匆擦肩，我對你既陌生又熟悉。
在動畫片《魔卡少女櫻》里，我記得雪兔對小櫻說過一句話：人生的相遇不只是偶然，除了緣分，更是安排。
一開始我以為，我們是命中注定。后來才知道，原來是我自作多情。
那時候，你是有女朋友的，她和你同專業同班。她算不上漂亮，但屬于很耐看的類型，皮膚白皙，擁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笑起來又軟又萌。
你真的很喜歡她。
有一次體能測試，她跑800米時突然無意識暈倒了，你緊張的不像話，臉刷一下瞬間變得慘白。你扒開人群，慌亂地飛奔過去，抱起她邊跑邊掉淚。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哭，為一個女孩子。
我舍友麗麗也看到了這一幕，測試完我們去食堂打飯，路上她不無羨慕地說：“如果我暈倒了，我男朋友也這樣緊張我擔心我，說真的，死了也值。”
我捏捏她的小臉說：“傻瓜，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說實話，我也很羨慕那個女孩，那個被你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女孩。
-2-
后來你們是因為什么分手的，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那段時間，你很消極很頹廢，經常借酒消愁。
有一天晚上，我出門買宵夜，在天橋上又遇見你了，你喝的爛醉，路都走不穩。我怕你摔倒，就快步上前扶了你一下。你怔怔地看我一眼，冷淡地說了聲謝謝。
一個月后的周末，我在圖書館看書，中間起身去趟洗手間，回來發現你竟然坐到了我對面的空位上！
那一刻我真慌了，腦袋忽然一片空白。
安德烈·艾席蒙說：與他不期而遇，我的心怦然一跳，讓我恐懼又興奮。我怕他出現、怕他不出現，怕他看我、更怕他不看我。
沒錯，我此刻也是這種心情。
我小心翼翼地拉開椅子坐下，你抬頭看到了我，竟也滿臉驚訝。
那個下午，我們沒有說一句話。但你臨走的時候，去給我買了一杯奶茶。
你開始追我，是在大四。春季的校園招聘會上，你緊跟在我身后，拿著簡歷對我說，“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嗯。”我居然想都沒想就答應。
你當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半晌才抓著眼神躲閃的我問：“你真愿意？”
“愿意什么？”
“做我女朋友。”
你一直暗戀的人突然反過來向你表白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激動，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很不真實。但更多是，不安。
有人說，暗戀是一個人的盛宴狂歡，與他無關。不過你暗戀他，他會有感覺。
我那時想，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你，所以你才喜歡我？
但我心里馬上又有一個聲音說：愛情里總會有一個人先動心，誰的愛情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我才喜歡你的呢？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點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你了。
-3-
畢業后，我在學校附近租一間房，全職寫作。而你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在國企上班，住單位宿舍，每天朝九晚五。
我們的感情很穩定，從沒吵過架。你上進，善良，對我也很好。
為了讓我專心寫作，你包攬一切家務活，每天給我買菜做飯、刷鍋洗碗、打掃房間。
我說我喜歡浪漫，你就每個月都給我送花。
我說我愛穿裙子，你就不停地給我買裙子。
我說我寫不下去了，你馬上就把我的電腦關了，說不想寫就不寫了，你來養我。
你照顧我，遷就我，包容我，對我有求必應。但我知道，你其實并不愛我。
一個男生在自己愛的人面前，應該是：有時像個父親，有時像個孩子。而你在我面前，卻一直像個大哥哥。
你對我所有的付出都太禮貌，太刻意，也太謹慎了。
我們是在春天分的手。
四月份的天氣總是很變態，一會兒降溫一會兒升溫，忽冷忽熱，讓人難以適應，毫無好感。那個月我多次被退稿，整個人的情緒就跟外面的鬼天氣一樣，陰晴不定。
你為了幫我放松心情緩解壓力，特意請了幾天假打算帶我出去旅游。
“你想去哪兒玩？”你邊炒菜邊問我。
我碼字的手停住，想了想，說：“想去江南小鎮周莊。”
那座被譽為“中國第一水鄉”的古鎮，我大學時候就想去了，卻由于某種原因沒能成行。
“可以去別的地方嗎？”炒完最后一道菜，你關閉電磁爐，扭頭看了我幾秒，神情復雜地說，“我不想去周莊。”
“為什么呀？”
“那里沒什么好玩的！”
我怔了怔，隨即撒嬌說：“去嘛去嘛，我就喜歡小橋流水人家。”
“那你自己去！”
彼時聽到你強硬、不耐煩且有些憤怒的語氣，我突然就紅了眼眶。
沉默了很久，我平靜地說：“我們分手吧。”
-4-
“我知道錯了，是我不好。”你緊緊抱著我，不停地道歉。
我的眼淚終于滑落下來：“你沒有錯，你很好，你只是不愛我。”
你的身體瞬間僵了一下，松開我，哽咽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因為我見過你愛一個人時的樣子啊，所以就知道，你不愛一個人時，又是什么樣子。”
以前你和她走在一起，都是你牽著她，十指緊扣。而你和我走在一起，都是我挽著你或者拉著你衣角――你從未主動牽過我的手。
以前她走路累了，你會蹲下來背她。而我走路累了，你只說，那你先歇一下。
以前在她身邊，你陽光開朗，無話不說。而在我身邊，你卻沉悶寡言，無話可說――什么打電話聊到凌晨還舍不得掛掉、聊到手機沒電了充上電繼續聊這些我們沒經歷；翻開微信聊天記錄，你會發現，都是我一個人在說，我給你發大段大段的話，你隔很久才回我一兩句，或一兩個字。
以前你對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我和你交往這么久，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每天都見面，每天都一起吃飯，可你竟然連我吃不吃香菜，對海鮮有沒有過敏都不清楚……
大二那年的國慶節，我本來要去周莊的，我車票都買好了，最后沒去，是因為我聽隔壁宿舍的同學說，十一你和那女孩也去周莊。
那座小鎮有著你太多美好的回憶，讓你不敢再踏入半步對不對？
雞湯文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時間和新歡。我曾試探性地問過你，如果你想忘記一個人，你會怎么選？
你說，你會選擇新歡。
新歡就是我。不過遺憾的是，新歡也沒法使你忘記舊愛。
敏感如我，什么都知道，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以為這樣，我們或許就能更長久一點，你或許就會多喜歡我一點。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人永遠不會被遺忘，有些人永遠只是替代品。
-5-
“我是忘不掉她，但我也不想失去你。”
你終于對我坦誠了。
我的眼淚再次洶涌而出，止也止不住。最后我強忍著心痛，用手攀上你的脖子，送上深情一吻。
我喜歡你，我想要給你幸福。只是沒想到，我們在一起近2年，我慢慢地磨掉了自己的初衷，變得越來越貪心，不停地向你索取幸福。當我發現你還愛著前任，自己無論怎么努力都走不進你心里時，我再也不能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愛你了。
謝謝你對我的好。你的出現，就像我的世界里多了一顆恒星，溫暖明亮。即使現在我們分開了，你留給我的光亮依然沒有消失。
以后的我，也許還會遇見愛情。但我愛你的時候，是我這輩子最浪漫，最勇敢，也最孤注一擲的時候。
雖然那個時候，你也并沒有愛上我。
我們分手后，你辭職離開了海南。
而我仍然留在那個出租屋里，竭盡全力地完成我人生的第一本書。
我以為出書了，我的生活會改變一些。比如，會認識更多有趣的人，會有寫不完的稿子，會賺很多錢，會變得很忙――忙得沒時間難過，忙得沒時間想你。
然而并沒有。
我仍然是一個人，仍然窮，仍然背著幾十塊錢的帆布包，穿著從某寶淘來的衣服，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場，在擁擠不堪的公交車上，在熱鬧喧囂或寂靜冷清的街頭，突然想起你。
我知道忘記一個人很難，但我一定會忘記你的。
忘記你，然后重新喜歡別人，就像當初喜歡你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