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森被德井推著,終于一臉視死如歸地踏入影棚休息室的時候,正撞見新田和已經上好試妝的內田有說有笑地談著什么。
“誒?みもりん和そらちゃん來了?”新田一見德井她們,便熱切地湊了上來,“我正和うっちー說你們倆呢。”
德井和新田打著哈哈,尋了空偷瞄了坐在那邊的內田一眼,只見到她朝自己微笑著招呼了一下,然后從三森進來到現在,始終沒有瞧她一眼。
這實在是我不能應付的場景啊!力有未逮!力有未逮!德井哀嘆一聲,又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三森,不瞄不知道,一瞄才發現這人直愣愣地杵在原地跟失了魂似的,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
拜托拜托,說句話兒吧!德井急得搓手,又看向眼前樂天派自然帶著一股開朗隨性的新田,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內田應該什么也沒說。所以夾在中間的人應該只有德井一個人了。要孤軍奮戰了?不要啊——
新田又閑聊了幾句,古靈精怪地朝二人擠了擠眉毛,“我那邊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你們試鏡了,先走了。”
三森僵硬著脖子,勉強朝新田點了點頭。
不知是不是德井的錯覺,她感到新田的視線稍稍在三森的臉上多駐留了一秒,然后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她的肩。
“我走啦——”
可是不管新田是有意還是無意,德井猛然間發現,本就不大的休息室內,如今構成了三人相峙的尷尬場景。
完了,總覺得被坑了,新田其實什么都知道吧?!這就把左右為難的第三角色甩給我了!德井呆呆地跟著三森一起杵著。
“そらちゃん。”內田軟聲叫道。
“啊?うっちー好久不見了!”德井回過神來,連忙應道,下意識瞟三森,可是這人依然像條木雞一樣呆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搞什么啊為什么明明不是我的錯卻搞得像我才是始作俑者一樣我為什么要來承擔這些我可以找個理由默默離開嗎,德井的小算盤撥得唰啦唰啦響,然后忽然間意識到,她走不了,因為試鏡的負責人正是她德井青空。
“好久不見。”內田站起身,往這邊走來。
德井下意識退了退,差點撞上背后木雞似的三森。
“喂你都不發個話兒么坑死我了......”德井小聲向三森道,馬上又笑逐顏開,迎向正朝這邊走來的內田,心想不管怎樣干愣著也不行得趕緊找個話題,“喔對了うっちー,你上次不是邀請我去你的新家嗎?然后頭幾天沒空去,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再約個時間去吧我聽えみつん說只有鈴......”
話說到一半,德井暗叫不好,趕緊看向身后三森,果不其然,三森幾乎是在瞬間頹喪下來,哇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德井默默罵了自己一句。
轉過頭來,正對上內田波瀾不驚的柔美臉龐。
“是的,前幾天只有みもりん來了,也正說呢,什么時候大家一起聚聚吧。”內田說著,她好像沒事兒人似的,只是說話的時候,斷沒有看三森一眼。
三森聞言,本就血色盡失的臉又蒼白了幾分,她叫自己みもりん,偶爾在大家齊聚的時候,她會隨著眾人叫這樣的昵稱,但是私底下絕不這樣,永遠端著敬稱,永遠回蕩著淡漠的疏離。但相處的幾年間,三森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若有似無的區別對待,斷然不會因此而感到失望或者傷心之類的,她在意的,不是內田此刻的不溫不火、不即不離,而是她的無動于衷。
“是、是嗎?”德井又干笑了兩聲,又左右端詳著內田,“啊?已經完成試妝了么?我看很好,很適合,鈴子你說是吧?”她說著,用手肘捅了捅身后的三森。
三森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嗯”字,那聲氣息聽起來如鯁在喉,帶著破敗的沙啞與非常明顯的鼻音。
德井尚未來得及說什么,內田便搶先一步開口了。
“你的聲音......?”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越過德井盯著身后的三森的,這還是她們今日相會以來的第一次視線交流。
不,說是視線交流是不對的,因為三森自始至終低著頭,并沒有看內田一眼。
沉默如同黑簾一樣倏然籠罩在三人中間。
說、說話啊,人家問你呢!夾在二人中間的德井簡直快尷尬哭了,這個三森鈴子在搞什么啊?簡直是扶不上墻的爛泥!還說什么把人家睡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人家把你睡了吧?!
“我......我們為什么不繼續聊一聊試鏡呢?”德井終于受不了了,果斷岔開了這個話題。
內田眼神閃了閃,又看了三森一眼,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