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放學的鈴聲敲響了。正在念高二的她帶著口罩神情疲憊地走出來了校門,徑直走向校門口對面的爺爺,他停好電動車站在約好的位置,等著接孫女回家。
“沒事了吧?”爺爺問。
“沒事還用您來接我嗎?”孫女回道。
孫女前天突然肚子疼還嘔吐,從前天下午3點突然開始難受到沒法上課,打電話通知母親過來接回家去。回家后不停地嘔吐,直到當天晚上11點左右才稍有停歇。從開始吐飯食、水,再到類似膽汁的黃綠液體狀東西,她吐得肚子空空的,身體軟得幾乎站立不住。吐剛剛停歇下來,睡在床上后身體開始不停地翻騰,渾身滾燙疼痛難耐,根本沒辦法入睡。什么都吃不進去,吃進去一點東西全都又吐了出來,更別說是喝進去的藥了。她母親只能一晚上不停地用溫熱的水浸濕毛巾擦拭她全身,緩減她過熱的體溫。一個晚上她難受得睡不成,母親一次又一次地擦拭身體幫她降溫,直到天漸漸透起了亮。
難挨的一個晚上終于熬過去了,她的氣色更差了。母親起床接熱水給她泡腳、搓腳,緩解她肚子惡心疼痛的同時幫她蒸發熱量,起到退熱降溫,驅除內里的邪滯。一盆…兩盆…三盆…,泡得她的腳通紅通紅的,母親的手更是通紅通紅的。
“媽,肚子泡腳后舒服多了,不那么難受了。”她用干裂的嘴唇慢吞吞地跟母親講道。
母親摸了摸她發燙的身體,找了一顆布洛芬緩釋膠囊,嘗試給她喝了下去。母親不停地看手機上的時間,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這次終于沒有吐,這顆退熱藥應該不一會兒就會起藥效。母親將她安撫好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囑咐她能睡的話好好睡一覺。
之后,家里恢復了寧靜,她、母親和父親各自沉沉地睡去,疲憊不堪的身體終于得以暫時的休憩。
那天上午,母親給她準備了清淡可口的疙瘩湯,她勉強地吃了幾口,不一會兒又吐了。母親又給她泡腳搓腳,直到她又一次沉沉的睡下。這一覺睡了有3個小時左右,母親又給她準備了小米粥喝。簡單喝了幾口,她感覺不舒服就沒再喝。
下午母親帶她出去放了放風,雖然她走得很慢,但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還是令她感覺舒服多了。
晚上簡單吃了點自己喜歡的海帶湯泡米飯后,跟爺爺打電話約好第二天去學校接她回家的事兒,又沉沉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父親送她去了學校,中午爺爺按約定來接她回家。沒想到跟爺爺剛見面的話就讓她心里不舒服,放學時間緊迫她也顧不得多想,就坐上了爺爺的電動車。
爺爺邊騎電動車邊問:“早上誰送的你?”
“我爸。”
“你媽呢?”
“還有弟弟,她照顧弟弟呀!”
“你弟弟又沒難受,用她照顧啥?”
“那我難受了兩天,我媽白天晚上照顧了我兩天,她累了。我爸正好有空送我上學不行嗎?”
爺爺不說話了。
回家后,她哭了。她抱著母親哭著說:“媽媽只有你愛我,關心我,別人都不如你。”
母親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明白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心思敏感, 容易情緒化。她跟母親講了同學怕她傳染趕緊戴上口罩遠離她,令她傷心;還有爺爺見到她時那句“沒事了吧”也讓她心里難受。至于爺爺問她關于母親的話她沒說,她知道這里的利害,為了這個大家庭的和睦,她選擇不跟母親講。
下午,母親給父親打電話過去。跟他說爺爺只要平平安安接孩子回來就行,其它的話不會說的就別說,省得麻煩。父親不解地問是怎么回事,母親簡單跟他說了一下。沒想到父親直接在電話里怪她,說那是爺爺關心她的話,是她自己聽不出好賴話來。母親不想在說什么,掛掉了電話。
她躺在床上聽到了父親電話里說的話,心里愈發難受,于是就將之前未說出的那段話一股腦說與母親。
母親安撫了一頓她的情緒,騎車送她去學校上課。返回家后又一次撥通了父親的電話,簡單陳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直接掛了電話。
直到兩個小時左右,父親給母親打來電話。
“我問了我爸了,他說他沒說那些話。他說的是‘下午你媽忙不忙,用爺爺送你去學校不?’。你閨女胡說八道,好賴話聽不明白。”
“同樣是你閨女跟你爸說的話,你為什么信你爸不信你閨女?你認為你閨女是那種搬弄是非的人嗎?還是她這樣做有什么目的?”母親說到此堅決地掛掉了電話。
晚上放學,爺爺還是去校門口接她了。只是全程黑著個臉,沒說一句話。路上騎車的速度也很快,嚇得她膽戰心驚。到了家門口,她下了車跟爺爺說“拜…”,還沒等第二個“拜”字說出口,爺爺猛地擰了電門,“嗖”的一下走得遠遠的了。她自己傷心失落地回家了。
父親晚上回來,一進門問這個事情的詳細經過,以及爺爺跟他的對話也詳細說了。最后閨女邊哭邊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父親聽完后直接去了爺爺家。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眼看著快晚上十一點了,父親氣兇兇地推門而入,還是問她有沒有說謊?她又一次地復述了一遍,淚不停地流。
父親最后說:“爺爺讓你明天去他家當面對質。”
母親說:“沒必要,有什么意義?”
她說:“我不去了,去了也是傷心難過,爺爺不會承認的。”
嘴這東西,上下一碰就能說話。也許是太輕易了,怎么說都可以啊!說過的話可以說沒說過,沒說過的話可以說說過。不得不說這嘴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