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剛走進包廂,阿正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捏地我生疼,“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怎么了,這兩天急死我了。”
他的聲音略微嘶啞,像是極力吼出來的。面色有些憔悴,應該是幾天都沒睡好。
看著我臉上強忍的痛苦表情,阿正的手松了些許,滿是擔心地望著我。
我翻了個白眼,推開了他,“你那么忙,哪有時間管我呀。”
都說女生口是心非,看,我也沒例外。
明明知道朋友邀請了阿正,心里兩個小人卻還在做思想斗爭。
小人A:邀請了不一定會來吧。就算來了也可以假裝看不見他呀。
小人B:你不就是聽到他會去你才想去的嗎?裝什么清高呀!
果然,身體和心靈都很誠實地為自己開脫,想向他靠近。
無論什么時候,有他在的地方,我看不見別人。
[2]
阿正朝我使了個眼色,拉我在角落坐了下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朋友的聚會,不是來看我倆唱戲的,我很識趣地閉了嘴。
阿正撥出兩根牙簽在水果盤里簽起一塊西瓜,湊到我嘴邊,另一只手又抽出兩張紙來,像大人在照顧小孩。
“大夏天的,渴了吧,來一口。”
我沒說話,咬了一小口,他連忙擦拭我嘴角溢出的汁,剩下的西瓜有汁順著牙簽流到手上他也不在意,看都沒看一眼。
我幫他擦了擦,握住他的手,放低了語氣:“你也吃。”
“好,我吃,吃完就不許生氣了喔。”
阿正把一大塊西瓜往嘴里灌,生怕我反悔似的。
是的,我原諒他了。
其實我也沒生氣,只是小女生鬧脾氣罷了。
前幾天阿正在忙工作,我給他打了幾個電話沒接都給掛了。有點鬧心了,道理我都懂,他努力工作也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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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正是高中同學,高三的時候湊巧成了同桌,他耐心地給我講解物理題,我強迫他把課文背熟了才能回家。
都說早戀誤終身,那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阿正每天會給我帶早餐,我也會在籃球場準備礦泉水,等他休息,立刻迎上去。
兩人有共同的目標和向往的城市,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惺惺相惜,彼此加油鼓氣。
初戀如此青澀而美好。
誰說一輩子就不能只愛一個人了,你看吳尊就娶了他的初戀,孩子都快長大了。
我們不是叛逆,只是更早的相遇。
阿正把手搭在我肩上,我順機掐了下他手臂說:“你就不知道去找我呀?”
“我巴不得每天粘在你身邊呢,知道你還生我氣,不肯見我,以后絕不會讓你生氣了。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這輩子我就認定你了,你跑不掉的。”
朋友們在那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阿正慢慢地靠近,臉越來越大,我閉上眼睛,心砰砰地跳,期待著……
奇怪,怎么還沒……我睜開眼睛,巴掌大的包廂我掃視了幾遍,就我一個人,阿正呢?朋友呢?都去哪了?
“阿正,阿正,你們在哪,別丟下我。”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要去找他們,卻發現四肢無力,倒在沙發上,怎么掙扎都站不起來。
死死地盯著緊閉的那扇門,希望只是個玩笑,他們一會兒就會出現。
孤獨和恐懼向我襲來,漸漸地視線模糊,眼前一片黑暗,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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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驚,原來這只是場夢,后背都濕透了。室友的鼾聲均勻而有力,她一定在做好夢。
我蒙上被子,眼淚不自覺就出來了。
怕吵醒室友,我只能咬著牙,任由淚水打濕枕頭。
阿正,我的阿正,兩年前就不屬于我了。
我高考失常,沒能去約定的那所學校,去了另一座陌生的城市。因此,我們走上了異地戀的征途。
剛開始,兩人每天煲電話粥,昨天認識了哪些有趣的新同學,今天加入了哪個社團,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又做了哪些糗事,總感覺幾個小時都說不完。
剛開始,他最多一個月會來看我一次,我帶他到山上看日出,晚上去公園看音樂噴泉,在摩天輪最高處許下愛情愿望。
即使阿正不在身邊,這座城市也到處有他的痕跡,哪怕受盡委屈,忙到昏天暗地,只要想起他,聽到他的聲音,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暖意,我不是一個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沒了那么多話語,偶爾還會猜忌,爭吵次數一次又一次,兩人的想法越來越沒默契,最后到冷戰。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們分手吧。”
“好!”
或許彼此都在等這個借口,異地戀怎么就那么難啊。
曾經以為,他只是嫌棄我不夠好,變丑了,才和我分手的。
可是我使勁地減肥,努力地看書,培養氣質。他喜歡長頭發女生,我就再沒剪過短發。他喜歡文靜的女生,我就壓制我的大嗓門。
當我活成了他喜歡的模樣,拍上美美的照片發在空間,本以為他會再聯系我的,可訪問里沒他的名字,甚至瀏覽人里都沒出現。
我的世界是有多小,他那么早就走到了盡頭。
也是,曾經是我把他當成了我的全世界。曾經的我們都是過去式了。
第二天清晨,我進理發店,剪了我及腰的長發。
從此以后,天高路遠,山長水闊,他是他,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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