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鈺清早給她送來平日里穿的素服,手腕和腳踝被綁帶束緊,干凈利落。她將長發(fā)挽在頭頂,玉簪穿過,眉毛輕輕挑起,一派風流公子之狀,好不瀟灑。
等她梳理完畢來到浮華殿前的修煉臺時,很多勤奮的修靈士早已刀槍棍棒的將衣服汗?jié)瘛?/p>
“先安頓下來,總不能去拜師什么都不會吧。”言箬塵不知何時自竹林而來,顯然今天心情是不錯的。
“恩,上仙說的是。”
“想學點什么?我今日來躬身以授。”他吊起狐媚的微笑對她,令她渾身不自在。
“多謝上仙,我想學御劍飛行。”這話音剛落,圍上來不少修靈士,眾人期盼得望著言箬塵,看來這對御劍飛行好奇的不知她一個人。自出生以來,她便具有騰空駕云的天賦,并不懂這御劍飛行的本領(lǐng)是什么原理,不時起了興致,說不定回去后這行走方式還可以換換口味了。
“錚…”一柄天藍色長劍豎直懸于言箬塵的右掌心,劍鋒鋒利得泛著冷冷殺氣。
她淡淡看著這長劍,只覺在哪里見過,卻又想不出來。
“試試吧。”他將長劍落于手中交給她,并伏在她的耳邊懶洋洋得告訴她御劍飛行的法訣。其余眾人被蘇鈺帶去一旁傳授御劍飛行的法訣。
溫柔的呼吸無意自耳邊吹向頸間,帶起一陣溫熱,驚得她連連后退。好大的膽子,日后必取你狗頭!她心中惱怒,不由蹙起眉頭,握緊交來的長劍。
言箬塵對這個反應十分滿意,邁著流氓大爺?shù)牟阶樱实男χ铝耸A,很快被竹林掩住了身影。
舒了一口氣,再尋了一個較為僻靜的地方,心中默念口訣,可惜這藍色長劍并不為所動。試了數(shù)十次,這柄劍也只是上下抖動了一番,然后就一動不動。這破銅爛鐵!何時受過這種侮辱,她更是不服氣!
一炷香后,天藍色長劍穿到她的腳底來,尚未等她反應,就被抬起來。隨著高度升高,越難掌握平衡。她調(diào)理內(nèi)息,月靈的內(nèi)力恐怕是恢復的不錯了,還有可以利用的余地。待長劍穩(wěn)定,隨即她穩(wěn)穩(wěn)站起來,越過竹林,上到浮云繚繞的云層里。手指前方,為所欲為得飛去。
誰都知道她是第一次練習御劍,卻像老手一樣平穩(wěn)隨性。
飛躍流年殿,有修靈士駐足瞭望,羨慕不已。天賦是一件不可更改的事實,它可以讓一個人成,也可以讓一個人敗,努力是剩下來的途徑,每一位修靈士都十分明白這個道理。
言箬塵醉臥在石階上,見天空劃過的湛藍的劍影勾動嘴角,滿意的笑著又飲盡一杯。橫云陌拍著大腿對言箬塵開懷大笑:“師弟你瞧,當真是仙風道骨的好苗子,師弟好福氣,這是要后繼有人了呀!”
好福氣?人家的心可是在嘉羽上仙那里!但他也不推諉,畢竟現(xiàn)在她人在苻林說出去也不太好聽。只將酒杯斟滿酒同橫云陌把酒言歡。
東方仙氣濃重,山體在霧氣中并不清晰。她咬咬唇,手指東方,加速飛去,天藍色劍影好似殘留的彩虹。
漸近倉蕪山,也不知何時越過一道金色屏障,穩(wěn)穩(wěn)落地。
下有一石碑曰:‘浮生如夢’,字若蛟龍,游走間每一筆落得剛剛好。鮮紅欲滴,剛剛好嵌在這石頭中。又想到苻林山的“似水流年”不禁嘲諷,仙界都這樣立碑?
恰此時,浮華殿前,蓮臺上,男子張開紅色瞳孔之眼,揚起幾分笑。
看來至東的嘉羽上仙居于此是不錯了,她倒是更加坦蕩,不慌不忙朝山林里走去。不會兒,被一龐大漢白玉照壁擋住去路,照壁上接天蓮葉無窮碧,蓮花宛如初生般嬌嫩,那是一個久久不會凋零的夏天。
再朝前走,來至大門口,尚未推門,門就自動開啟來開門迎客。她心中一驚,細細上下打量了門框,確保安全才進入。
石柱支起于水中,一道蜿蜒的水中長廊,肆意得貼在水面。長廊盡頭一大片梅花林,林的盡頭可見一方殿宇。
進來這條路太容易,越簡單越使人不安。她甩甩頭躋身沒入桃花林里,可是半個時辰都沒有走到盡頭,這可要比迷霧森林更迷亂,靈力更強,恐怕不是一把火就可以燒出一條路的。
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父親的一本佛經(jīng)上講‘不二法門’,曰事物都有兩個極端性。目前這梅樹肉眼看是靜止不動的,其實是都在動。物象動靜,動則靜,靜則動,幻于眼,實于心。
合上眼睛,遵著心,耳聞細小動靜,轉(zhuǎn)彎、直走、轉(zhuǎn)彎、后退,直到腳底踩到木板,才張開了眼睛。幼稚的把戲!她不屑得回望了一眼芳菲的梅林,轉(zhuǎn)身離去。
路兩邊都鋪滿蓮葉,茂密蓬勃,最左那個中心可見一只容一人的蓮臺。
不再觀賞,直直上階梯來至殿門口。
‘浮華殿’鎏金牌匾醒目,看來找對地方了。
偏殿出來一位青綠色素服的修靈士打扮的男子,長發(fā)還未束起,飄揚在腦后,皮膚尤好,眼睛炯炯有神,臉部線條柔和,嘴唇飽滿殷紅。兩人拱手作揖,客氣十分。
“這殿中住的可是嘉羽上仙?”
“是的。”這位修靈士應聲又伸了一個懶腰,應該是睡了一個舒心的美覺。
“可否通融領(lǐng)我去見過他,我想師承于他。”她抬起俏麗的臉,眼中波光粼粼。
“上仙外出,你半月后再來吧。”
“多謝。”拜別他,她御劍飛離浮華殿,只留下一道有跡可循的痕跡,好似白日焰火。
他嘴角的微笑不住放大,“靡曼皓齒”不知足不足以形容她,一日竟學會御劍飛行,天賦異常。
不會兒,他將嘴角放下,臉色冰冷。言箬塵將‘寒破’送給她居心何安?他竟然算到她要來倉蕪,還算好‘寒破’可以把她帶來見我。有何用意?
黑瞳內(nèi)燃氣熊熊火焰,久久未熄。
回去途中她細細琢磨,只覺得自己被欺騙,段嘉羽從不收徒,殿內(nèi)又哪兒來旁的修靈士?那人分明就是段嘉羽!混蛋!
半月就半月,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半月即將過去,每日練練御劍和劍法還是非常無聊的。自母親去世,就接管了鬼族,并且統(tǒng)治得井井有條,令無數(shù)下屬敬佩,無不敢不從。現(xiàn)在倒要看人臉色,真的是巨大諷刺!所以她多時是呆在自己的房間,閉目養(yǎng)神。
這日練習完畢要剛回房休息,只見自己的房間外面擠滿了人。踏上那木質(zhì)的樓梯‘咯吱咯吱’作響,也蓋不住樓上女子的謾罵,聒噪刺耳。
“說,我的‘星羅盤’誰給偷了!膽子一個比一個大呀,敢動腦筋到我的頭上來了!”那雙手叉腰的女子,手指前面一排低下腦袋的稚嫩修靈士,長發(fā)艷紅,眉眼中霸氣凌厲。
靖退到她的身邊,以手掩口悄悄告訴她:“這位是五師姐,修行年數(shù)同蘇鈺大師兄一樣,脾氣就如同你見到的辛辣。她可沒工夫修煉,只對修理我們這樣的修靈士十分感興趣。哪怕上次被狀告箬塵上仙,不知她同上仙說了什么,上仙不再管她,只要不出人命,就隨她鬧去。我們這里女修靈士本來就稀少,她更不會放過整理你們,你好自為之吧。”
“今日為何事?”她垂下眼簾,十分不滿。
“五師姐一早就起來吵鬧自己的‘星羅盤’不見了,這‘星羅盤’乃天仙賞賜,她仔細保護的很。大家還未起身,房間就都被她收了個遍,恐怕也要搜你的呢。”
“只要你沒拿,她罵你幾句出氣,你忍住一會兒便是。”
好大的膽子!
見她來了,五師姐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辣辣,所到之處就似好似刀鋒劃過。今日著水綠色束腰裙,袖上梅花芳菲,裙擺蝴蝶點綴十分柔美。
“好個狐媚樣子。”五師姐負手繞她打量了一圈。
“五師姐好。”她忍住要殺了她的第一百次念頭。
“不好,老娘的‘星羅盤’還沒有找到!現(xiàn)在還有你那里沒有搜,要是搜到,老娘叫你不得好死!”說完目光波及門口其余的幾位女修靈士,嚇得她們連連后退。
“師姐輕便。”她抬臉,笑容以對,溫柔似水。我也會叫你生不如死!
五師姐氣呼呼得推門而入,翻箱倒柜得‘不客氣’起來,忙的不可開交。最終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而后一把將被子扔在地上,卻不料抖動了什么飛出來,清脆得掉在地上。眾人屏住呼吸,面面相覷。
“賤蹄子!你還說沒有偷!”地上的星羅盤,銅鏡大小,上有無數(shù)熒光綠色點綴,真如繁星點點。
她蹙眉,只知自己被人陷害,不由開口:“今日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只說我沒有拿你的東西。”語氣鏗鏘,不如先前柔和。門外都是看熱鬧的,五師姐頓時惱怒,眼光幾乎將她撕碎。她同五師姐對上目光,雙拳緊握,眾人議論紛紛。
五師姐不為所動,雙手顫抖,沖上前來。“啪”始料未及的一聲響驚動所有人。
待收回微微發(fā)疼的手掌,諷刺得對她也是對門口的人說:“老娘這一巴掌是告訴你,低人一等時要學會低頭!偷人東西,有時候嘴硬也沒有用的!”說罷,氣呼呼地推開門口的人闊步離去。
誰都沒有看到她裙擺下的雙手早已握出淋漓鮮血,這一巴掌的‘教誨’,遲早叫你‘涌泉相報’!
靖將眾人哄散,狂奔而去,好似去了流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