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 我的存在是他們的威脅
他剛進公司時發現公司的天臺，是個不錯的地方，找人裝扮一下， 自己在精心設計一番，成就了他的小天地，他平時就在這里吃午飯。讓人把飯送到辦公室，然后自己拿上去。這個地方他規定了，沒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
他都非常喜歡躲在自己的小天地，直到有一天，他拿著飯上去的時候，發現門是開著的，因為他規定過，沒有人會上來，所以他也不鎖門。他小心地走近去推開門，看到一個女孩子蹲在一邊看書，很認真的樣子。
“你是誰？”
女孩轉過身來。天吶，少爺怎么會來這里？
鐘澤煒認出她來，今天剛來報到的實習助理。
“你怎么會在這里？”
“啊，我看著這個地方清靜沒人，所以想來看會書。我馬上還要考試呢?！辩姖蔁樋戳艘谎鬯诌叺臅?，全是備考的書。
“你不知道這是我的地方？”
“我不知道，對不起少爺，我下次絕對不來了，你可不可以原諒 這一次？?！闭f著收起書。
“我又沒怪你。所以談不上原不原諒?！?/p>
“謝謝少爺?！北е鴷吡?。
第二天，鐘澤煒吃完午飯，躺在椅子上睡了會。一陣風吹過來，居然有陣翻書的聲音，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醒來睜開眼，環顧四周，那個女孩又來了。女孩沒發現他醒了，他也沒過去打擾她。繼續睡覺。再次醒來女孩已經不在了，看看時間，也到上班時間了。
第三天他假裝睡著了，等著那個女孩到來，果然一會她便來了。又坐在那個角落里安靜地看著書，他坐起來觀察著她。女孩開始沒察覺，只是習慣性過那么一回頭，回頭看看他醒了沒。兩個人的目光正好撞上，女孩開始很驚慌，他倒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就像抓到人的小辮子一樣。
“少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辦公室里同事們在聊天，我，我保證再也不來了?！弊テ饡?，又準備走人。
“等等?！迸⑼Ｗ∧_步?！熬驮谶@里看書吧。別吵我睡覺就行了?！闭f完他又躺在椅子上。女孩發愣一會，又繼續發奮圖強。離上班時間還有一會，他就醒來，女孩還沒走。他走過去。
“你可以晚上回去看書，這樣注意力比較集中，而且時間長，有助于記憶?！?/p>
女孩抬頭看著鐘澤煒，又低下頭。
“我晚上沒有時間?！?/p>
“那你晚上干什么，我公司下班都是很規矩的?！?/p>
“我爸爸身體不好，我回家要照顧我爸爸。”女孩堅強地說。
鐘澤煒卻動容了。他也想有個可以照顧得人，能好好盡盡孝道是多么滿足的一件事?？墒撬腥耍荚诎阉疹欓L大后，消失了。
“少爺，你怎么了?！?/p>
“沒事。你以后可以過來看書。不用等我睡著了?！?/p>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一下班就過來嗎？”
鐘澤煒看了她一眼，點頭同意。
”謝謝少爺?！?/p>
“謝謝你自己，好好照顧你爸爸。”
下午的會議，鐘澤煒再次看到這個女孩，只是當著許多人的面，不方便打招呼。所以保持著一張嚴肅臉。只有女孩知道，他不是表面上那么冷漠無情的人。
女孩真的一下班就過來了，坐在一邊，一邊吃飯一邊看書，鐘澤煒早就坐在那里等著女孩，見到她上來又裝作正在吃飯。
“哎，你過來?！?/p>
女孩抬頭望著他。
“坐在這里吃，蹲著吃難受不難受?！辩姖蔁樦钢约簩γ娴目瘴唬@個地方昨天只有一把椅子，現在憑空多了一把。女孩端著飯盒走過來，但不敢直接坐下。
“坐下。吃飯。”
“這樣不好吧?！?/p>
“你也不愿意陪我吃飯？”
“不是，我?！?/p>
“坐下，吃飯。”
鐘澤煒開始動飯菜了。女孩也坐在他對面。一邊吃一邊翻著書。
他伸手搶過女孩手里的書，“吃飯的時候，學習效率很低。”
“嗯?！迸?。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鐘澤煒吃了幾口，便不吃了。
“你就吃這么一點？”
鐘澤煒望了她一眼，“吃不下?！?/p>
“你這樣很浪費，知道嗎？”
鐘澤煒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你中文講的不錯?！?/p>
“我是中國人?！?/p>
“留學生？”
“算是吧。”
“怎么個意思？”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p>
“那你中文名叫什么？”
“江云菲?！?/p>
“挺好聽的名字。”
“少爺，你的中文好像也不錯?！?/p>
他也算是個中國人吧，自小在中國長大?？墒?。
“你把桌面收拾一下， 就在這里看書吧。”
鐘澤煒又躺在椅子上了。
半年過去了，公司的業績居然提升了五個百分點，消息出來后，整個公司最不高興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他一個人來到天臺，望著遠方，眼神透露出的迷茫。他不是討厭這個地方嗎，那他為什么還要積極投入工作。自己到底在干嘛？
他爬上天臺邊，坐在那里，搞不懂自己，搞不懂眼前這個世界，怎么一切都變樣了。
突然一群人將他從天臺上拉下來。站穩了后，一看，董事會的那些人。
“少爺，你怎么坐在那里。多危險啊。”
“你接管這半年來，公司在你帶領下，業績提高很多。五個百分點，上一次這樣的業績還是你爺爺在世的時候。”
鐘澤煒沒有表情，懶得隨聲應和。自己下樓去了。那些人也跟著下去了。
“少爺，今天辦個慶功會，希望少爺能親臨。”
“我沒空，你們自己玩吧。還有，天臺是我的私人領地，你們不許再去。”說完，坐著電梯下樓了。
就算是一個人，他也不知道該去哪里。世界那么大，為什么容不下他。少許的酒精在身體內蒸發，寂寞卻一樣吞噬了他。
江云菲考完試，她沒有再去天臺，鐘澤煒等了好幾天都不見她來。忍不住趁著江云菲給我報告的空隙問了一番。
“怎么現在不去天臺了？”
“考試考完了。所以，”
“是嗎，考的怎么樣？”
“通過了?！?/p>
鐘澤煒點頭。兩個人一時不知說什么。
“你以后還能上去陪我吃飯嗎？”最終還是他開的口。
云菲想了一想，答應了。
中午在天臺，云菲來了，還是帶著盒飯，坐在他的對面。
“你為什么總是帶盒飯？餐廳里的菜不合胃口嗎？”
“不是的，我，習慣了。”云菲的話吞吐。
“是嗎？”
“嗯。”
“看得出來，你很會做飯，那我們換著吃吧?！睕]等人家同意，就自己動手換了。
“少爺，這樣不好吧，萬一被別人知道。”
“現在我是你的領導，你聽從我的命令就對了。吃飯?！?/p>
鐘澤煒也說不清楚，可能因為她也來自中國，可能因為她的孝心。
吃完飯，鐘澤煒坐在那里發呆，云菲收拾桌子。
“少爺，你還有什么事情嗎？”
“你也可以在這里休息休息，不用太拘束?！?/p>
“哦，”云菲看一眼四周，“這些花都是你種的嗎？”
“我養的?！币娫品瓢欀碱^，不懂的樣子。“我花錢找人來弄的，所以是我養的。”
云菲聽到這么可愛的解釋笑起來。
“我來幫你弄吧。”
“你會種花？”
“會一點?！?/p>
“太好了，我一直很煩那些人到這個地方來。以后這些小東西都歸你管了?！?/p>
云菲團覺得眼前這個人一定不是在辦公室坐著的那個人，那個人那么遠這個人如此近。
“少爺”
“嗯?！?/p>
“你其實挺可愛的?！?/p>
鐘澤煒低下頭，不知怎么接話。
“為什么在辦公室的時候總是冷漠，不讓人親近呢？”
鐘澤煒不再說話。云菲也沒有追問下去。
最近鐘澤煒總是打開冷氣，盡管氣溫已經很低了，他身體突然燥熱，而且流鼻血，一直以來身體就不好，愛上喝酒后，胃藥隨身帶著。助理進入他的辦公室都覺得冷，他立馬將冷氣關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舒服，卻心口不一，不愿意向任何示弱，強撐著自己。
會議開到一半，突然又開始流鼻血了，止都止不住，他起身走向洗手間，滿手的血，染紅的水池，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
“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會議取消，你把會議內容整理出文本給我。”
“我已經讓他們照辦了?！?/p>
鐘澤煒走出洗手間，濕了的發梢，還在滴水。
“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了，沒事的，你們出去吧?！?/p>
他在沙發上躺下，Amy等人出去了。
一覺醒來公司都已經下班了?；丶业穆飞媳茄蝗挥珠_始流，怎么止都止不住。Amy讓他去醫院，他還是拒絕。
“少爺，你臉色很差，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鐘澤煒自己也知道這幾天流血次數很頻繁，也出現了頭暈現象，此刻他意識都開始模糊了。只好點頭答應。
“快，馬上去醫院?！盇my摸了摸鐘澤煒的手，冰涼的。他立即抽回來，不讓任何碰他。Amy也只好這樣看著他，頭貼著車窗，右手用手帕捂住鼻子。車子一開到醫院門口，他被扶著下車，醫生早就等候在那里。他推進急診室，意識已經昏迷了，失血過多，血型特殊，但醫院一直備有他的血型。他被推進病房，醫生將Amy叫出來。
“少爺，這是中毒了?？粗@個情況，這個癥狀應該持續大半個月了，你們應該早點送他過來?！?/p>
“中毒？”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中什么毒？”
“具體情況要等血液檢查出來，才能下定論。你先好好照顧少爺。”
Amy站在原地，天吶，他把少爺照顧成這樣，沃德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處罰她的。望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少爺，心里無限內疚，也無限心疼。
沃德很快就收到消息了，馬上買了機票從美國趕來。他來到醫院的時候，鐘澤煒已經醒了，在房間里看書。
“少爺。”
鐘澤煒抬頭看到沃德，非常驚訝?！澳阍趺椿貋砹?？”
“我聽說，你住院了，我就想回來看看你?！?/p>
“我沒死呢?！辩姖蔁槢]好氣的說。
“你沒事就好?！蔽值峦顺霾》浚瑏淼街髦吾t師的辦公室。
醫生看到沃德進來，連忙起身。
“沃德先生，好久不見?！?/p>
“少爺到底怎么樣了？”
“經過血液檢查，我們在少爺的血液里發現某某成分，這個成分超過正常標準的5倍。”
“超標后會怎么樣？”
“輕一點就是身體燥熱。嚴重會損壞呼吸系統引起猝死。少爺現在這個程度應該屬于中程度的。因為少爺平時飲食不規律，所以對胃藥的消化，也是不一樣的，有時候他也不見的會吃?！?/p>
沃德瞪了一眼Amy。
“那他是怎么攝入的？”
“我給少爺配的胃藥里也有這個成分，我昨天跟Amy要來少爺隨身帶著的胃藥，里面的成分正好超標五倍。但，我給少爺的藥事絕對沒問題的?！?/p>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偷換了他的藥?！?/p>
“有這個可能。”
“難不成是他自己換的?！蔽值孪肫鹬把耸录€未查到是誰的做的，現在又出現繼續傷害少爺，他就很生氣。
“少爺現在失血過多，需要慢慢恢復。要怎么跟他說呢?！?/p>
沃德想了想，“這件事不能告訴少爺，我會跟他說的。”
鐘澤煒躺在床上，看著窗外。聽見有人進來，便閉上眼，裝睡。
沃德來到他的床邊，打量著少爺蒼白無血色的臉，緊屏雙唇。
將Amy叫到窗戶邊上。
“能偷換少爺藥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跟他走的近的人，都要仔細排查。少爺很單純，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
“是?！?/p>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讓你多留心。你明明知道有人要害少爺?！?/p>
“對不起。我”
“之前的血人帶著把刀，還有炸藥。上次剎車線被人割斷，還好開車不是少爺，如果是少爺開車，艾倫是絕對救不下少爺的。還有這次的事，已經第三次了，我們一點頭緒沒有，但這擺明有人想要少爺的性命?，F在他們在暗，我們只能做好全面的安保措施?！?/p>
“嗯。只是不知道會是什么人？少爺剛回到這個家不久，對人不冷不熱的，但不至于招人恨到這個地步?！?/p>
“能在少爺房間里擺陣布局的，應該就是這個家族里的人。你平時要注意留意，尤其事家族的人靠近少爺?！?/p>
“我知道，可是少爺有時候什么人都不理，而且他?！?/p>
“他怎么了？”
“他有時候會自己開車出去。雖然車子上我們裝了跟蹤器，也只是跟蹤器，想跟蹤他，很難。”
沃德也露出無奈的表情，“如今的少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男孩了。變得越來越冷漠，不近人情疏于人群?！?/p>
“盡量安排人跟蹤，就算他生氣，也要保證他的安全?！?/p>
“好?！?/p>
鐘澤煒本來打算裝睡躲避沃德，結果聽到這一驚天內幕，入夜后，難入眠，好久不見的眼淚，暗自流淌。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居然有人想要殺他，而且是家族里的人。所有都把他當傻子一樣瞞著，他在這些人的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他出院后，回到冰冷的家中，自己受了這么多莫名的委屈，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孤獨的夜，特別漫長。孤獨的人，漸漸心涼。
天臺上，他在等著云菲姐。
“來這么早?！?/p>
“等你。”
“什么事？”云菲已經沒有當初拘謹了，而且他兩現在姐弟相稱。
鐘澤煒不說話。
“聽說你住院了，你還好吧？”
“沒死?！?/p>
“瞎說什么呢?！?/p>
“你害怕我嗎？”
“還好?！?/p>
“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到底活在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我上次出車禍，剎車線是被人割斷的，如果坐在那輛車里的人是我，我現在就葬身海底了?！?/p>
云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鐘澤煒又說道。
“這次住院，因為我的胃藥被人換了，成分超標，藥物中毒，但我又撿回一條命，你說，下次是什么？下次我會不會就掛了？”
“你的藥被人換了？你是說有人想害你？”
“我自問并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我對人不冷不熱的，也只是不想徒生感情，感情都是累贅。為什么會有人想殺我？”鐘澤煒望著云菲。
“你是沒有做錯，但對于一些瘋子來說，他們的思維是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去邏輯的。很變態的。”
“還是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就是威脅?！?/p>
“也有可能，你以后要自己小心點，少耍點脾氣。”
看著鐘澤煒一副深邃無辜的模樣，她突然覺得這樣的人生，看上去什么都有，卻活得沒有自由。這樣子的世界，根本不適合他，他是一個自在如風的少年。
沃德又想調回來，但被他弄走了。他還是無法面對這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