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兒織夢
圖/網絡，侵刪
小柔是一個熊寶寶！她是在幾位親戚偷偷議論時聽到這個秘密的。
她跑到鏡子前，左瞧瞧，右照照，鏡子里是一個短頭發的小姑娘，單眼皮、翹鼻梁、皮膚黑黝黝，雖然不漂亮，但的確是人的模樣啊。
“為什么他們說我是熊寶寶呢？”她不解地想
天快黑了，小柔墊著凳子費力地扭開了門，她想坐在門口等爸爸。
鄰居家的阿姨面無表情，帶著她的孩子快速從小柔面前走過，那個小哥哥斜著眼看了小柔一下，又趁著他媽媽沒注意踩了小柔一腳。
小柔咬著嘴唇看他們進房間，等那位哥哥的鬼臉消失在門后，她躡手躡腳地蹭到他家門口，迅速地拎起他的鞋從窗口扔了出去。
“哎哎！誰這么缺德，往樓下扔東西？”房東太太的大嗓門傳來。
小柔嚇得趕緊跑回家關上門，不一會兒樓梯就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她大氣也不敢喘注意聽門外的動靜。
“是你們家的鞋吧？干嘛往樓下扔？”房東太太身材健碩，聲音也中氣十足。
“是我家孩子的鞋，誰那么無聊扔我家的鞋啊？”鄰居阿姨尖尖的嗓音鉆進小柔耳里，她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我知道，我知道，是隔壁的小妹妹扔的。”討厭的小哥哥說：“我剛才打開門看到她從窗戶邊跑回家。”
“真是沒教養，等她爸爸回來，一定要和他說說。”尖尖的嗓音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那孩子也怪可憐的，沒了媽，爸爸又整天在外面打工，五歲的孩子一個人被鎖在家。”說到這里，房東太太才想起來問小男孩：“她爸一向鎖著門啊，你看到是她嗎？”
小男孩見房東太太質疑他的說法，不開心地說：“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房東太太只好說：“我再跟她爸爸說說吧。”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門外又靜悄悄了。
小柔縮在墻角，想起爸爸生氣時的模樣，忍不住望了望掛在鉤子上的衣架，她的右手下意識地摸著左手臂，仿佛那里還留著被抽打后的灼痛。
那一次爸爸是為什么生氣呢？對了，是因為她將他黑乎乎滿是汗漬的手機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房間越來越昏暗，小柔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叫了好一會兒，她找過柜子和抽屜，沒有找到可以吃的東西，她既希望爸爸回來，又害怕他回來，要是爸爸知道自己不乖，會很生氣吧？
她看到放在床頭的小熊背包，“如果我是熊寶寶，我的爸爸該是熊爸爸吧，他在哪里呢？”她拼命搜索儲存量不大的記憶庫，可是并沒有什么發現，就連模糊的影子也不曾浮現。
小柔朝床頭走去，風從窗外吹進來，衣架晃蕩了幾下，“叮當”一聲落在她的腳邊，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大跳，“啊——”的一聲撲到床上，過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是風的惡作劇。
小柔望著窗外，外面已陸續亮起了燈光，可以看到對面樓的人家在吃晚飯，一家人說著什么有趣的事，每個人臉上都閃著光、帶著笑。
小柔決定去尋找自己的熊爸爸，她背上小熊背包，爬到凳子上扭開門，心想：還好今天爸爸忘記鎖門了。
不知道誰家在煎魚，整棟樓都飄著誘人的魚香味，鄰居家傳來天氣預報的聲音，播報員的嗓音渾厚好聽。
小柔走下樓梯，拐出小巷，來到霓虹閃爍、車來車往的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匆匆忙忙，沒有誰會注意到她，小柔覺得心跳比平時快了一點，她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哪里才會找到熊呢？
一座商場大樓外墻上，正在滾動播放著《動物城》的片段，小柔想起樓下的麗麗，那個比她大兩歲的姐姐，不無得意地對她炫耀過，動物園里什么動物都有，只要坐4路車就能到。
小柔決定去找公交站，爸爸偶爾會帶她坐公交車，帶她到一片都是石碑的郊外，每當這時小柔總會不知所措，因為爸爸會在一座碑前哀哀地哭，仿佛他比小柔還小，還需要安慰。
小柔看過石碑上的照片，姨婆說那是小柔的媽媽。
小柔走啊走，跟著人流穿過路口，一直沒看到公交站。她走得更快了一些，卻一不小心撞上了從商場里走出來的“人”，“啊，對不起！”小柔順著毛茸茸的肚子往上看，天哪，居然是一只棕熊。
“熊先生，你好！”小柔斷定它是一只公熊，因為它既沒有戴花邊帽，也沒有系蝴蝶結，她繼續說道：“你是從動物園出來的嗎？我是一個熊寶寶，正在找我的熊爸爸？”
棕熊看到小柔，顯然也愣了一下，它的眼睛里有震驚、恐懼還有一絲欣喜，它甕聲甕氣地說：“找熊爸爸啊？你怎么知道自己是熊寶寶？我看你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啊。”
棕熊寬大的熊掌輕輕落在小柔頭上，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發，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摸著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
小柔眨了眨眼說：“這是一個秘密，我是在姨婆和嬸婆聊天時聽到的。”
棕熊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很響的“咕嚕”聲，小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餓了，我先帶你去吃晚飯吧。”棕熊說著牽起小柔的手。
“爸爸說過，不能跟陌生人走，也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小柔猶豫了一下又問：“你是熊爸爸嗎？”
棕熊先生點點頭，“是的，我是一個熊爸爸。”
“太好了，那我們去吃飯吧。”小柔揚起笑臉，晃了晃牽著她的熊掌。
“你想吃什么？肯德基？”棕熊問。
“可以嗎？”小柔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
“當然可以，”棕熊似乎也被小柔感染了，聲音透出了一絲歡快。
“我爸爸說過要帶我去吃肯德基，不過他太忙了，一直沒帶我去。”小柔突然想到了爸爸。
“哦，他不是一個好爸爸。”棕熊的聲音有點怪怪的。
“他是一個好爸爸。”小柔護起短來，她想到生病時爸爸背著她上醫院，從院門口一路狂奔到診室。
“如果他是好爸爸，你怎么還會想找熊爸爸呢？”棕熊有點悶悶地說。
“那是因為……因為我做錯了事，我害怕爸爸生我的氣。”小柔低下頭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棕熊。
他們已經走到肯德基門口，棕熊推開門讓小柔進去，“我想他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會原諒你的。”
他們點了小柔一直想吃的巨無霸和奶茶，但是棕熊什么也沒吃。
小柔吃完漢堡和奶茶，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熊爸爸，你說我爸爸真的不會生氣嗎？”她再次問道。
“我想他不會生氣的，不過你應該自己回去對他說清楚，而且再也不要從窗口往下扔東西了，會砸傷路人的。”棕熊回答道。
“我再也不會這么做了。”小柔乖巧地回答，“如果我回去了，還能再見到你嗎？”小柔有些不舍，她已經很久沒有說過今晚這么多話了。
“當然可以，”棕熊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只哨子，“你想見我了就吹吹哨子，不過要在晚上輕輕地吹，第二天你就可以見到我了。”
小柔小心翼翼地接過哨子，把它放進自己的小熊背包里。
棕熊蹲在她面前說：“我送你回去吧！”
小柔開心地趴在棕熊毛茸茸的背上，啊，真舒服！棕熊背著她慢悠悠地走著，小柔環著它的脖子，打起了呵欠，在她入睡前，心里掠過一個想法，熊爸爸的背真像爸爸的背啊。
一陣風吹來，棕熊的頭晃了晃，露出里面的白色T裇領，棕熊伸出手摘下頭套，然后熟練地穿過路口、拐進小巷，準確地回到了小柔居住的出租屋。
“小柔爸，今天又發傳單啊？這么遲才回來！”在門口乘涼的房東對他打招呼。
“是啊，是啊。”他笑著朝房東點點頭，輕輕托了托往下滑的小柔，他弓著背，帶著笑，緩慢而小心地走向樓梯，仿佛在他背上是整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