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明節的前一天,我的遠房表哥大建——走了,走得很突然!
他經營了一家小店鋪,專賣家用凈水器,大建為人謙和,長相清秀,倍能吃苦耐勞,生意不大利潤有限,但頗有業績!
在給鄉鎮上一家羊肉粉館安裝凈水器時,心細如發的他本著負責的態度,親自跑上四樓頂的蓄水池察看水質,卻在這一熱心察看,一腳踩在日久風化的天井玻璃蓋上時,咔嚓一聲,豎著碎裂的玻璃碴子,像個沒系繩子的彈力球,從樓頂哐當一聲,直線垂落摔到一樓樓梯口。
無疑,如此驚險的無自保措施跳傘鏡頭后,大建幾乎是當場斃命,生命的最后關頭,只來得及對著聞聲趕到身前的隨從店員微微睜了一眼。
急救車拉回醫院,白衣天使們勉力施救半小時,最后遺憾的搖搖頭:“請節哀!”
“不!”大建老婆難以置信般眼前一黑當場昏死過去。
我得知消息直到醫院時,人已經推進了太平間,四親八戚已經圍成了一大片,哀天慟地的痛哭聲一陣蓋過一陣,一張張惋惜哀痛的臉孔。現場夾雜著凄慘哭聲的肅穆,無聲地嘆息著這個年輕折損的生命,感嘆世事無常意外橫飛。
“他出門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我讓他吃過中飯再走,可他笑嘻嘻地說……‘老婆,來不及了,回來再吃’……他這個人每次都這樣,忙起來就誰也勸不住,我……我當時沒在意,只肯囑咐他開車小心點,沒想到……沒想到人一去就沒能回得來……飯菜還擺在桌上,可……他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我打,就……這么走了……”
大建老婆雙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襟,守在冰冷的尸體邊,淚流滿面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著,整個人就像一具被挖走了心肝脾肺腎的皮囊。
大建妹妹也哭得聲嘶力竭:“早晨哥還打電話說,明天一起回家給爺爺奶奶上墳,我們連出門時間都約好了,可是……可是這才多大一會兒,他……就這樣走了,我哥怎么就沒了?”
六十好幾歲的老母哭得死去活來:“我的兒啊,你昨天給我送藥,還讓媽媽注意身體,怎么突然就沒了?啊?……媽媽都還沒好好看看你呀,你怎么能就走了?……你讓媽媽怎么活呀?”
白發人送黑發人,大建嚴重三高的老父親當場送進急救室,搶救回來后,老人家神情如死灰般絕望:“我兩個小時前給他打電話,他正在開車,我心想著,少說兩句,別影響他開車,哪知道,那竟然是我們父子倆最后的聯系,早知道……早知道……”
旁邊地表哥表弟表叔伯們也唏噓不已。
“我前兩天到他店里還聊了幾句,哪里想到那會是最后一次見他呢?”
“是呀,兩三天以前,我們才通過電話,他還答應上家里來幫忙安凈水器來著!”
“可不是嘛,趕在他出門前,我還帶同事去店里看凈水器,準備幫著牽一樁生意,他還說,等他回來后,晚上一起小喝一杯!”
……
我心情沉重地站在一旁,也是在四周的議論聲中,才慢慢回憶起,我見大建表哥的最后一面,竟然是一年前另一個表妹的結婚典禮上,時隔一年的時間中,我跟他之間偶爾有事通過電話,而最后一次通話完畢時的那一聲‘拜拜’,竟然成了我跟這個人的永別!
記起奶奶的過世,當時的我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奶奶養了三只特別寶貝的白鵝。那天晚上,她老人家準備翌日清晨就出門,去找她同樣年邁的親姐姐——我的姨婆嘮嗑!
“妞妞,我已經把鵝食分成了三堆,一天一堆,記得幫奶奶喂給他們啊!”
奶奶反反復復叮囑到第N遍時,我眼睛盯著電視,頭也不回地回應著:“知道了,知道了,不會餓死它們的!”
我的不耐煩成功地打發掉了奶奶的嘮叨,爸爸媽媽出門有事,忙到很晚才回家,習慣地去房間里問候時,才發現奶奶昏厥后倒在床前的石板地上,已經沒有了生命特征。
爸爸媽媽安慰被嚇得魂不守舍的我:“奶奶是突發性心肌梗塞,就算你及時發現,估計也搶救不及,況且這病來得快走得快,人沒有受折磨,也算是一種好的結局。”
可我直到二十來年后的今天,依然無法對此事釋懷,最讓我肉疚不已的是,想到自己跟最心愛的奶奶說的最后的話,是那么的不耐煩!
在人生這趟緩緩前行的列車上,我們身邊會陸續出現無數個陪伴著一同前行的乘伴,有親人,有朋友,有師者,有愛人。
在前進的路途中,陸續有人上車,也陸續有人下車,太多太多次的分別,誰也無法料到,哪一聲再見,會成為你跟這個人的永別?
故事講出來,只希望看到的朋友能夠有所感悟,珍惜好眼前每一分每一秒跟親人朋友的相聚相守,世事難料,別讓遺憾停駐在無法挽回的永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