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去餐廳吃飯,一家極具特色的小店。晚上八九點的街頭巷尾,燈火馬龍,不眠不息的年輕人穿梭在城市霓虹下的喧囂,百無聊賴的行人在深夜集會里得到慰藉,與朋友閑談一些瑣碎的事,等待著照舊的晚餐。
身后一家四口熱切地談論兒女的課外補習和家長里短,旁邊一對情侶共享著一份澆飯,老板走來走去,泛黃的燈光微醺下的小店竟無比溫情。門吱哪一下被打開,進來一位杵著木杖的老人,木杖上方用膠布層層包裹,一只肌瘦枯黃的手耷拉在上頭,卻走的無比從容 那個老人身著些許陳舊的藍布衣裳,頂著只單薄的帽子,將一只搪瓷碗遞向桌邊。“給我一塊錢吧,好人有好報”后桌媽媽遲疑了一會兒從包里拿出一塊給了老人,老人一一討要后,轉而向老板討要剩飯,“老人家,這年頭還有人要飯???現在國家政策好,都要管困難戶的!”老人點頭不語 ??粗o埑实酵肜?,道謝,離開。老人走后,人們小聲議論著,我明白人們遲疑和討論的原因是那老人乞討原因的真實性,他四體健全,衣著整潔,全然不像是處于落魄到需要討食維持生計的地步。我和朋友沉默地吃完一餐。
出門時,我同朋友說:“人心存善意是可貴的,但我不會愿意做一個濫好人,我始終認為一個人即為一個個體,不論身處集體也好,形單影只也好,亦是如此,當一個過多的對周圍人同情,反倒是對他人不尊重,況且一個人的姿態是極重要的,寧愿站著死,也不要跪著活”這樣說著,忽的瞥見路邊車輛之間狹窄間隙處那個老人捧著那個搪瓷碗吃飯。
挽著朋友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轉過頭去,繼續走著,但那場景時時閃現,另人惏唳憯凄。也許,那個老人有著不得已之處,人生在世難免如此,在這樣一個小地方,就算正值壯年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份穩定工作,何況一個大字不識的老人,這樣想來,乞討這種行為不能算作十惡不赦,而是這樣想的我罪孽深重。心里隱約閃現一句話,走進一看時,才曉得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個人的矛盾也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暴露出來。那么,那些個身患殘疾衣食無憂的人們和遭受滅頂之災卻四肢健全的人哪一個更無辜或需要同情呢?誠然,這種想法過于極端,我們大多數可以很好地使得我們的同情恰到好處地體現。然而,在伸出援手之前的猶豫再三儼然成了習慣,原因很簡單,人們不希望自己的行為變得毫無價值并且主張了那些更有甚者的囂張氣焰。
當那個衣著整齊的老乞丐居無定所時,那些個衣不遮體的“二流子”正“安居樂業”。不曉晝夜的街頭,微渺暗影如影隨形,我知道無從避免,但唯有嘆息,因為怕是只剩下嘆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