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啊,人類,目所能及的人類,總是有著各自小小的悲歡。
實習單位樓下的記者姐姐,去年的本科畢業生,比我大三四歲,今天上樓來問我們單位的科長,男朋友的筆試成績。
猶記得幾天前,上周五下午,小姐姐帶著自己的朋友,和幾個看熱鬧的她們單位的同事,來樓上害羞地詢問招聘考試大概的范圍。
那十幾分鐘,她身上褪去了被職場打磨得圓潤的棱角,只剩下少女的青澀,甚至還有學生年代的氣息遺留。
實習單位的科長友善地詢問了她男朋友的情況,之后因為忙其他公務,離開了辦公室。
除了我之外,在這個辦公室剩下的都是比我大幾歲、職場上互相認識的年輕人了。
我們單位的兩個哥哥,兩個樓下單位的小姐姐,和一個樓下單位的哥哥。
這些哥哥姐姐都比我大不了幾歲,都是本科畢業出來就業,我所實習的單位是一個新興部門,發展勢頭很好,福利很好,雖然有點忙,但是各種待遇都還不錯。
他們大聲互相調笑,談的開心無比,說的話題卻和我這個學生所日常和朋友討論的,毫不相關。
他們談單位、談打牌、談領導、談未來。
時間一晃而過,來到了她來詢問考試結果的下周一早晨。
陪她上來的同事笑著說,她手都抖了,影響到她寫稿子了,工作不下去了。
科長說:你男朋友,他很優秀,但是......
但是還有更優秀的。
半小時前,科長說,招聘會的試卷,有一個大佬填的特別好,技術也很過硬,估計比樓上技術部門在職的每個人的水平都要高。
擇優錄取。
如此這般。
小姐姐的心一瞬間碎了,幾乎不能掩飾自己難過地下去了。
可是,這與我又有什么關系。
一個藥師,因為同事拿錯了藥,跑了很遠,甚至耽誤了吃晚飯,去和病人溝通解釋,在病人下鄉前糾正了錯誤。
這與我也沒有任何關系。
今天出去吃飯,估計明天會胖,所以稍微有點關系。
實習單位來了個帥哥,前內部員工的兒子,很帥,比我大一歲,但是很青澀,沒遭受過社會毒打,南京金陵學院市場營銷專業的。大三升大四,快要步入社會了。
我不感興趣,因此也與我沒有關系。
從下周開始,要下鄉進行拍攝,連續地下鄉,很苦很累。
有點關系。但是我實習到月末也就結束了。
20歲生日還在實習,在鄉下拍攝。
每年的生日總是這樣,從早到晚,花半個小時一個人緊盯著天空的云朵,或許根本沒有云朵,那就仰望天空,發呆,用一年一度的半小時拯救自己。
自己買個小蛋糕。從未有過當天能收到的生日禮物。從未有過當天的生日祝福。
一個人的天真是怎么被殺死的?
我的儀式感,不知從何而起,一直堅持。
給前男友,兒童節買了幾顆棒棒糖,他卻兇狠地罵我,辱罵我,責罵我,說我這種行為是對他的侮辱,第一是因為他沒有給我買禮物,第二是因為他沒有一點點的欲望給我買禮物,第三是,他認為我給他買禮物是認為他幼稚,他未成年。
六一兒童節那天,我坐在橋頭哭泣。
元旦那天,我被冷落、被拒絕、被傷害,在空蕩蕩的學校里滿面華妝地深夜獨游,沒有眼淚。
漸漸地就不在意了。
自己慣自己,自己寵自己,自己成為自己存活下去的意義。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人類的悲歡從未相通。
人類的悲歡何必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