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親愛的小孩》
清晨陽光懶懶地撒下來,鉆進路邊叢林間的雨露里,像極一顆顆因充滿好奇而格外炯炯有神的眼珠,清澈明亮、朝氣勃勃。若要問我這眼睛應歸屬于誰,我想除了天真爛漫的小孩子們,是再難找出“第二人”了!
今天是朋友兼同學——老趙的生日,如果你再仔細看看那些美麗的眼睛,肯定能看見我們一行十幾個人提著大包小包,搬著大箱小箱的身影,那些都是零食和日常用品。到了南門后乘車前往“太原市兒童福利院”。老趙為了這場別具一格的慶生活動,殫精竭慮了好幾個星期。
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到福利院門外下車,一行人緩緩步入,只見頭上是小彩旗兒飄飄,淡藍天、幾朵白云、陽光不燥。我走近一塊小菜地,只見里面零零散散地種著蘿卜、生菜等,讓我聯想起了自己老家門口的那塊菜地。老趙就在我右手邊下方,下一個小坡就仿佛進了個小型公園:花紅樹綠,燕舞鶯歌;中間是小型游樂場,有木馬、秋千、蹦床、滑梯和棚亭;一些孩子坐在屋前曬太陽,一些孩子圍著老趙開心得不行,“姐姐,姐姐”地喊著。(她以前來過,孩子們認得她,跟她親密)沒一會兒,我身邊的老宋喊她上來說商量些事情,她牽著的那個孩子不肯放手,纏著黏著想一塊上來。(孩子走路姿勢怪怪的,那些在屋前曬太陽的孩子有一些坐在輪椅上,一些坐在櫈子上;我還看到一個孩子胸前掛著個黃牌子一樣的東西,嘴巴半張著,隔這么遠還看得出他的嘴唇很厚)旁邊屋子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來個老人,突然對著那小孩喊道:“不能上來,這上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個大媽趕緊走向老趙,在坡底將那孩子扣下,那孩子就在坡底一直看著老趙,一直在笑,他應該知道她還會下去,所以還是很開心。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沒敢去看旁邊屋前那個老人,只聽到他“正氣凜然”地說:“東西不能帶下去單獨給他們,這里有八百多個孩子,是要平均分配的,我們要做到公平。”。然后來了一個女老師“接待”我們,繼續說教:“這些孩子不能隨便吃東西的,他們本身就有殘疾,里面有的孩子是不能吃糖的。”。老宋說:“好,我們知道,會注意的。”。她接著說:“把你們的東西放到那邊登記一下就好,到時候我們會平均分配,根據孩子們的狀況分給他們吃。”。我們很聽話地配合了她,把東西搬到大門的另一邊登記了一下名字,具體零食種類和生活用品數量就交給他們那邊的人負責了,他們把東西搬進了房間。我們回到菜地旁,也就是在進入殘疾小孩“公園”路口處,他們上不來的,我們還不能下去。
一群穿著粉紅色上衣的年輕少女在那邊,不知道是什么組織的志愿者,或者實習生,或者還是就是這里的老師,反正一個個在濃妝艷抹,看得我不想再看第二眼,也一直奇怪她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那個“接待”我們的女老師還在講:“等一下我會等你們下去參觀,但是請你們不要和孩子有過多的交流和肢體上的接觸……”,老宋打斷了她:“我們知道的,我來過不止一次了。”,老趙也說:“我也是”,老師沒聽到般,繼續說:“為什么要這樣呢?因為你們那樣做容易讓孩子產生依賴情緒,你們并不是每天都來。今天這個時間點來啦,和他們玩地很開心,但如果他們明天在這個時間點看不到你了,那他們就會很難過,你們并不像我們每天都會來,這樣做是為了孩子們考慮。”,我們當然只得滿口答應。
終于進入了“小公園”,女孩子們看到秋千和木馬開心地不得了,先去玩了一會。老宋立在一群一臉燦爛的孩子中間吹起了他的拿手樂器,孩子們更鬧騰了;不一會兒他便停下,對我們說:“好好看看這些孩子,體會他們的生活,憶苦思甜一番。”,然后他便被一個孩子索要擁抱了,老趙也抱著一個。起初,我們其他人都只是尷尬地杵在一旁的棚亭下,看他們說說笑笑,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另一方面是剛剛那女老師說的話還“如雷貫耳”呢!但沒一會,和我一起來的女孩子們都和小孩子們有說有笑了,抱一抱,抱兩抱,各人輪流來抱。我和李、薄走過去,她們一個個說“好沉,抱不動了。”,輪流著抱一個小女孩;不遠處,另外一個女同學在給坐在輪椅上的孩子看視頻,一邊和他說著些什么。我和李看到每一房間的門楣上都有三張小孩子的照片,照片上方有一個名字,應該是負責照顧他們的阿姨,也就是說這里是每個阿姨分別照顧三個小孩的,照片下方是孩子的名字及名字拼音。我們正在看著,旁邊的王千一突然說:“村長,她好像要你抱呢!”,我轉頭訝異地看著她倆,王千一將她我身邊送,女孩子直搖頭,我側身,她雙手便撲向了我身邊的李,李雙手捧過,王千一如釋重負:“媽呀,她好沉的。”,還大笑著對我說了句:“看來小孩子也是會挑人的。”,我只好尷尬回答道:“當然咯。”,只見小女孩立馬把頭扭向王千一,雙手作撲狀,看來是也嫌棄起李了。王千一立馬變臉,但又只能欲哭無淚地把小女孩重新抱了回去。
我和李回到棚亭下,一個小女孩突然向我伸出手來,看她搖搖擺擺站立不穩的樣子,我趕緊接住了她的手,只感覺她雙腿在不受控制地抖動,她的手直直地搭在我手如里,有那么幾刻她像觸電般猛地用力想拉住我的手,但只是抖個沒停。她一直在笑,但更像是“傻笑”,她看著我眼晴笑的時候,我差點忘了她是身有殘疾的,只是下一刻她立馬“呵呵”笑著用手摸我的背包,看見其他人背著書包,也搖搖擺擺走過去猛地摸一下,或者雙手抱住上下搖動了起來。然后,她又回到我身邊,對我笑。我拉住她的雙手,發現她的身子正在往地上倒,但我又不敢用力拽住她,怕她就那樣骨折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來我竟沒想到一屁股倒坐下去是更容易骨折的!我跟她說:“我把你扶起來吧,地上涼。”,她只是笑著不說話,我又問她叫什么名字,她還是笑,我又重復著問了好幾遍,她都只是笑著,看來她是不會說話的。我就尷尬地蹲在她旁邊,直到有一個大媽過來把她抱了起來,她就笑著去找別人玩了。
李抱著一個小男孩,其實先是女生抱過來的,但太重她們抱不了多久他就接過來了,他把小男孩又交給我。我抱著他跟他說話,她倒是可以回答我的問題。李問他是不是會畫畫,他說是的,我就說要不要我教你畫畫,你說好。我又問有木有筆和紙,他說有,在房間里。我抱著他,讓他指方向。房間就在旁邊,我們拉開門簾,里面有兩個阿姨正坐在床上聊天,我跟她們說清了來意,她們還是坐在床上,其中一人只是叫小男孩自己拿。他拉開箱子,取了一本圖畫紙,阿姨說:“那是老師布置給你的作業,拿另一個吧。”,我問小男孩還有其他空白的紙張嗎?他只是搖頭。我們只好退出去,抱著他坐在門邊的小凳子上,就怕空氣突然安靜。于是我問他想不想看動畫片,他興奮地點頭,李拿出手機剛打開優酷,就被他搶了過去,說他自己會玩,李和我都無奈,有了手機他再也不需要我們了。我們讓他一邊坐著秋千,一邊玩手機。玩了很久,不管怎么說,怎么誘惑,他就是目不斜視,不將手機還給李。后來,還是我打電話給他手機,屏幕沒了動漫,他才同意暫時還給李。當然,我們沒有再給他,而他跑到另一個女孩子的旁邊跟她一起看起了手機,后來手機被女孩拿走了,他就大哭了起來,哭聲那是個驚天動地啊。
成功被這兩個孩子甩了之后,我是死皮賴臉的纏上了一個不會說話,雙眼一直不知道往哪看的小男孩。他對我唯一感興趣的是背包,我跟著他的時候,他會時不時摸一下背包的拉鏈看著我的眼睛對我笑。我也很喜歡看他笑時的眼睛,所以我經常蹲下來,把包向他身上拱去,想博得他的一笑。他喜歡坐在“游樂場”凳子上一動不動,不知道小小的腦袋里在想著什么。那時候我在他身邊蹲下來。想坐地上的螞蟻,他就突然跑過來了猛地拍打了一下我的頭,又立馬跑回去坐下了,我尷尬地說“沒事”,我知道他是不會懂的,所以很大程度上是在安慰自己。我起身的時候發現旁邊有一粒樹上掉下的干花狀的果,其實是木頭。我拾起來送給他,他先是沒看,兩眼不知道往哪看去了,我再一次給他的時候,他拿過立馬往嘴里塞了,我大吃一驚,喊著:“不能吃!”,就立馬從他嘴里搶了回來。他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不哭不鬧,也不理我。其實他很少理我的,我叫他去玩滑梯,他不肯玩,仿佛沒聽見我說的話;我本來想叫他去玩蹦床,但自己走過去發現蹦床門口被鎖了起來。他還是坐在他的小板凳上巋然不動。后來,他終于動了,只是在他的凳子和蹦床旁邊的圍欄走來走去,他走一遍,我就跟一遍。他也不看我,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讓他看前面草叢里的小狗,他仿佛也沒聽見。現在想來,他很可能是個聾啞兒童……
后來老宋進游樂場來了,說要玩秋千,沒坐到兩分鐘,旁邊一婦女就朝他喊到:“那個不適合你玩,趕緊下來,時間也到了,趕緊走吧。”,老宋下來答應著,我放下不理我的小男孩和她一起出去,她又重復前面那女老師不要讓小孩們產生依賴的言辭,不過外加了句:“我家也有一個四歲的孩子,我懂的。”老宋被說的有點惱火,大聲召集大家說要走。
其實是那時不過十一點,“公園”旁邊的食堂已經飯菜飄香,我還看見好幾個男拿著大空碗進去。不知道我們離開后,孩子們吃到的是我聞著感覺那么香的午餐嗎?
我在公園期間,只看到過“接待”我們的女老師一兩次,身邊沒有孩子;看到的阿姨只有三四個,但這里多有不下十個兒童房間;看到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們在公園邊緣遠遠的張望,沒有進來;我聽見孩子們跟老趙要糖,要火腿;聽到這些孩子當中最正常的一個女孩(十四歲)跟我們同學說“這里的阿姨管的好嚴”,她其實思想很正常,還喜歡音樂,并且很想學習,只是她雙腿走不動只能坐在輪椅里……
“聰明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
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只是我們給他們的禮物他們真的能收到嗎?親愛的小孩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