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起風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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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蘇琴琴是見過蘇彥的,只是她不記得了。

那時候她才六歲,還沒有遭遇那場災難,天真活潑。媽媽帶著她搬到C城,她們隔壁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男孩,那個阿姨臉圓圓的,時常帶著微笑,還拿過小面包給琴琴,所以琴琴很喜歡她。

因為夫妻倆工作比較忙,所以有時候兩個人都不在家,就會拜托蘇媽媽,讓小男孩到她們家呆著。

第一次到蘇琴琴家時,小男孩帶了一本冊子,幾張稿紙,一支筆,抿了抿嘴唇,也沒有和之前踮著腳尖為他開門的蘇琴琴說話。

他翻開書,把紙在茶幾上鋪展開來,然后就趴在茶幾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哎,你在做什么啊?”蘇琴琴好奇地湊過去問。

小男孩皺皺眉,往旁邊移了一小步,“算題。”

蘇琴琴察覺他的動作,不開心了,氣鼓鼓地跑走,到廚房向媽媽告狀:“媽媽,他一點也不好玩。”

媽媽用手指戳戳她的臉頰,笑著說:“氣這么大呀,哥哥已經上學了,他有自己的事情,所以琴琴不能打擾哦?!?/p>

“好了,媽媽剛剛洗了圣女果,你端去和哥哥一起吃。”

琴琴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看見紅彤彤的圣女果,兩只眼睛就亮了起來,開開心心地端著果盤到了客廳。

“哎,你吃嗎?”她把果盤往小男孩那邊推了推,“你叫什么名字呀?”

為了表示善意,蘇琴琴先報出自己的名字:“我叫蘇琴琴。因為我媽媽喜歡拉小提琴,雖然我什么也不會啦。”

“我叫蘇彥。”

“哎呀,我們一個姓啊?!?/p>

蘇琴琴在新地方沒有別的玩伴,因此她只好纏著蘇彥陪她玩。有時候蘇彥寫作業,她只好眼巴巴在旁邊看著,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蘇彥沒有辦法,只好每次多帶一支筆,再撕一張草稿紙給她。

蘇琴琴還沒有上學,不會寫字,只會亂畫一些簡單的線條。有一天,她興沖沖地拿著自己的作品給蘇彥看:“我畫了一個你?!?/p>

那是一個很丑的小人,眼睛都畫歪了,嘴巴是筆彎彎的弧線,胳膊腿兒細細的和火柴人似的。

她非讓蘇彥在旁邊簽名,蘇彥抽了抽嘴角,拿起筆寫了“蘇琴琴”三個字。

“為什么有三個字?”蘇琴琴懷疑地問。

“字寫開了一點,我名字就是這樣寫的。”蘇彥撒謊。

蘇琴琴不疑有它,高高興興地把畫收了起來,保存在了自己的小抽屜里。

蘇琴琴那時候就像蘇彥的“小尾巴”,因為蘇彥比蘇琴琴大一歲,又同姓,因此蘇琴琴一直跟在他后面“哥哥”長,“哥哥”短,軟糯軟糯的,讓人沒辦法拒絕。

他們一起相處了大半年,蘇彥的父母就因工作的變動搬到別的地方去了,蘇彥當然也跟著去了。小孩子對分別也是懂的,蘇琴琴當時拉著蘇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知道以后見不到了,還非要拉勾,說記得給她找美少女戰士的最新貼紙。

但時光的流駛可以洗滌一切,十年過去,蘇琴琴已經十六歲了,在失去聲音的世界里,也已經生活八年了。最初她常常太害怕,即使媽媽緊緊抱著她。她一個人不停地自言自語,可是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說著說著,她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開過口。

后來,就是長時間的緘默,她開始拒絕說話,媽媽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能和聾啞人溝通的心理醫生很少,而溝通能產生效果的,少之又少。

真正給蘇琴琴力量的,是媽媽,如果不是媽媽的擁抱那樣溫暖而又讓人眷戀,媽媽的眼淚那樣灼熱而又讓人難過,她舍不得丟下媽媽一個人。

她漸漸忘卻了說話的感覺,忘卻了許多以前的事,她拼命地找事情做,什么都學,刺繡、畫畫、看書,把自己沉進去,就像沉進大海的深處。一停下來,她就會覺得世界靜寂得可怕,負面情緒抑制不住地涌上心頭。

世界這么小,誰知道十年后,她還能遇到蘇彥呢?


【無戒365極限挑戰營第12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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